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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渝北 ...

  •   这是谢遥自从升堂以来,他第一次问话,而此时堂下的众人已经跪了足足有一个时辰,刘承和钱进几乎是摊在地上,浑身打着摆子,浑没有平日里飞扬跋扈的样子。

      两人都知道将实情说出去,必是抄家灭门的重罪,因此只是不住的磕头,口呼冤枉,对谢遥的问话却避而不答。

      “夜权,韩驰,”谢遥却也没继续追问,而是从江凡的手中抽出了手,缓缓的站起了身,“本王乏了,剩下的交给你们了。”

      夜权和韩驰两人立即领命,躬身应道:“是。”

      谢遥点了点头,刚要离开的时候,又交待了一句,“别让他们死了。”

      夜权道:“殿下放心,属下一定会好好照顾他们的。”

      等到谢遥的身影消失在后堂之后,夜权直起身子看向刘承和钱进,笑眯眯的说道:“真是的,殿下好声好气的问你们,你们却不好好回答,这落在了我的手里,可就不是那么好过了。”

      看着这个外表温文儒雅的男人那满面笑容的样子,刘承和钱进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夜权却没有再理会他们,而是看向韩驰,说道:“韩将军,这里交给我,驻军那边就辛苦你了。”

      “说什么辛苦,这本就是末将分内的事,”韩驰叹了口气,说道,“唉,剑南道发生如此惊世骇俗之事,等到事后清算,就算是节度使大人也得担责。”

      在知道有人和突厥相勾结的时候,但凡是一个有血性的大齐人,心中必是怒不可遏,更别说韩驰这样上过沙场的军人,他真的是恨不得一刀砍了贼人。

      可当知道此事竟然还有军队之人参与时,除了愤怒外,他更是觉得丢人。

      这里是剑南道,除了陇右道外,这里离突厥人最近,这里的驻军时不时的会被调派边防支援,可就是这样的地方,竟出现了叛国之人,简直是让整个剑南道钉在了耻辱柱上!

      对于韩驰的愤怒和担忧,夜权却是没有办法说出什么安慰的话,此事事关重大,就像韩驰所说的那样,事后清算,从节度使到州府衙门恐怕都会被追究失职之责,只不过罚的轻重就得看陛下和乾王的意思了。

      他叹了口气,在韩驰的肩膀上拍了拍,说道:“先把殿下交待的事完成吧。”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韩驰对夜权拱了一下手,随即眼神一厉,带着满身的肃杀,扶剑走了出去。

      夜权则转身看向瑟缩的众人,唇角勾起了一丝冰冷,说道:“将他们都拖下去,好好伺候。”

      “是。”北斗众人躬身应诺。

      犹如一盆冷水兜头淋了下来,众人登时浑身冰凉,县尉刘承自知若是被审出事情,必是死罪难逃,干脆心中一横,猛地站了起来,喊道:“反正怎么都是死,咱们这么多人,冲去后边把乾王那个病秧子绑了,以他为人质冲出城去,等大业成就之时,你我都是从龙功臣,到时必是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

      堂中有些人便真的开始蠢蠢欲动,然而那些曾经去陋巷围捕的人,却全然没有半点想要动的心思,钱进更是在刘承那慷慨激昂的喊声中,面色更加的灰暗,把头又往下埋了埋,完全没有起身响应的意思。

      夜权的脸色大变,刘承话中的意思,已经说明此事不止是勾结突厥那么简单。

      虽然不知道大业是什么,但刘承平日里积威甚重,此时他一煽动,便当真有不少人起身,疯狂的向两侧站着的北斗众人扑去,想要仗着人多势众将人拿下。

      看到这样的场景,刘承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的得意,可下一秒钟,他的脸就僵住了,一蓬鲜红的液体从前方喷了过来,正正好好的泼在了他的脸上,血腥的味道瞬间盈满了他的口鼻。

      夜权长剑入鞘的时候,一个无头的尸体缓缓的倒下,而站在一边的他,却连一滴鲜血都没有被溅到。

      他眼神阴毒的盯着刘承,柔声说道:“我本来还在头疼这么多人,名山城的监狱也装不下,现在好了,刘大人为我解决了一个大难题。”

      刘承还没有反应过来夜权话中的意思,就听到他扬声说道:“除了刘承和钱进,其他人,无论死活。”

      “是,”听到命令,北斗众人齐声应道。

      随着接连不断的惨叫,庄严端肃的公堂瞬间便成了人间炼狱。

      即使在场只有十几个人,凶名赫赫的北斗,又岂是寻常人可以挑衅的?

      钱进等没有参与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宛如鹌鹑般缩着脖子,惶恐不安的跪在原地,地上的鲜血濡湿了他们的衣裤,却没有一个人敢动一下,唯恐被一起砍了。

      乾王是病秧子?

      这话也许不错,可就算没有眼前这些杀神,那个病秧子也足以让他们所有人转瞬毙命。

      也许这么多年来,乾王再未曾出过手,因此所有人都已经忘记了,当年力挽狂澜、挽大厦之将倾的乾王,是如何一刀破万军的!

      闹剧很快就结束了,除了刘承以外,所有动手的人都已经倒在了血泊当中。

      夜权看着已经吓得魂飞魄散的刘承,挑了一下眉,刚想要开口,忽然几点乌光从堂外射了进来,直直的打进了刘承的背后。

      夜权的脸色大变,冲出公堂之外的时候,只见一个黑色的身影翻过院墙,等到夜权腾身而起,飞上院墙时,四下探看时,那个身影却如同鬼魅般消失了踪影。

      夜权站在院墙上,脸色变得异常的难看。

      他回身跃下来,掠进屋中,有人正在查看刘承的身体,见他进来,便禀报道:“大人,已经死了。”

      夜权“唰”的一下抽出剑来,将刘承身后的衣服划了开来,只见他背上有几点鲜血渗了出来,那鲜红的颜色中隐约还掺杂着诡异的惨碧色。

      见到这样的场景,即使是夜权也忍不住心中一惊,“好毒的暗器。”

      这样的剧毒用在任何人的身上,恐怕都难逃一死吧。

      他深吸了一口气,吩咐道:“把人都带下去,严加看管。”

      说完,他快步进入后堂,这么多人,唯有刘承遇到暗算,必然是因为他知道些其他人不知道的,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死了,他必须得去向王爷请罪。

      谢遥正在喝着酒,见到夜权进来,也没有任何意外,平静的问道:“人死了?”

      这处离前堂不远,其他的耳力,早就将前堂发生的一切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夜权双膝跪地,请罪道:“属下办事不利,请王爷降罪。”

      “以有心算无心,到也怪不得你,”谢遥说道,“去搜一下刘承的住处,看看能不能有线索,还有钱进那边,仔细审问。”

      连他和江凡都没发现暗中藏着一个人,足见那人的潜藏功夫了得,也不能怪夜权没有发现。

      “遵命。”

      夜权离开之后,谢遥仰头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从红泥小炉上取下酒壶,想要再倒一杯,却被江凡拦了下来,“少喝点,你刚刚才岔了气。”

      谢遥却像是没有听见他说话般,推开他的手,向后一仰,靠在软榻上,干脆直接用壶嘴往口中倒酒,仿佛那里面西王母蟠桃宴上的琼浆玉液,想要快快享用一般,倒得又急又快,有些甚至溅到了外边,顺着修长的脖颈滚落下来,没入了衣领之中。

      彼时,他站在城楼之上,看着城下的千军万马,两岁的晟儿在他身边连哭都不敢哭出声来,只敢小小声的说道:“皇叔,我怕……”

      那时,他是怎么说的呢?

      “晟儿,你放心,皇叔定送你个国泰民安、锦绣繁华的盛世!”

      到如今,已经十三年了,他做到了吗?

      在出京之前,他自问是做到了,而出京之后,看到的一幕幕,却一再的告诉他,自己曾经的自得不过就是一叶障目之下的夜郎自大。

      他用了十三年的时间,甚至不惜背弃佛祖的教诲,使尽各种狠毒的手段,以期让大齐从战乱之中尽快恢复元气,可就在他以为曾经的战乱和黑暗都已过去的时候,现实却给了他当头的棒喝。

      他缔造的这个所谓的盛世仿佛是一戳即破的肥皂泡般,虚幻而脆弱,又仿佛是一件华美的衣裙,穿在身上光鲜亮丽,可拖地的裙摆却污秽不堪。

      没有人知道,阳光照不到的角落里,有多少的阴毒算计在谋划着,也没有人知道,这个如泡沫般的盛世能够坚持多久……

      江凡叹了口气,在谢遥的身边坐了下来,伸手将他揽在了自己的怀中。

      “我没事,”谢遥轻声说道,“只是忽然有点累了。”

      江凡轻轻地在他背上拍着,说道:“累了就睡会儿吧。”

      “嗯。”

      夜权再次进来的时候,谢遥还在睡着,看着他那沉睡的样子,夜权不禁有些愕然。

      这么多年来,他虽不如夜枢那样贴身服侍王爷,但也是时常面见,何曾见过王爷如此毫无防备的时候。

      他深知,即使是睡觉,王爷的心中保留一丝的警醒,如果是以前,在他进屋之前,王爷恐怕就已经清醒过来了。

      江凡朝对面的椅子上抬了抬手,无声的示意他坐下稍等。

      夜权自然没那个胆子去叫醒王爷,便拱手道谢,坐了下来,他因为差事办得不算顺利,心情抑郁,垂头丧气的等待着王爷醒来。

      而江凡在他坐下后,也仿佛忘了有这么一个人,只是盯着谢遥的睡颜出着神。

      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谢遥的眼皮微微的动了一下,眼睛缓缓的睁了开来,眼神只是迷茫一霎便恢复了清明。

      他坐起身来,看到夜权后也没有觉得意外,说道:“说吧。”

      夜权连忙站起身来,说道:“王爷,刘承的住处被火烧了。”

      “烧了?”谢遥的眉头皱了起来。

      “是,据附近的居民说,起火的时间应该就是在咱们进了县衙后不久,”夜权对此也很是郁闷,“我赶到的时候,火已经被扑灭,可刘宅已经被烧了个干净,别说东西了,就连人也没有一个跑出来的。”

      谢遥沉默了一下,问道:“钱进那边呢?问出什么了吗?”

      “据钱进交待,他并不知晓刘承口中所谓的大业是什么,也从来没听他提及过,对于其他的到是供认不讳,”夜权的脸色变得格外的难看,一字一顿的说道,“当日突厥人所运送的是铁。”

      “什么?”谢遥一惊,猛地站起了身。

      夜权说道:“钱进说,刘承到任后,不知道从哪得到的消息,在蒙阴山中找到一处未被纪录在册的铁矿,也是那个时候,他们和突厥人开始了交易,但钱进只是协助刘承,为突厥人保驾护航,刘承的后边是何人,他并不知晓。”

      “好,好得很!”谢遥怒不可遏道,“当年突厥铁骑入侵,数座城池沦陷,数以万计的百姓丧命于铁骑之下,节度使赵恒与金城军民以血肉为代价将突厥人拦了下来,半个陇右道血流成河,可若他们知道,自己护住的是什么玩意,必会从九泉之下爬回来,生吞活剥了这些畜生!”

      把铁给了突厥人,就相当于亲手给他们奉上了杀进自己家门的兵器,来日里若是发生交战,每一个死于突厥弯刀下的亡魂,都有他们的一份!

      他们怎么敢?

      之前听到谋反的消息时,激起的只是他的怒火,而现在谢遥的胸口之中燃烧的却只有熊熊的恨意。

      汹涌的怒气之下,压制寒玉酥的内息跟着紊乱,寒意几乎是欢呼雀跃着从经脉蔓延开来,几乎是在转瞬间,谢遥的脸上的血色就褪了个干净。

      每到初一十五才发作的剧毒,竟然提前发动了!

      江凡第一时间发现不对,连忙扶住谢遥,焦急的问道:“你怎么了?”

      夜权慢了一步,只能站在旁边干着急。

      谢遥牙关紧咬,一时间竟说不出一个字来,那股子熟悉的森寒已经开始向谢遥的全身侵袭,而他此次没有提前准备,连胸口的那股子的热气都维持不住了。

      江凡见状,扶着谢遥坐下,自己则坐在他的身后,伸手抵在了他的后心处,将柔和的内力注入到了谢遥的体内。

      谢遥也闭上眼睛,配合着江凡的内力暗暗运功,或许是因为还不到发作的时候,也或许江凡的内力是寒玉酥的克星,没多长时间寒意便开始败退,不甘的退回了它往日的地盘。

      睁开眼睛,谢遥说道:“可以了。”

      江凡这才收功,说道:“你这身体,不宜动怒。”

      经此一遭,谢遥已经冷静了下来,他点了点头,转头看向有些惊慌的夜权,唇角勾起了一个冰冷的弧度,眼神中含着如刀锋般的戾气,轻声说道:“给我往下查,剑南道、陇右道,我不相信参与此事的只有这名城一处,地方官、驻军乃至边防军,一处都不能放过。”

      “殿下,此事牵扯甚广,属下这次带来的人手恐怕……”夜权迟疑的说道,他此次带来的人不少,可这个案子,涉及剑南、陇右两道,肯定是不够的。

      谢遥说道:“剑南这边,让孟飞文那边出人,北斗从旁监查,这是他的地盘,竟敢出这样的事,告诉他,好好的给我戴罪立功,要是再出什么纰漏,就算是本王的表哥,本王也绝不轻饶。”

      “陇右那边,你带人亲自去,先查节度使于扬晖,他若是没什么问题,再往下查,还有一切都在暗中进行,切记打草惊蛇。”

      “稍后我写封信,命人十万里加急,传回京城,”谢遥继续说道,“皇帝已经亲政,本王如今行事,却有越俎代庖之嫌,虽然事急从权,但该禀报的还是要禀报,京城那边也要来人,处理善后事宜。”

      夜权领命,又禀报另一件事,“王爷,刘勉醒了。”

      在陋巷时,谢遥已经见过刘勉,可那个时候他因为伤势过重,已经陷入了昏迷,若他们晚去几日的话,这位巡按使大人恐怕就那么悄无声息的死了。

      好在他都是外伤,得到即时救治之后,便脱离了生命危险。

      谢遥点了点头,命夜权自去办正事。

      江凡见谢遥要起身,便问道:“你要去见刘勉?”

      “嗯,”谢遥答道,“他是赵奎死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可能会知道些什么。”

      江凡叹了口气,说道:“我陪你一起去吧。”

      刘勉正在喝药,而有些笨拙的喂他喝药的却不是侍女,而是北斗的夜十六。

      夜权知道,谢遥对刘勉很重视,不敢用那些不知底细的人,便干脆命自己的手下过来保护,顺便照顾他。

      平日里手握长剑,刀里来火里去的密探大人,对于照顾人这项技能,实在是有些生疏。

      好不容易将一碗药喝完,夜十六像是完成了一项艰巨的任务般,重重的松了口气,而刘勉则笑着说道:“辛苦大人了。”

      夜十六看着刘勉胸口那连成片的药渍,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说道:“唉,你不嫌弃我毛手毛脚就行了。”

      刘勉摇了摇头,刚要开口说话的时候,门开了。

      见到进来的人,夜十六连忙起身行礼,“殿下。”

      谢遥阻止了想要起身行礼的刘勉,说道:“你身体有伤,就不必多礼了。”

      “谢殿下,”刘勉苦笑道,“在京城时,下官曾有幸目睹殿下风采,日日盼着何时能有面见的机会,可不想,再一次见面,下官竟是如此狼狈。”

      谢遥说道:“卿之所行,至忠至勇,谈何狼狈。”

      刘勉摇头道:“赵大人那才是至忠至勇,下官只不过是侥幸罢了。”

      说完,刘勉伸出左臂,那上边蒙着厚厚的纱布,他看向夜十六说道:“麻烦帮我解开。”

      夜十六看向谢遥,在得到同意后,上前把那纱布一层一层的解开,一道成人手掌长短,深可见骨的口子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那伤口看起来已经有些时日,因为没有得到即时的治疗,虽隐隐开始愈合,但最外层翻裂开的皮肉却泛着死猪肉般颜色。

      “夜大人,还要麻烦你帮我把这伤口重新剖开。”刘勉平静的说道,仿佛他让人割得不是自己的血肉一样。

      他向谢遥解释道:“这道伤,是我被捉后第二天,赵大人暗中和我商量,然后以刑讯为借口,亲手划开的,在里面藏了一把钥匙。”

      谢遥一惊,在伤口里藏钥匙,这可真是……

      夜十六手中的剑杀死过无数的人,他从未迟疑过,可这一次他持剑的手却隐隐的有些颤抖。

      刘勉笑着说道:“夜大人,你可要割对地方,我可是怕疼的很。”

      谢遥皱了下眉,说道:“我让人去配些麻沸散来。”

      江凡说道:“这鬼地方,恐怕配不齐。”

      他之前曾经柳恩若去抓药,对药店的情况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刘勉摇了摇头,说道:“就这么隔吧,我忍得住。”

      谢遥顿了顿,从袖中取出一条丝巾出来,递给了刘勉,说道:“你咬在嘴里,免得伤了舌头。”

      夜十六从血肉中取出一把小小的钥匙。

      刘勉的脸色煞白,额头全是细密的汗珠,他说道:“当日赵大人将我放走的时候,曾给了我一个盒子,那个盒子我交给了柳夫人帮忙保管,此时应该还在他那里。”

      谢遥忽然间想起,柳恩若那没来得及说完的话,如果不是被钱进等人打断,她当时应该就是想要把盒子给他。

      “十六。”

      “是,属下去去就来。”

      柳恩若和赵小凡两人也被接了过来,没多长时间,夜十六就捧着一个不大的木盒回来了。

      “据赵大人所说,这个木盒有特殊的机关,如果不用钥匙开启的话,就会自动销毁里面的东西,是最适合保管机密东西的。”刘勉说道。

      谢遥点点头,用那把钥匙打开了木盒。

      盒中是几张信件,谢遥将其展开来,却发现那上边并不是文字,而是以六个数字为一组构成的信件。

      “这是封密信,”谢遥看向刘勉,问道,“赵奎可你说过解法?”

      “赵大人竟这样谨慎?”刘勉惊讶的说道,“他并没有和说过解法。”

      谢遥将信收了起来,“本王已经知道了,你先休息,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回到房间,江凡说道:“一封信竟设了三层的机关,赵奎就不担心有哪一个环节出现问题,这信就毁了?”

      谢遥取出当日从老李手中取得的《论语》,一边翻看一边说道:“他不过也是赌一把而已。”

      “赌刘勉能不能逃出去?”

      “不,是赌王钧能不能逃出去,即时的带人回到名山城。”

      江凡想了想,便理清了其中的逻辑,“王钧要是搬来救兵,那到名山城的第一件事必然是探查县衙,老李是赵奎的仆从,无论是谁,都肯定要去找他。”

      谢遥说道:“没错,必须要得到老李的认可,才能得到这本《论语》,而这本书应该是由赵奎自己亲手抄录的,内容虽然与普通的《论语》完全一致,但每一列的字数却完全不一样,更别说旁边还有他写的读书心得。”

      江凡点点头,“这样就对了,即使是刘勉跑不出去,或者是熬不住刑,把密信和木盒都交了出去,但如果没有这本《论语》,就算是瞎猫碰到死耗子,猜出信的参照物是《论语》,也破译不出来。

      而得到了老李的信任,他肯定会请求咱们去救柳恩若和赵小凡,然后就会在那里遇见刘勉,他甚至连密室都给刘勉准备好了,今日就算没有咱们,凭钱进那些人也搜不到他。

      所以,咱们到名山城的每一步都被赵奎的预料之中,或者是按照他的安排在行动。”

      谢遥叹了口气,说道:“若他能晚几天再行动……”

      江凡说道:“若他晚几天再行动,刘勉恐怕就死在牢里了。”

      谢遥沉默下来,走到书桌前,开始对照着那本《论语》誊写信件。

      密信是以六个数字为一组构成的,每组的前三个数字为章节,而后三个则为该页的第几个字,其中包括了赵奎所写的读书心得。

      比如说,第一组数字是零零肆零零肆,那这个字便是“吾”。

      “吾名赵奎,天和十年,吾中二甲进士被认命为名山县县令,一次下乡走访,偶然得知此处深藏的惊天秘密,可惜吾未曾料到,这名山县上下已完全被奸人所控,为了继续探查后背的真相,也为了能够将消息传出去,吾不得不与奸人虚与委蛇,机关算尽,唯恐有一步踏错,吾死不足惜,可若令奸人阴谋得逞,吾便是大齐的罪人。”

      “……一次酒宴,刘承醉后失言,曾吐出‘渝北’二字,因此吾怀疑刘承背后之人,便是当年的渝北王世子,其所谋甚大,望看到此信者即刻上报朝廷,以免当年神都之事再次上演,切记,切记!”

      看完这封信,谢遥本以为自己会怒不可遏,但却意外的平静,他怔了良久,方才吐出一声叹息。

      真的是可惜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渝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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