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着十万鬼修杀回来了》银锭子

41、祭品

　　入夜，城主府池中莲花开得越盛，与落下的银辉汇成一道醒目的银光。

　　偶有几天鲤鱼在水下嬉戏，绕着莲花打转，就在最前方游荡的鲤鱼即将挺身越过莲花时——

　　“哈。”

　　少女嘲讽的笑声打断了它的动作，甚至被话中语气吓得急忙游回了湖里。

　　裴祀之注视画中人，艳娘边笑边感慨，“毕竟牵扯到自身的利益，不论是谁都躲不过诱惑。”

　　“你不是想知道最近天问城怎么回事吗？我现在就告诉你，”画中人的语气急切期待，“在你走后，祭灵阵根本没有被毁，它只是换了一种形态存在罢了，城中仍然会有无数的人死去，再有无知的外乡人进入，再次死去，陷入恶循环。”

　　“你肯定疑惑这些人，为什么在得知天问城常有人失踪仍然会前往？

　　呵，不过是人心贪婪，自古有知。我那城主兄长曾经便放出过消息，只是说了天问城能够帮人种植灵脉，你猜猜，这里面会有多少人为此赴汤蹈火？”

　　裴祀之长袖落下，遮住了那微微攥紧的拳，她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你的意思是？”

　　“那半个月，俗世前来拜访的人络绎不绝，可以夸张地说一句，当时的人多到连天问城都挤不下，挤到更有在城门外排起了长长的队伍，露营在外，只为了那所谓的‘灵脉种植’。”

　　“那些人里有老有少，老到躺在床上连呼吸都困难，被家中人抬着送入了城主府，小至刚出生的婴孩，只要有一线希望，所有人为此不折手段。”

　　“各种攀比，各种欺压数不胜数，而像城主那群人，则站在阴影里像看傻子一般，将这些自投罗网的百姓们尽数收入‘囊中’。

　　那些日子，他们不知道吞噬了多少不远万里前来求灵脉的百姓生命，给了他们希望，又给予绝望，让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燃烧殆尽，辛辛苦苦挣得的灵脉被别人所吸收。”

　　裴祀之站在她身前，但也许是因为夜深的缘故，艳娘甚至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是觉得浑身隐隐发凉。

　　她的话说到这里一顿。

　　而同时，一直有在认真倾听的少女缓缓抬头，冷声道：“继续。”

　　艳娘头皮一麻，也不敢隐瞒，“于是，那群人就开始毫不知节制地收割百姓性命，毕竟在他们看来，来天问城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少上一些人很快又会有另外的人补上来，而且他们，”她表情复杂，“他们很会玩弄人心，专挑那些行将就木的老者以及重病者做饵……”

　　听到这里，裴祀之冷笑一声，“可不是吗，到时候再捏造一个起死回生之术，没有人会不信。”

　　艳娘想点头却点不了，于是叹气，“可不是嘛，自那以后那些慕名前来的人越来越多，那群人原本只将目光落在那些无父无母，了无牵挂之人身上，可随之人越来越多，对于他们来说诱惑也越来越大。”

　　当他们尝到了祭灵的甜头，就再也不能有所满足了。

　　于是，他们将目光落在那些达官权贵，本就拥有财运之人，那些人身上的灵脉所蕴含的能力更加澎湃。

　　普通百姓——小财主——达官权贵。

　　直到他们暴露贪婪本色，最后终于将手伸向了与他们同为修士的散修。

　　艳娘现在都还记得，十天前，原本热闹的街市只有冷硬的拔剑声和打杀声，而在纷乱上空，鲜红的血阵将所有人都笼罩在其内。

　　这次不仅仅是百姓们的哭泣无措，更有无数的修士齐力破阵的动静。

　　散修们分散在城中各处，在祭灵阵下压的瞬间，结成一道犹如结界的护阵，将天问城的无辜百姓们护佑其中。

　　可当时的艳娘，以及早已经习惯这些的鬼修们再明白不过。

　　这些也只是拖延时间的徒劳罢了。

　　所有人都在齐心协力，她甚至还看见有身穿弟子服的宗门之人传音出去，似乎想要等待宗门的救援。

　　可是，他们又如何得知，真正想要他们命的，正是他们最信任和依赖的宗门长者。

　　他们这些宗门弟子，不过是那群人饲养而来的祭品罢了。

　　艳娘每当回想起那个场景，便鼻尖一酸。

　　在那群人眼中，他们当真连人都不算了吗？

　　即使是亲生骨肉，即使是血脉相连。

　　艳娘闭了闭眼。

　　她不想将眼中的痛苦绝望的挣扎，暴露在他人眼前。

　　少女话音落下，四周便陷入了沉静。

　　若不是能感受到有人呼吸的声音，艳娘差点都以为自己方才一直在自言自语。

　　“姑娘？”

　　“仙长？”

　　就在她以为对面的人不会再有回应时，对方突然开口了。

　　微哑的声音在寂静的客厅中骤然响起，激得艳娘头皮发麻。

　　“你想要离开吗？”

　　艳娘闻言，睁圆了眼想要看清楚眼前人的表情，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什……什么？”

　　“轰——”

　　一阵雷鸣，刺目的银光照亮了眼前人冷硬的轮廓。

　　她听见大雨滂沱中，有人伸出手来，将挂在这里的她缓缓收起，卷入人微凉的手心。

　　裴祀之转过身，眉目被惊雷照亮，那双漆黑的瞳孔亮得骇人。

　　雨声中，传出一声压抑的低笑。

　　这就是……你们的目的吗。

　　*

　　早已经离开城主府的张元妄后背一凉。

　　不过很快他就忽略了这一不适，而是抬起手，让飞来的金光落在他的指背。

　　金光在接触到他的同时，瞬间化作一缕青烟，青烟盘旋在他周身片刻，像是确定了身份之后，才打了个旋，汇成一副雾镜。

　　镜面中，是一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孔。

　　裴峰冷眼扫向他身旁的情况，皱眉道：“我让你看着裴灵瑶，她人呢？”

　　张元妄没想到他会这时候联系他，被质问得心头一跳，不过很快他就想起来了自己有正经理由。

　　于是他挺了挺背，“师姐她现在正在城主府内，城主府已经落下了结界，她如今是出不去的，”顿了顿，“不过我这次出来是想到了明月的失踪的线索。”

　　“明月失踪本就是在计划之外，为了以防万一，你尽早把他找出来，”裴峰那边似乎有事，在挂断前又补充一句，“天问城祭灵，按原计划进行。”

　　张元妄应是。

　　挂断通讯，他想到了另一个人，于是张元妄又拿起通讯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