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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利息 ...

  •   依照朱家财力,从朱雀示警、沈珘朱晏被掳起到现在,巡查的护卫人数和班次已经增加了十倍。

      朱家主要人物,夜宿都不在自己房间,而是在忠仆遮掩下进入秘道。

      增加护卫其实也在另一种程度上增加了风险,这些人大多数是金陵镖局、武馆举荐过来的,只负责夜间巡卫,其中难免有良莠不齐。

      宣王给朱老爷子定的计谋是空城计,巡卫在明,他所带的好手在暗。外面放出的风声是朱老爷子要带船出海,朱雭、郑氏带着女儿到长安。

      不管是觊觎朱家财富还是别的什么理由,要动手就得赶快了。

      朱晏这几天夜里都在秘室,闷气得要死,这次半夜偷溜出来,正撞见表姐沈珘与崔徵亲热,一时忍不住笑出声。

      她拨腿就跑,没想到表姐并没来追她,悻悻然绕了一条路,避开巡卫的路线,准备回自己的房间取些私藏的零食。

      谁知她才从夹道里溜进自己与母亲所居的小院,就知道不妙。

      廊柱上粘腻腻的东西是桐油。

      有几道黑影频繁进出她母亲的房间,似乎在把他们认为值钱的东西往外搬,大概是准备抢完东西之后再举一把火。

      朱晏瞪圆了眼睛,捂住自己的嘴,悄悄往后退时,撞到了一个人。

      她骇然回首,月影里看得分明,此人约莫四十多岁,锦衣华衣,颌下无须,眉梢眼角似有一点女儿风情,但他分明是个男人。

      “小姑娘挺机灵的啊。”

      来人一把提起了她,笑容淡漠,仿佛谁欠了他几百万两银子不还,他不得不上门追讨一般。

      朱晏与他四目相对,仿佛被毒蛇盯住了,瞬间尖叫,划破暗夜。

      .

      崔徵搂着沈珘吻了良久,两人虽已是夫妻,到底还没有成大礼,他不敢造次,正诱哄着怀中的小娘子答应他尽早回长安城去成亲,突然听到了极远处的一声尖叫!

      女孩儿极度惊恐的尖叫。

      随即,内院火起。

      早有巡逻的人敲响了示警的铜锣,有人呼喊组织救火,有人大喊有贼,各处都有人奔走。

      沈珘辨明方向,想追过去看看,崔徵死死搂紧她,“别冲动,先召集人手帮忙,你先顾好自己是正事。”

      “倒也不必。”

      暗影里有人踱到月光下,瘦脸窄腰身,仿佛一条蛇,他身上是千牛卫的花钿绣服,腰挎御刀,吊儿郎当地嚼着什么东西,说话声音也是含糊不清,“陛下听说崔小公子受了委屈,特命我等星夜兼程前来相救。卑职是左千牛备身郑儒,崔小公子见过的。”

      崔徵突然拥紧了沈珘,涩然道:“有劳。”

      “那就……请吧?”郑儒遥遥向外一指。

      他带来的人倒真不少,暗影里站着乌压压一片,对于朱家正在发生的乱象毫不关心。

      沈珘没想到崔徵揽着自己一起走,匆匆随他走出去三两步之后才警觉过来,“既然是御前侍卫,为何半夜来请人?”

      侍卫群中有人哄笑,“咱可是累死了两匹马才赶到的,一刻也不敢耽误。”

      “这小娘子倒是机敏,就是弄错了人。”

      ……

      郑儒也随着侍卫轻笑,“陛下听说崔小公子在徐州失踪,心急如焚,令我等星夜兼程赶来相救,一路上都是在马鞍上睡的觉。”

      崔徵也小声在沈珘耳畔道:“这几位我都认识,千牛卫俱是高荫子弟,有些还是国子监的学长。”

      “可是陛下为何……”沈珘难以理解,她这位夫郎出身崔氏显贵,失踪之后也没见崔家找来,反倒是惊动了皇帝?

      崔徵似有难言之隐,拥着她的腰身臂膀更紧了些,悄声道:“回长安慢慢和你说。”

      “朱家现在有难,我不能跟你走。”沈珘猛地挣开他的怀抱,想问他千牛卫能不能帮忙料理眼前这乱局,又难以启齿。

      崔徵会意,抢上去拥紧了她,在她耳畔轻声道:“这些都是高荫子弟,奉帝命来救我,千里兼程赶来已是不易,实不能再麻烦他们……”

      郑儒轻咳一声,“我们奉帝命行事,不能惊扰地方,这就走吧。”

      沈珘挣扎着不愿意随崔徵离开,“既然这样,我们暂时作别,等长安相见。”

      “娘子要弃我不顾么?万一路上我……”崔徵幽幽道。

      他的病情时好时坏,今天才又发作一场,沈珘心里烦乱,“那你先走,今日事罢,我和朱雀姐姐交待好,一定追上你们。”

      她反倒推着崔徵向郑儒所指的方向去。

      郑儒同那些千牛卫都暗暗畅笑,崔徵似乎颇有委屈,握住她的衣袖低眸不语。

      沈珘凑上去在他唇上亲了一记,在千牛卫众还没有集体爆笑之前,将崔徵向郑儒一推,“辛苦各位看顾我夫郎啦。”

      她向众人胡乱行礼致意,拨腿就走,完全没看到崔徵向郑儒使了个眼色。

      郑儒一步就抢到她身后,提起手掌便砍向她后颈,然而斜刺里一柄折扇递过来,架住了他这一记手刀。

      林牧。

      林家小侯爷威名赫赫,长安城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千牛卫这些高荫子弟,个个都曾是他的手下败将。

      沈珘警觉,回首时只见林牧含笑挥开了折扇,郑儒叉手为礼,“见过林小侯爷。”

      “各位千里迢迢赶来,还不从速护着崔小公子回程?”林牧意味深长地望向崔徵,“若迟了,陛下怪罪,你们可担不起。”

      崔徵当着沈珘,并不想与林牧撕破脸,忙道:“林小侯爷赶来,那就太好了。”

      这位此刻也是沈珘唯一的救命稻草,她眼巴巴地望着林牧,就差没有哭出来求他相救了。

      “那就各忙各的?”林牧向崔徵粲然一笑,转身向沈珘道:“走。”

      两人匆匆走远了,崔徵还望着沈珘背影不舍离去,郑儒笑吟吟地凑过来问,“兄弟你这是真栽坑里了么?”

      “那是我新妇。”崔徵没头没尾地回了他一句。

      内院里喊杀声,救急声,声声入耳,这厢树影里一盏灯晃晃悠悠,摇摇欲坠,崔徵临走时,顺便取走了那盏灯。

      .

      沈珘与林牧才转过游廊弯角,她突然凑近林牧闻了闻,甚至还把自己手臂举给林牧,“你能闻到我身上的花香吗?”

      林牧微笑,“女孩儿家身上都有香气,我可难以分辨。”

      他当然是在撒谎,自幼在侯府长大,女孩儿什么香熏衣服,什么香调脂粉,他都一清二楚。到长大之后,更是风流阵中闯过无数回的,长安城里斗香大会还时常请他去做裁定,沈珘想问什么,他知道答案,但是不能说。

      沈珘心急如焚,转眼已经冲到内院,便不再理会这细事。

      林牧无奈叹息,他发现自己自来金陵,十天内用完了一年的叹息份额。

      内院火势极大,取水相救的人都已经在徒呼奈何,朱家主子一个也没见,唯有几名总管仓皇组织着救援。

      见着沈珘赶来,大管家朱升踉跄着赶过来,“有一个不男不女的东西抢走了小娘子……”

      一道轻微的破空声直袭过来,林牧折扇一张,帮朱升拦下了这一击。

      一枚钢针钉在他的扇骨上,林牧脸色微变,遥遥已经听到一个尖锐的,雌雄莫辨的声音,“杂家抢是抢了,可还没有走呢。”

      “哎哟原来是左监门度将军啊,失礼失礼。”林牧环顾四周,笑道,“您怎么到金陵城了,也不说一声,该给小侄个机会好好招待你啊。”

      “罢了,林小侯爷总拿刀剑招待,杂家也吃不消。”来人飞掠至跟前,锦衣华服,乌幞头上镶珠嵌玉,看形貌当是宫中的宦官,沈珘不敢多看,向朱升使个眼色,走到旁边问情况。

      “宣王殿下避而不见,那就劳驾小侯爷传个话,陛下挺想他的。”

      被林牧称之为度将军的宦官凑近了,按住林牧的折扇,细声细气地道:“长安风雨重,请他尽早回去。”

      林牧哆嗦了一下,表情都有点撑不住了,“度将军说笑了,宣王殿下……”

      “秦王殿下派的杀手,已经被杂家‘劝’回去了。”度将军轻抚过林牧的折扇,“单就这一桩功劳,林小侯爷是不是该道一声谢啊?”

      林牧手腕一转,折扇卸开了度将军的手指,他也借势退了一步,“多谢度将军。”

      “兄弟阋墙,伤心的总是老父亲。”度将军笑吟吟地,“秦王与宣王二位小殿下都是一模一样的冷面冷心肠,陛下感慨思念,特命杂家来金陵寻宣王,林小侯爷是聪明人,可不能让杂家这差使办砸了啊。”

      林牧的表情总算是恢复了正常,他又退了一步行礼,“多谢度将军,只是那朱家小娘子……”

      “杂家帮朱氏这么大一个忙,收点利息不应该吗?”度将军仰天畅笑,他似乎毫无顾忌,拂衣便走。

      沈珘冲上去相拦都没捞到一片衣角,“不是吧……他就这么走了?”

      林牧此刻才从震惊恶心中逐渐平复,“我打不过他,宣王在时或可一试,不过他说劝走了秦王的杀手……”

      度将军说的没错,他果然是“劝”走了秦王的杀手。

      朱家这次损失不小,朱晏被掳,内院烧成了一片废墟,宣王的侍卫擒获了一批觊觎朱家财富的贼人,救下了被盗的财物。

      除此之外,还有二十三具尸体。

      皆佩制式硬弓,带利刃,筋肉强硬,就算是尸体,也能瞧出必然是一流好手。

      只是都被人割喉而亡,一招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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