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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三十九章 ...

  •   有人领着无伤公子进房时,林雁琼没感到多少意外。

      有钱能使鬼推磨,她是贵客中的贵客,把人带过来给她看一眼才算周到。只不过,她对这位公子的容貌、举止,提不起丝毫兴致。

      房里帷幔撩起,高瘦的人影站在她跟前,这位无伤公子朝她欠身。

      “林大姑娘。”

      林雁琼招呼他坐下:“是我是我,坐吧。”

      听她语态随和,无伤用目光悄悄打量她。他早前听闻林二姑娘身形丰美,本以为大姑娘也如出一辙,没想到一入目就是对方窄瘦的脸庞,细细的眉毛被碎发遮住些,眼尾微长,这是张自带冷色的脸,幸好她正摆着笑意,有些人情味儿。

      两人的眼神相触,她更是很自然地与他对视。

      不像是来瞧男人的,倒像是要跟他唠家常,无伤扭头看了眼管事的脸色,坐在林雁琼对面。

      兰竹也立在一旁,朝管事挥挥手:“您先下去吧。”

      她挺上道,送人出去,还塞了碎银。再转身进里间,发觉林雁琼和无伤公子依旧面面相觑,桌上的热茶都没动过,一想到付出去的银子,她小声告诉林雁琼:“姑娘,别浪费了!”

      林雁琼干笑一声,百感纠结,越想越怨念,她还以为长安的男人卖艺怎么也要露个脖子,这才不敢带玉雪来,谁想到就这啊……无聊透顶,还不如回府上躺着。可银子已经花出去了,林雁琼双手交叉,托着下巴,盯着无伤沉吟。

      “公子——”她问,“先前,看到你舞剑了。”

      无伤在心里自美:“嗯,在下学过剑法。”

      “你累吗?”

      他误会她的意思:“多谢林大姑娘,这并不辛苦。”

      这当然不辛苦,还不如她以往扮童子累,林雁琼深吸一口气,想了想别的。这位公子一晚上能挣不少,也不晓得个中流水和抽成,林雁琼想问,又怕被误会是来找场面的,一时惆怅:“好羡慕你。”

      无伤脸色僵住:“羡慕……羡慕我什么?”

      楼下大堂重又响起歌女的琵琶声,林雁琼的嘴唇张开又合上,只随口说:“公子生得好看,受人追捧,我怎么不羡慕。”

      没想到无伤却说:“不过是一时光鲜,凑巧有一技傍身,讨些饭吃。姑娘前途坦荡,比我这种人好得多。”

      他倒是自谦,林雁琼把多余的念头抛到脑后,安慰他:“你已经比很多人走运。”

      两人谈话间,茶水已冷,无伤拿了个新杯子,替她斟茶:“林大姑娘回长安不久吧,听说你鲜少走动。”

      林雁琼接过茶盏,送到嘴边将要下肚,怪异的气味窜入她的鼻尖,她想起当初被下药一事,疑心顿起,还没来得及细想,对面的无伤已经一口饮尽,林雁琼直觉不好,把自己手里的茶水倒去,又抓住了无伤的手腕,制止他继续饮茶的动作。

      “别喝!”

      “姑娘!”兰竹惊声上前,“怎么了?”

      从疑心中回神,林雁琼收回手,看着地面自言自语:“这水怪怪的。”

      兰竹都看着:“您一口都没喝,怎么知道哪里怪?”

      林雁琼听到发问也怀疑自己是不是弄错了,她拿起先前冷掉的茶水,凑到鼻尖细嗅,果然有一股说不清的气味。兰竹也凑过来,摇头:“奴婢怎么闻不出不对劲的地方?”

      无伤坐在原处,林雁琼的视线朝他落来,他赶忙道:“想是有什么误会,这,这不是……”

      林雁琼不是大夫,说不出个中缘由,不过她把眼睛睁得很大,神容显得怪异,她确保自己的嗅觉没有问题,无伤欲言又止和互相看了会儿,须臾就直直摔在桌上。

      兰竹先傻眼:“他怎么了?”

      “我说了,这水里有人下药。”

      闻言,兰竹吓得脸发白:“毒药?”

      “这就要看无伤一会儿还能不能醒……”林雁琼拿不定主意。

      主仆二人僵持一会儿,兰竹把手放在无伤的鼻前,触到微弱的气息后松了口气,她先出声:“咱们先把他抬到一边儿去,我让人上来,咱们赶紧回去。”她很快又否认,“不,不行,从进来就有人盯上姑娘了,大摇大摆地出去反而不好。”

      林雁琼思绪飞快转动,她跟兰竹把无伤搬到窄榻上,成年男子身量高大,搬起来很费力,不知觉出了身汗,明明不是她们下药,却莫名地做贼心虚。

      兰竹喘口气,忽然问:“姑娘怎么就闻出来了?”

      林雁琼说道:“我近日在练功,打算去江湖闯荡。”

      “啊?”兰竹面露难色,“什么武功?姑娘若是去了,老爷怎么办,二姑娘怎么办,家业谁来打理。”

      把无伤安顿好,林雁琼擦了擦额头:“吓唬你的。”

      两人又在屋里兜圈子,思索着要怎么出去。直接走出去?会不会又有人跑出来对她下手。林雁琼甚至考虑要不要干脆打开窗户大喊一声让所有人都上来给她弹曲,众目睽睽下应该没人会对她下手。

      正当她思考此计划的可行性,外面传来”咚咚“的敲门声,林雁琼的心被提了起来,兰竹心里也慌,清了清嗓音:“谁?”

      外面的人沉默会儿:“是我。”

      林雁琼越过兰竹,打开房门。门外的人墨发绯衣,原本正含着笑意:“我来看看你跟那人聊得……”

      他的语句尾音逐字变轻,直到彻底消失。

      宋斐看出她眉眼中的惊乱,收敛笑意跟着她往里走:“发生什么了?”

      内房里,兰竹站在一只圆身浮雕的花瓶旁,小榻上躺着个神志不清的男人,正是那位无伤公子。宋斐见他躺着,面色不虞,而后发觉他在昏迷,几步上前又停住,看桌上的茶水,和林雁琼对视后,他立在原地。

      林雁琼本想让先出去,可一想到此处并不安全,也就作罢,反正兰竹不是多嘴的人,她早晚会发现自己和宋斐的不寻常。

      “是什么人?”

      “不知是谁放的。”好一个八方楼,来客众多,小二们谁要下药,难以排查。

      宋斐见她不急,也只好坐下来问:“怎么样,你想闹大些?”

      他揭开茶碗,与林雁琼一样闻到怪异气味,早已了然,等候林雁琼的决断。林雁琼出趟门,遇到这事,心情不好,也没了磨蹭的想法。

      “把管事叫来问。”

      李管事重新看见宋斐,本以为他改了主意,没想到宋斐却带着他进了林大姑娘的雅间,更见无伤躺在塌上昏迷不醒。管事摸不着头脑,不明白眼前出了什么事,当务之急还是关心自己人:“敢问林大姑娘,无伤怎么了?”

      林雁琼指了指茶壶:“有人投药,你快找个大夫给他看看。”

      听到这里,老管事的脸也变了,只不过,那并非担忧。他举起茶壶,瞧了一眼瓶底,颤颤道:“这不是被下药了,是送错了。”

      兰竹最先明白过来,往外头走了几步。

      林雁琼没听懂:“什么?”

      管事放下茶壶,赔了个礼:“这是下人们的疏漏。林大姑娘今日来得突然,雅间是早前备下的,茶水不曾撤下,这原本是……给其他客人用的。”

      听他的意思,这事是虚惊一场,林雁琼却没松口气,还是冷眼看着李管事,显然对这个解释并不满意。这已经不是疏漏,而是天大的错处,她如果没有感到不对劲,喝了下去会怎么样?见她冷脸,管事又连忙道:“实在不是有心的,姑娘是贵客,否则咱们也不会把无伤带来。不如这样,姑娘往后一个月内来楼里听曲免了茶费。”

      这些东西林雁琼并不想要,她实在惊讶怎么会出这样的错漏,于是纳闷:“你们掌柜在哪儿?平日里不教这些吗?”

      她分明记得去薛家酒楼吃饭时,那边的跑堂和丫鬟都很有眼色,机灵得很,怎么这里会犯这样的错。

      管事回她:“二掌柜不在此处。”

      “大掌柜呢?”

      “大掌柜就是薛家的那位……”管事帮他开脱,“大掌柜不怎么管这里的生意,都是二掌柜看着。要不等二掌柜回来,我再将此事告知,到时候再向林大姑娘请罪。”

      他弯着腰在她身前,林雁琼别开眼,对兰竹说道:“将此事记着。”

      记着,就代表她上心了,这事儿没法糊弄过去,走之前,林雁琼还对李管事道:“我等你们的消息。”

      回去的路上,林雁琼连连叹气,宋斐安静不语,给她码好一排柑橘,林雁琼自个儿平复好心情,捡起一块入口。

      “你怎么不出声。”

      “你不痛快,我怎么敢烦你。”宋斐故作委屈地垂眼,唇角无声地掀起。

      林雁琼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抬头,她看着他,不知为何,说起话居然有些难以启齿。

      “那个心法,很有用,否则我又被下药了。”

      外头的风声呼呼作响,宋斐眨眼,本想说不用谢他,林雁琼却忽然凑近他,主动吻在他的唇上。

      她几乎没有这样主动过,带着一点点的难为情,轻吻一下,只有发间的香气余留,没有旁的意味,眼神却含着期许,停在他面前,两人的脸帖得很近,马车里的油灯爆了下芯子,宋斐抱着她的腰,又重重吻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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