《破茧》鹤野君

23、第 23 章

　　在北城过完年之后邢洛菲就回到了川城，她的手机出了白嘉嘉再也没有人打过电话。
　　临近开学，邢洛菲早已经写完作业在看美剧，回川城的时候还去大舅和二舅家拜了年，邢洛菲今年也没少拿到压岁钱，爸妈和姑姑都去了外婆家和奶奶家，邢洛菲没去，周家台也没去，小时候总喜欢到处跑收压岁钱，管他亲戚关系远近，现在大了也就不爱凑那些热闹，反而让他觉得吵。
　　周家台在书房打游戏，早上都没出过门，邢洛菲在一楼看美剧，两兄妹也互不打扰，直到中午的来临，周家台才穿着一件薄薄的毛衣下楼。
　　“走，出去吃饭。”
　　邢洛菲一脸嫌弃，“你不是要回海城吗？怎么还不走？”
　　周家台头发像鸡窝，一副宅男的模样，“不想读了呗。”
　　邢洛菲瞪眼意外，还是被周家台拽出门了。

　　这才过完年没几天，有好些个铺子都还没开门，周家台又兴致勃勃要去吃烤肉，邢洛菲只觉得头疼，毕竟大冷天的周家台开车了非要绕好几圈都没找到烤肉店还是死缠烂打要吃。
　　最终车子停在青藤后街。
　　“就这儿吧，里面感觉很多好吃的。”
　　邢洛菲穿着白色的长毛衣和阔腿裤，冷风直嗖嗖的往裤腿里钻，周家台叫她出来的时候连换衣服的机会都不给，下了车也是拽着她往里走生怕她转头就走。
　　虽然之前听王蒙说过青藤后街就连过年都不关门，如今看来和平常也没什么两样，依旧热闹非凡。
　　邢洛菲低着头和白嘉嘉在聊天，周家台走在前面，自顾自地说这儿那儿，拽着邢洛菲管她听不听。
　　“找到了。”

　　邢洛菲收起手机，抬头一看是一家没有名字的店铺，真不知道周家台是怎么觉得这是烤肉店的，而事实证明这确实是一家烤肉店。
　　“我闻着味找到的。”
　　周家台选了个靠窗的位置，里面的人不多也不少，倒也算安静，就是外面吵闹得很。
　　等肉菜上桌的时候，邢洛菲已经有些昏昏欲睡了，周家台兴致勃勃，双手合十心满眼欢喜。烤肉的滋滋声响起，渐渐地香味弥漫，周家台穿着一件黑色的毛衣，从毛衣里拿出了十字架，然后合在手中，邢洛菲放下手机，静静地等待着周家台的话语出现。
　　“Dear Heavenly Father, thank you for the sunshine and rain that you have given us, so that the earth can produce rich food. Pray in the name of the Lord Jesus Christ, Amen.”
　　周家台放下双手，这才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邢洛菲只是无奈摇头，昨天周五周家台一天都没有出过房间，虽然她是无神论者，但对于周家台的信仰她也尊重，记得姑姑说过，周家台从小是他奶奶带大的，他奶奶对他很好邢洛菲见过几次，他的奶奶也是教徒但对所有人一视同仁，对自己也是极好，周家台奶奶去世的那年是初一，周家台在教堂待了一周，回来之后就和他奶奶一样了。

　　“帅哥，可以要个联系方式吗？”
　　兄妹俩正吃肉，一个女生就走了过来，周家台虽然平日里大大咧咧看起来宅男，但白嘉嘉说过，周家台可是北城出了名的校草，走哪儿都是一道亮丽的风景，偏邢洛菲倒觉得周家台是个丑八怪兼无赖。
　　邢洛菲可不管这些破事，自顾自的吃饭，因为在她记忆里周家台没谈过恋爱，生活自爱。
　　“不好意思啊。”周家台温柔一笑，拿起纸巾给邢洛菲擦嘴，眼下这意思就是，我有女朋友了。
　　邢洛菲眉头一皱，也没拒绝，毕竟拒绝一个人最好的当时就是让她再无幻想。
　　“这顿饭你请客。”
　　周家台点头，“没问题。”
　　邢洛菲放下筷子，开口问道，“你为什么不想读了？”
　　烤肉店放着抒情的音乐，邢洛菲觉得正好可以安静下来问周家台，他平日嘻嘻哈哈也就算了，但是在读书这方面，姑姑也跟她说过，有时间帮她问问周家台。
　　周家台一边吃一边看着邢洛菲。
　　“你不知道吗？”
　　“什么？”邢洛菲一头雾水，周家台本严肃的表情再次变成了一脸笑意，“没事。”
　　“我觉得有事，你想说什么？”
　　邢洛菲还在追问，手机却突然响了一声，她拿起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给她发的新年快乐。邢洛菲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应该是祁珊，她下意识朝窗外看去，人潮汹涌之中，她并没有发现祁珊，只是觉得好些个背影都像她。
　　周家台发现了邢洛菲的异常，这才开口调侃，“怎么？你喜欢的男生发现我们俩了？”
　　“你有病啊。”邢洛菲回嘴。
　　“被我说中了。”周家台嬉笑，“你这典型的兔子急了咬人。”
　　“周家台，我在跟你说这头。”
　　“邢洛菲，我觉得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周家台冷静地说着，“具体的事情你会知道，我能告诉你，从小到大她都没怎么管我，我自然也管不到他们的事情，我们互不打扰，我虽然成绩没你好，但我会自力更生，这些话你都带给她吧。”
　　邢洛菲没回话，周家台知道自己是姑姑派来的说客，所以他也破罐子破摔了。
　　“实在不行我们换父母呗，你爸妈喜欢我，我爸妈喜欢你，多好啊。”
　　邢洛菲被周家台堵得哑口无言，字字都在剑刃上击中要害。
　　“周家台，你到底在想什么？”
　　“那你呢？要演到什么时候？”周家台放下筷子，清澈却疲惫的眼神将她看着，然后问道，“邢洛菲，你还要演乖乖女到什么时候？你还要讨好他们到什么时候？你还是你吗？小时候你总在我面前说你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总在我面前是最开心最快乐的，初中的时候你说你不想读书了，为什么？因为你再也没有跟我谈天说地，再也没有开心起来，那我问你，你在想什么？”
　　邢洛菲没动作了，明明是来做说客，却被周家台反说了一顿，她记得自己问过周家台为什么变了，却不记得周家台也问过她为什么变了。
　　“我吃饱了，先走了。”
　　邢洛菲只留下这么一句话，然后狼狈离去。

　　后街下雨了，也快开学了。
　　邢洛菲从二楼下来的时候，雨滴落下了地上迅速蔓延，她呆呆地站在遮阳棚下，听着后街的吵闹与雨滴声。
　　人群中，邢洛菲看见了一个人影，她撑着伞从一家书店出来，和她对视了一眼。
　　是裴喜娣，也就是说刚刚她看的人真的有祁珊？
　　邢洛菲的脑子和这雨声一样焦急不安起来，她冲出了青藤后街，淋着雨寻找着什么，邢洛菲也不记得了，她只是在青藤后街乱跑，可她好像陷入了死胡同怎么也出不去。
　　她突然想起来，今年过年的时候，姑姑和周家台一直和他们在一起，所以究竟发生了什么，周家台为什么会说这些话。
　　“菲菲。”
　　一个声音随着一把伞靠近着邢洛菲。
　　“魏囡？”
　　魏囡撑着伞站在邢洛菲身边，她似乎很意外邢洛菲出现在她眼前的方式，她搂着被淋湿的邢洛菲去了台球室，里面贴着对联挂着红灯笼。
　　魏囡脱下外套放下去买的东西，给邢洛菲拿了毛巾和热水。
　　良久，魏囡才开口问，“你怎么了？”
　　邢洛菲躲在毛巾下，水顺着发梢滴落，邢洛菲却抬头看着魏囡，“谢谢你。”
　　“你和...祁珊吵架了？”魏囡问，“我刚刚看见她和...”
　　“没有，没事。”邢洛菲发现了魏囡的话，显然她的猜测没错，她刚刚和周家台在烤肉店的时候，一定是祁珊在这里。
　　“台球室原来的房间有淋浴室，你去洗个澡吧。”
　　邢洛菲沉下心来转换了情绪，“你是住这里吗？”
　　魏囡来了烤火炉，这才说道，“对啊，这里我很早就买下来了。”
　　邢洛菲有些意外，今天在这里倒是没见到之前的那群小弟，或者更准确来说，今天这里只有魏囡。

　　雨没下多久就停了，空气里弥漫着泥土的清香，邢洛菲知道春天应该快来了，回到家的时候才发现手机没电了，周家台给她打了很多电话，邢洛菲给他报了平安回家，而周家台的最后一条短信是告诉她，他回海城了。
　　天早还没有暗下来了，周家台就走了，他仿佛算好了时间，而房子里只剩下邢洛菲一个人，她在浴室泡了澡，洗去一天的阴霾和疲惫，然后躺在了床上。
　　日落之后天色暗了下来，爸妈和姑姑都回家了，邢洛菲假装已经睡了没去理会呼喊，她躺在床上想了很久，关于周家台关于她自己，关于以后的事情。
　　这是她第一次这样想着，因为从她记事起，所以的事情妈妈都安排得很清楚，什么时候该做什么，邢洛菲习惯了，也没有反抗了。什么时候起，周家台变了呢？又或者他没有变过，他和从前一样，一样的开朗一样的随心所欲，他只是长大了。
　　那么，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