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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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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笔头杵在黑板面,咚咚咚的敲一面战鼓,洪宇宙这边的部队生怕谢镇年一个字也懒得写,第一排的同学都准备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人。
倒是他们想多了,那位大佬背对着课堂,骨头正了许多,连李建雨都觉得谢镇年的态度非常端正。
满堂的安静,梁橘手腕一起一落,在黑板上画花儿一样。
前门透进来的光拉长她右手边谢镇年的身影,斜一道暗影横陈黑板,她写的字在片灰里渐渐显形。
梁橘不清楚谢镇年那头的情况,就看见男生骨头凸出的肘尖在余光里晃,荡秋千似的。
谢镇年写完最后一个字,随手丢了粉笔头,拍拍手上的灰便走了下去。
“写完要好好检查,不要盲目自大。”李建雨不忘在台下见机提醒。
梁橘落下最后一笔,半截粉笔放进黑板槽,目光快速扫一遍走下来。
谢镇年在座位上低头滑动手机,见她回来,眼也不抬,一切好似尽在把握。
梁橘其实有点虚,不是怕古诗出错,而是她点名谢镇年上去默写,怕触了人逆鳞。
对于一位来学校热衷于睡觉的人来说,学习就是架把刀上脖子。
谁架的刀,谁就命悬一线。
直到后面洪宇宙啧啧啧几声,发表一句话,“不得了,一模一样啊!”
梁橘看向黑板,她的字是端端正正的楷体,没什么特点,就规矩。
谢镇年的字迹就是一通草书,草得有盐有味的,彪悍、利落,勉强还能看清形状,但每个字都和她一一对上。
梁橘悬着的心落下去,以为这人会在黑板上画画,毕竟学习和他真沾不到一点边。
“年哥,牛逼。”洪宇宙拱拱手,拿出江湖人佩服的姿态。
李建雨走上讲台订正,一句挨一句的校准,拿红笔打了两个大大的勾,“两位同学很不错,全对。”
底下有人嚎:“没意思了,打个平手。”
也有人张口闭口的捧谢镇年:“谢大佬牛啊,给咱们这群学渣长脸了。”
“梁橘同学的字迹工整,很养眼的,深投改卷老师的胃口,该值得大家学学。”李建雨转而抖了个机灵,“老师要是没看错,这应该是颜真卿的楷体。”
大家都看过来,梁橘愣一下,赞同的点了点头。
“谢镇年这字呢……能认出来,就是还得练练。”李建雨看在这小子默写全对的份儿上,说得很委婉。
被点到名的谢镇年依旧没抬头,低头回人短信。
起初,没人看好这位只会睡觉的大佬,其实第一天他推过来书给梁橘朗诵,她看见书上勾画的内容,真正的学渣压根不会动笔。
这位爷,动了。
下课铃打响,全都一溜烟跑出去,连车屁股的尾灯都不吝啬照个亮,因着这是上午最后一节课,吃饭必须玩命的奔脱。
老话讲,人是钢,饭是铁,一顿不吃饿得慌。
三十二秒后,教室稀稀拉拉的没几个人了,李建雨在讲台上收拾课件,看见下面的梁橘和谢镇年呆在原地没动。
“正是长高长肉的年龄,要吃中午饭,吃完才有干劲儿!”李建雨抬起胳膊,捏紧拳头,手肘往下一杵空气,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三十岁的大老爷们在讲台上展现美少女风姿,得亏教室就只有梁橘和谢镇年两人。
李建雨一走,空气稀薄,隔壁这位爷还一动不动的搁座位上,人形立牌一样的坐着。
梁橘不是没想过吃饭,只是肚子饿抵挡不住困意,眼皮子直打架,她想睡一觉,但谢镇年没动静。
要是她过会儿睡了,这位爷还要出去吃饭,她背后的过道本就窄,人不出去,她就睡不安稳觉。
碍着刚才课上的一箭之仇,梁橘又会胡思乱想的认为谢镇年是专门候着她。
伏击她打一顿!
算了,懒得去想,脑子也混沌,非要幻想自己被打不是很傻嘛,梁橘索性胳膊圈头睡了。
谢镇年发送完最后条短信,随手扔桌肚,同桌面朝他的方向睡熟了。
梁橘露半边脸,睡容娴静,眼睫歇落肌肤,微微上翘,扑闪两把稠密的小扇子,睫毛挺长。
前面黑板边挂的时钟,提示饭点过了十分钟,整个教室很安静,走廊也没脚步声,钟表走动的机械声异常清楚。
谢镇年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了,直直的盯着人观赏,赏花赏树也没这么认真过。
手机在桌肚里震动,是代致拨进来的电话,谢镇年捂住手机听筒接了。
“谢爷,镇总,年哥!开饭了!”代致在那头咆哮,幸亏是手机,不然谢镇年一个拳头就支出去打人下巴。
睡熟的梁橘嗯唔一声,眉心拧紧,谢镇年调小手机音量,女生眉间过了个把分钟才缓缓平舒。
“我们都把菜点好了,就等您老来开席。”代致还在咆哮,只不过被音量截了道。
谢镇年轻轻的嗯声,算是回应,这个回应不如不回应,比清儿八早叶片上掉落的露珠还轻。
代致坚持不懈的叫人吃饭,不叫答应不妥协,“喂,年哥,你倒是说话啊,是不是一口老痰卡喉咙了?”
谢镇年:卡你妹……
旁人搭了句腔:“是不是信号不好。”
随后代致举起手机,很傻叉的一直喂,“喂喂喂……。”
谢镇年挂断电话,关了机塞进桌肚,看眼午饭点蒙头睡觉的梁橘,静了一两秒,随即撑住后排桌沿翻出去。
代致在校外的老地方等谢镇年,老地方就是家很普通的小面馆,十几平方米的长条格局,满满当当的坐了人。
谢镇年进去的时候,代致从碗里抬起头,嘴里包着面汤,板凳的另一侧,还拿校服给他占了个座。
等谢镇年开席的人已经撤了个七零八落,说好的点菜就是一碗红汤面。
谢镇年用两根手指挑起那件沾染红黄绿三色的校服,龇一下牙,“你校服多久没洗了?”
代致急忙忙扯过校服,脸面挂不住,“就一周。”
谢镇年递了个“我信你的邪”眼神,坐下等面。
“年哥,你涂指甲油了?”代致眼尖,瞥到他指甲壳粉粉的。
谢镇年停止手上的动作,疑惑的翘翘食指,“这是……粉笔灰。”
他拿大拇指指肚搓捻掉,感受这份“同桌给予的厚爱”。
谢镇年抽只筷子在手里转笔玩,转着转着,进来几个体育生,打头的是李枫,和几个田径队的体尖,高头大脑的走进来。
谢镇年对面的座位正好空了两个,李枫直接领着人杀到他面前落座。
“好巧,没钱还吃得起面啊。”谢镇年上次没给他面子,李枫这次就彻底拉破脸,“直接喝风不就成了。”
那几个体尖的就跟着笑,代致叼根面条,一脸懵逼,这狗家伙说谁呢?
代致其实很早就看不惯这人,年哥被拉进校队当壮丁,这家伙三天两头的和年哥作对,传球也不给传,无论防守进攻都他妈故意撞人。
撞了人还脸上笑嘻嘻的给颗糖,就他妈不是个人。
谢镇年相当沉得住气,面上表情很淡,对这番挑衅话完全当耳边风,筷子在手里花样旋转。
“李枫,你丫的,说谁呢?”代致是头牛,对面亮出红布激一激就坐不住了。
“我又没说你,你自己激动的对号入座。”李枫笑着反击,占理占高处。
代致想将面碗扣人脑子门上,又不想浪费面汤对付这人渣渣。
“你他妈就阴阳怪气的讲话了,别怪我没提醒你,你们校队能过区赛的第一关靠的是谁啊。”代致手搭上谢镇年肩膀,手指冲着人打了个比赞手势。
谢镇年压根不理这号人,整个人入定了。
李枫笑笑,心里其实有点不舒服,他下个月要竞选校篮球队队长,教练昨天说要把谢镇年这株苗子拉进去,还有意要提携。
李枫打个官方话:“靠的是团队精神,你以为靠一个人就能取胜,异想天开呢?”
代致听他讲得有条有理,“去你的,搁这儿讲大道理呢。”
李枫看眼对面的人,转入正题,“谢镇年,你们班今天下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跟我们五班刚好撞上,要不切磋切磋。”
刚好谢镇年的面端上来了,他将筷子插.进面堆搅了搅,挑起面津津有味的吃起来,没理李枫的话。
“年哥,跟他切,把这二百五切了!”代致一只脚站上长凳,一米六的矮子拔高不少。
“代致,你骂谁二百五呢!”李枫也冲了,腾地站起来,大腿抬了一下桌子,“你有种再骂一次!”
桌子一抖,谢镇年碗里的面汤泼出来,他面不改色的继续吃面。
有了第一下,对面故意的往前撞,长条桌地震似的颤颤,谢镇年挑起的一筷子面到了嘴边,完全滋溜掉下去。
谢镇年自动忽视这两人要干起架来的阵仗,端起面碗走了,找老板要纸盒打了个包,走进学校的大门。
谢镇年进到教室,梁橘还在睡,位置都没挪一下。
他将打包盒敞开,没面馆里人的叨叨,开始大开大合的吃面。
时间总会让人恍惚,让人忘记不饿不渴,可当那属于食物的独特香味儿,唤醒人肚子里馋虫,全身的血液都在叫嚣。
梁橘饿醒了,睁开眼就看见同桌端碗面条吃得贼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