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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回府(上) ...

  •   “多谢各位救命之恩。”陵雪俯身行礼,梨花带雨让人心生怜惜。
      “小姐此话严重了,我镇江镖局未能救下小姐的奶娘和丫鬟,已是失责。怎敢担此功?”虽然昨夜见过陵雪容貌,可是今晨却是第一次看清陵雪容貌,仿若炎夏一朵冰山雪莲,可远观不可近亲。更遑论一双桃花眼,烟雨蒙蒙天青色。
      听见赵氏和丫鬟不幸遇难,陵雪又情不能自禁,呜咽咽哭泣,絮絮落泪,泪水化作珍珠,一滴一滴砸得人心肝颤。
      “都怪我人粗嘴笨,小姐别哭。不知小姐家人现在何方,我好让手底下的兄弟去寻。”吴炜顿时语无伦次,手忙脚乱安慰道。
      “这……”陵雪故作为难,欲言又止的模样勾起他人的求知欲。
      吴炜走南闯北多年,对于高门大宅的一些隐晦事情也有所耳闻,看赵氏的做派,周小姐应该身份不低,却一直生活在山寺,定有缘故或者说是蹊跷更为合适。
      “周小姐,别怕,此次护镖是我们镇江镖局失责,请给镇江镖局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昨夜的大汉——镇江镖局的总镖师,江九州直接进入房间,接过话茬。
      “对对对!”吴炜对于大哥的及时出现感激不尽,“小姐,不用担忧,我吴某定会把小姐平安交到小姐家人手里。小姐,有话但说无妨。”
      秀帕拂泪,陵雪轻轻揪着秀帕拭去颗颗泪珠,声音哽咽,难以自拔;“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世事难料。”
      忽视江九州凛冽的目光隐晦暗暗扫视,陵雪叹息再说:“其实,我本是京城欢喜侯周良羽的嫡女——周雪,可是……”泪雨霖铃,一时竟无语凝噎,似乎想起什么痛苦不堪的记忆,“可是,我生来体弱,父亲为了我可以安然长大,便听从二主母的建议,把我送来法福寺庙,希望我可以在佛光的庇佑中健康成长。在法福寺,我日日夜夜祈盼十四年,每日对着佛祖许愿,终于等到父亲派人接我回家,结果……”
      结果却遇上山贼,视若亲人的赵氏和奶娘为保护周雪,独自驾车引开土匪,不幸坠落山崖,尸骨无存。
      悲伤过度,说话都需用尽气力。吴炜心疼安慰周雪,“小姐,我吴某有朝一日,为赵氏和福福报仇雪恨。”
      陵雪噎语,而后愁眉苦笑,“多谢吴公子好意。”
      江九州虽同情周雪昨夜遭遇,可是他总觉得事发蹊跷,“周小姐,如今最紧要的事还是找到小姐家人,不知周小姐与接头人约在何处见面?”
      铺垫得差不多了,氛围也渲染到位,陵雪掏出怀中书信,泪光盈盈,眼角含怯,递给吴炜,语气难掩悲凄:“本是家书,不应展于公子眼前,可如今我的确无力去寻人,劳烦吴公子费心了。至于在何处汇合,这个我并不知,奶娘也只是随口提了句酒家之类。”
      “这封信?”吴炜不解,不敢接手。
      陵雪似笑非笑回道:“只因为十四年来,我从未与所为的家人照过面,若不是奶娘从小告诉我,我怎敢奢求佛神,有朝一日父亲可以接我回家。所以,前来接头之人不认识我,汇合时,凭借家书确认身份。”感觉可笑,陵雪忍不住摇摇头,而后看向辽远天空。
      听闻解释,吴炜和江九州的神色也是一言难尽,安慰几句,便告辞离开。
      吴炜和江九州离开后。陵雪借口自己想独处,打发走守在门外的婆婆,迫不及待大口饮水。
      温瑾翻窗进来就看见陵雪在给眼睛按摩,“怎么迷眼?还是?”
      陵雪赶忙解释:“没什么,只是哭了一早上,现在眼睛有点干涩。”小翠好奇盯着陵雪按摩,在桌上跳来跳去,圆鼓鼓的眼睛看得陵雪心生柔水。
      “谁让你哭了?你不知道你的眼睛不能大悲题涕哭吗?”陵雪抚摸小翠的羽毛,柔软如云朵,令人心旷神怡。
      温瑾头顶的火焰三丈高,陵雪熄火解释:“没有大悲恸哭,只是以周雪和奶娘的关系,怎么可能不哭?!硬挤的眼泪,所以才会哭的眼睛发涩。”
      即便陵雪解释,温瑾还是检查过后,确认无大碍才松口气。坐下给自己倒杯茶水,询问有无状况,“你这边还好吗?”
      陵雪勾起唇角,“有,镇江镖局的总镖师——江九州似乎对昨夜之事有其独特见解,认为事有蹊跷。”
      “这?”温瑾放下茶盏,不知道陵雪怎么可以如此悠闲自得?
      “放心,死无对证,而且这个时候,我们什么都不做,才是最明智的。”陵雪安抚温瑾不用大惊小怪放宽心。
      “话虽如此,可是这是在拿你的安危冒险,我不同意。”温瑾自认没有保护师父,不能连师妹都保不住。
      陵雪替小翠按摩,示意温瑾附耳过来,小声耳语。
      “你啊~师兄现在就去办,你好生休息。”陵雪的鬼主意真是让人哭笑不得,温瑾立即按照陵雪的办法着手处理。
      看着桌上的茶杯,陵雪又倒杯茶,形成三杯峙立。瞭望远空,冬日的天好蓝,空荡无垠,偶有稀云路过。
      临近年关,滁州城人声鼎沸,叫卖声连成片,笼罩滁州城。春来客栈,是周侯府人下榻之处。
      温瑾不知从哪扒来的神算子的破衣褴褛,手持重金买来的算命幡,上有八个大字:上知天命,下知地理。
      摇头晃脑,步调轻浮。装作瞎子,在春来客栈附近转悠。眼瞧一个头戴圆帽、身穿绒衣的中年汉子,面带怨气出门。腰间别的正是欢喜侯府特有的金玉牌,赫然刻印“内总管”三个大字。
      温瑾直直撞上,盲人摸象在地上瞎摸一通,嘴上念念有词。
      来者见温瑾撞到自己,不仅不道歉,还神神叨叨说些听不懂的话语,火大拎住温瑾衣领,“我说,你小子胆子够大,撞人也不说声道歉?”
      为什么脾气如此好,这就是温瑾的功劳。中午的时候,趁着这位内总管小憩,温瑾送了他一把曼珠沙华,接着把窗户打开,被子掀开,还贴心用毛巾裹着余温的热炭,放在内总管的额头,让这位内总管睡得是浑浑噩噩,似梦似醒,冰火两重天,仿佛鬼压床。
      午休结束,内总管一度分不清虚幻和现实,呆呆坐在床上良久才回神,心绪不宁,内总管决定出门溜达溜达散散心,结果一出门就撞上算命。但是也不敢仗势欺人,只是勒令温瑾道歉。
      温瑾慢悠悠捡起招子,在内总管周边嗅闻,故作玄虚说道:“贫道闻到一丝异味,且这股味道越来越重。这位老爷,你近日可能会有无妄祸事,且是牵连受灾,不是你自己本人必须遭受,可也很难化解。”
      内总管对于前来接人本是不满,整个府内谁人不知,周雪就是灾星在世,一出生便克死五夫人,害的欢喜侯府被太子斥责,那段时间府内人心惶惶、度日如年,□□都曾批言周雪是孤鸾星格。中午又遇到那么邪门的事情,现在他还是有点怵。
      心中虽然畏惧,面上却不显,神色难堪冲温瑾摆摆手,“爷今日心情好,不与你计较,放过你个瞎子,快走吧。”
      目的达到,温瑾持牌站定,从怀里掏出纸符,仙风道骨一幅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递给他,假模假样说道:“今日相遇,是你我有缘,。贫道特赠符纸一道,希望可以帮你度过一难。”
      不等男人有所表态,温瑾渐行渐远,消失于人潮。
      内总管鄙夷乡野村夫的低劣行骗伎俩,却心口不一将符纸偷偷揣进袖袋里。

      在外领略滁州城人文风景后,内总管进到客栈没来得及喝口水,手底下人急急忙忙来报:“王总管,小姐派人来了。”
      王总管眉头微皱,“是哪位小姐?”
      来报人低头回复:“是周雪——三小姐派人来的。”
      王总管不满,“我说肖农啊,小姐来了便迎进来,有什么慌张的?正好明日便可返程回京。”这滁州城他可是待够够的了。
      肖农心有忌讳,小声说道:“小姐没来,是小姐雇的镖局的人。小姐昨夜遇到山贼出事了,其余情况镖局的人没有多说。”
      “什么?还不快带路。”王总管心弦紧绷,立即向雅间走去。
      “各位壮士,我乃是侯爷府的内总管——王耀祖,在这见过各位好汉。”王总管抱拳示好,“奉侯爷之令前来接回小姐。听闻昨夜小姐多亏有各位英雄相救,不知小姐现在情形如何?各位好汉如何称呼?”
      吴炜挎刀横眉,凭借镖局在滁州城的影响力,摸到侯爷府一行人的住处只用半天时间不到,可是眼前自称总管的人居然不知道自家小姐昨夜遇险?!
      “王总管多礼,在下是镇江镖局的镖师——吴炜。你家小姐并无大碍,只是受惊需要静养几天。”吴炜公事公办,求证查证王耀祖行路文书,确认身份,“别怪吴某多事,只是受雇于人,便要尽责之忠。”
      王耀祖不悦,“阁下说笑,要查明身份,也应该是我欢喜侯爵府先查验你们镇江镖局。”
      吴炜掏出家书递给王耀祖,“自然,王总管自然应当查验。还请王总管查明真伪后,能与我镇江镖局方便,毕竟镇江镖局接了这趟镖,职责所在,勿怪。”
      王耀祖确认侯爷私章无误,面色缓和,将行路文书交给吴炜览阅,“阁下现在可以说小姐身处何方?情形如何?”
      吴炜摒退众人,王耀祖吩咐肖农在门外守候,
      “前日,镇江镖局受赵氏所托,前去稻花镇护送小姐进城,结果昨夜行至望云涧时遇到山贼‘宰肥’,赵氏和小丫鬟不幸遇难,小姐也受惊过度昏迷不醒,直到今晨方才苏醒。”
      “什么?遇害?”王耀祖顿时面色灰青,神情晦明莫辨,干巴巴说道:“赵氏和丫鬟遇害?真是不幸。”王耀祖咽口吐沫僵硬为自己倒杯茶,“万幸小姐无事便好。”
      脑海中却不断回想温瑾的批言,无妄之灾?飞来横祸?此时,王耀祖所有力量来源都来源于袖袋里的符纸,滚滚热源不断往体内输送。
      吴炜就这么眼瞧王耀祖心绪不安的模样,怎么感觉周雪无事,身为侯府总管的王耀祖好像不怎么高兴?

      事情办妥后,温瑾买了半斤蜜饯交给陵雪,“不出意外,明日你便可进京,若是这样,我便不送你了,万事小心。情况不对,立即脱身,不要再蹚浑水,只要活着就有报仇雪恨的机会。”
      陵雪无奈含笑,“干嘛?托孤?搞得这么严肃。师兄教诲,师妹必定牢牢铭记。”
      “这个给你,我怕明天没有机会给你。”珊瑚红的小小釉瓷瓶,陵雪知道这里装的是温瑾最得意的作品。
      “解百丸?”陵雪自是知晓解百丸的用处,一般的疑难杂症服用即可解毒。没想到温瑾如此紧张,只是进京,如此惴惴不安作甚?
      “眼下我不便随你进京,以免惹人怀疑。小翠留给你,进京以后,若有麻烦,直接让小翠通知我。”温说着说着觉得场面似曾相识,这不是每次出门远游,杨妈妈喋喋不休对自己唠叨的模样吗?
      “知道了,啰嗦的老头子,话这么多,小心咽炎。”到了分别之际,陵雪发现自己原来还会有不舍、留恋,可是师兄和自己不一样,自己是孤家寡人,师兄不是。
      “别想一个人在京城胡作非为,等京城风头过了,师兄一定会进京看你的。最迟明年三月就会进京。”温瑾轻轻抚摸陵雪头顶,就像小时候哄溺不愿睡觉不愿练功的陵雪,“万事小心,师兄等着和你回家呢!”
      陵雪轻声应道:“嗯。”顿时鼻尖酸楚,泪水弥漫眼眶,明年三月已是镜花水月,怎敢期盼?!
      “师兄,对不起,我做不到。”陵雪默默注视温瑾离去的背影,她对不起师父,也骗了温瑾。亲手斩断羁绊,如今她只用完成一件事:带师父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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