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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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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耳泡水?这玩意儿能喝?”小灵通摇摇洪宇宙桌上的透明杯子,几团黑色“木耳”充分占据杯身。
梁橘去前排交完作业回座位,站过道看了眼小灵通说的“木耳”,别说,真的很像泡发好的木耳。
“没见过吧,这叫胖大海,喝了清热解毒,润肠通便。”洪宇宙立马从桌肚拿出一罐胖大海,都是些类似晒干桂圆大小的黑色丸子。
小灵通好奇的掏颗放手里研究,吃惊道,“神奇了,这玩意儿真硬,竟然能泡出来这么软的东西,宇宙,这喝起来什么味道?”
“每个人对味道的理解不同,我给你几颗,你自己去泡来尝尝。”洪宇宙阔气得像暴发户,也给周边的人发放福利,“来来来,见者有份。”
梁橘也被硬塞了几颗,她手心搁着两三颗胖大海,说实话,打外观来看,挺丑的,像一粒皱巴巴的核。
“小灵通,你别喝了,这胖大海尤其不适合……虚的人喝。”洪宇宙将那个虚字拉长,戳人戳痛处的造谣生事。
顾及男人的尊严,小灵通马上火起来,“我靠,谁虚了?!”
后面俩就为了个虚字打起来了,抄起锅碗瓢盆干架,周围三米寸草不生。
雷打不动的谢镇年遭吵醒了,脑袋搁胳膊上枕久了,连累眼睛发糊,好比雨刷没刷干净挡风玻璃,糊得看不清前路。
他拿手反复捏捏后脑勺的骨头清醒自己,余光瞥见隔壁邻居的下巴搁教材,指尖戳着几个不知道啥玩意儿的黑色种子,“你要种花?”
难得今天都是谢镇年揽过话茬,梁橘趁革.命友谊还热乎,主动介绍,“这叫胖大海。”
谢镇年脑子跳闪两下,疯狂搜索花谱,“花花世界里有这花?”这名字一听就很影响花容。
梁橘心说,您老人家是不是没睡醒,要不再歇会儿?我给你搬张席梦思大床安息,但她没敢把话讲出来,怕被摁在地上死死摩擦。
梁橘揭开水杯的盖子,把谢镇年自以为然的花种子丢进去,沉下去触摸透明的双层玻璃底部。
谢镇年一旦主动打开话匣,继续接腔呕死人,“水培的?”
梁橘:“……”
大爷,要不给你整张可折叠的行军床,立马睡。
梁橘一动不动的盯住杯子,谢同.志也亦步亦趋的跟随她脚步打发时间,直到上课铃打响,李建雨挟着课件走上讲台,着迷二人组也没将视线移开。
梁橘亲眼见证那粒丑核在水底慢慢舒展,打开全身呼吸器官吸纳水液,沾附一颗颗发亮的露水珠,碰到杯壁上下延展,光线折射进去敷上透明的胶质,直到盛开一朵吸饱水儿的花。
全过程不过五六分钟,发生质的变化。
“我就问你们,这戏剧化的变化像不像丑小鸭变白天鹅。”洪宇宙兴致颇高的发表见解,可无人应和如此有道理的道理。
小灵通侧过半个身子,语文书卷成喇叭状,隔大老远还要挑衅他,“洪宇宙,你是不是童话书看多了。”
老子看的丧尸文,吓死你!
洪宇宙抄起水杯前后挥动,摆出扔手榴弹的势头,“你给我等着,小心我下课撕你。”
李建雨打后头绕过来巡视,眼风犀利,但还是一副书生气的姿态,凶不起来,“让你们背诵古诗,你两隔十万八千里还聊天,是不是准备好了,信不信我过会儿抽你两去黑板上默写。”
洪宇宙急忙忙的立起书,展现挺拔坐姿,“老师,我们是正儿八经的在交流,您曾经说过,两个人在一起,年龄不是问题,身高不是……”
李建雨:“……”我没说过。
洪宇宙的声音渐渐没骨气的消下去,恨不得抽自己大嘴巴子,日,嘴豁了!
这翻走味的话一字不落的翻进小撮人耳里,加之有人接了一句嘴,调侃洪宇宙背着学校上哪相亲去了,登时哄堂大笑。
笑点低的小灵通早就抽得肩膀一耸一耸,梁橘也不例外,只不过温温柔柔的笑,唇角微弯,笑起来有两好看的酒窝。
谢镇年倒还算镇定,还是那张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佛系脸,只不过瞥到梁橘脸颊的小酒窝,肉肉的窝进去。
第一次见人笑呢,难得。
洪宇宙重振旗鼓,势要将走上岔路的话圆回来,“都别笑,咱英明神武李老师讲的是,交流不分问题,学习不分距离。”还不忘夸一句李建雨的马屁。
李建雨:“……”不是我说的。
洪宇宙意料之中的被李建雨点名上台默写古诗,小灵通险险躲过一劫,乐呵的在底下宣扬洪宇宙这小子活该。
语文书按照李建雨的要求收缴上去传到第一排,每人撕张白纸默写古诗。
李建雨也很豁达,也知道管不住下面做手脚的学生,“学习是自己的事情,全靠自觉性,现在抄来也没用,批改后就是一张扔进垃圾桶的废纸。”
全班都没做声,这番老三套的话都听腻了。
前边的小灵通更是在这句话没落完时,掏出早打好草稿的附件放在桌肚边沿掩掩藏藏,隔壁的男同膝盖摊开辅导教材,准备直接明目张胆的借鉴。
梁橘觉得这纯粹是对牛弹琴,每所学校一成不变的定律哪是三两句话就能打破。
再看看隔壁的谢镇年,杵着下巴在转笔,面前的白纸比脸还干净。
谢镇年捕捉到她的视线,转笔脱手而出,很响的砸桌面。
梁橘不好意思的把人看了,要是不讲点啥就有点说不过去,隔着书墙问他,“你准备好了?”
谢镇年拾起转笔,漫不经心的态度,“时刻准备着。”
梁橘:“……”这口气,比大海还大。
李建雨尽管初次当班主任经验尚浅,可本着教书育人的初衷,尽可能的给人灌输心灵鸡汤,“学习和下棋没区别,并没有不愿意过楚河汉界的棋子,甘愿等着对方的兵来炮将,老师希望你们做人不做马后炮,学习上敢于挑战自己。”
“老师,我想找个人PK一下,我认为这很具有挑战性,非常符合你的教育理念。”
在老李讲得最起劲儿最振奋人心的节骨点,洪宇宙插播进一条免费广告。
李建雨立马收住话头,口干舌燥的喝口水,为人师表就是要创新,让学生来主动创新也不错,“好啊,老师觉得这是个新颖的学习方式,你自己挑人。”
连洪宇宙自己都不相信,随意一提,李建雨竟然应允了。
他露出邪笑,眼睛一扫,定在某个区域,抬手指指,“就那个,那个低着头的,都要低到桌子下面去的那个。”
那个就是小灵通,梁橘看前面的人已经缩取半截身子,恨不得掉到楼下的重点班当旁听生。
掌声顿起,噼里啪啦的一顿看热闹的响,小灵通通过桌子间的过道,两旁的鼓掌异常热烈。
谢镇年后靠桌沿,看这两人的阵仗不是上去默写古诗,有点像撸起袖子打擂台。
梁橘就认为,洪宇宙这一招,很绝!公报私仇。
小灵通被迫赶鸭子上架的上台,为了作弊打的草稿白他妈抄了,哭都没坟头嚎去。
李建雨看全班的积极性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调动起来,一个二个的喝了二锅头似的脸红脖子粗,气氛就这样小雨点大雷声的鼓噪起来。
李建雨借这番火势起风,咳嗽几声清清嗓,“既然是挑战,那就赌大的。”
后几排男生的兴趣一下子被这个赌字提起来,有男生直接叫老师外号,“建哥,你说说怎么赌。”
李建雨也大度,不计较这些取外号什么的不尊重师道,倒觉得取外号拉近师生距离,拿起粉笔头从黑板中间划一条竖杠,“以讲台为中线,两边各自为战,输了的一边有惩罚。”
少年们心性高傲,都是些自带强烈胜负欲的春日冒尖笋,有破土的莽撞,也有森森竹林的雄心。
李建雨也来劲了,黑板擦一拍板,“规矩要定好,我选位同学上台,然后同学指定同学挑战,这个几率有随机的成分,对任何人都是公平公正。”
强者自然挑战强者,弱者自然挑战选弱者。
底下没反驳的声音,李建雨开始发号施令,“一首古诗,六分钟,计时开始。”
李建雨背着手,开始在教室巡逻,“多出来的时间,写完后仔细检查一下,别犯低级错误。”
洪宇宙和小灵通开始拿粉笔头写古诗的名字和作者,两个都是愣头青,零零碎碎的七拼八凑。
结果一局比下来,一首古诗被两人写得没眼看,简直是现造现卖,只有通过错字的个数论成败,两人也挺心有灵犀的打平。
第二局是班长和学习委员的比拼,全对,又打平。
三局两胜,最后一局被两边摇旗呐喊的人寄托厚望。
李建雨拿手指顶顶架鼻梁的眼镜,在众人殷切注目礼中,挑中后门那个角落,“梁橘,你来。”
全班寂了两秒,都伸长脖子看过来,洪宇宙带头鼓掌,一阵热情似火的掌声雷动,“让我们欢迎,新同学!”
梁橘:“……”能否鼓掌把我送走。
梁橘站起来的时候,谢镇年也跟着鼓了两下。
嗯,就真的只是两下而已。
梁橘硬起头皮走上讲台,李建雨像个司仪在旁边主持,“你现在可以选一位同学作为你的对手。”
梁橘有点局促的站上台,看着底下一颗颗头颅,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挨着的陌生感扑面而来。
她才进入这个班级没几天,跟洪宇宙和小灵通混个前后桌的熟度,但不好意思再点人起来。
除此之外,真是选无可选,仅剩上课拽瞌睡下课补觉,看起来没怎么学习就只会睡觉这一项技能的同桌。
梁橘豁出去了,脱口而出,“谢镇年。”
全班的掌声歇落,收住呼吸的聚焦过来。
谢镇年手腕悬滞,抬了一下眼,看向台上站着的女生,转笔再一次脱手飞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