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棠花落》只为故人来

3、初探京城

　　偌大的京城，多一个人少一个人，似乎并不影响它的繁华与昌盛。
　　柳树下，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披头散发、蓬头垢面的小乞丐，碎步连成的衣服漫不经心似的包裹着瘦小的身躯，藏着污垢的脚趾悄悄的从鞋口露出。
　　风撩开小乞丐乱糟糟的发丝，眼神似乎怯怯盯着过往路人，暗自祈祷有人能给他三瓜两枣。
　　连日来在京城乞讨，陵雪确定齐璜这个畜生，根本对师父的死毫无歉疚，还有心思举办什么宴会。
　　太子府几日前便大肆采买，同时宴请朝中大臣，甚是热闹。就连京中警戒都加强不少，看来宴会规格挺大。
　　陵雪窝在街角，若有所思，照寒印水的明眸藏匿于油腻的发绺后，盯着太子府出出进进的下人奴仆。
　　禽兽不如的狗东西应该也就只会窝里叫，太子府的警戒安保的确强，而且布防缜密，根本混不进去，直接冲进去刺杀绝对没可能，看来只能另寻它法。
　　“啪！”一枚铜板砸在破碗中，发出令人陶醉的清脆声。
　　陵雪迫不及待捡起铜板，兴奋揣进怀中，谄媚的连忙道谢，“多谢大爷，大爷您可真是菩萨心肠。”祝福之语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以微薄之力表达自己对好心人的感谢。
　　花钱买来的祝福和夸赞引得好心路人连忙摆手示意，不必如此多礼，区区一文钱实在不值这么多的称赞。
　　“老大，这是今天的孝敬。”傍晚时分，陵雪毕恭毕敬地将今日收成双手奉上。
　　“我说，你小子果然有一套，关键还这么会做人。你放心，从今以后，你就是我洪通的人，我罩着你。” 哗啦作响的铜板怎能不使老叫花子笑开逐颜。
　　“哪里，哪里，小弟初到京城，多亏您洪爷照顾。”陵雪见洪通的酒杯空了，立马颠颠的为洪通斟满。
　　此话不假，初到京城，人生地不熟，除了当初投身的客栈老板，也只有洪通对自己知无不尽言无不尽，多少腌臜事都是通过洪通知道。
　　比起自己在京城无头苍蝇乱转，咬咬牙拜在洪通门下并不是什么难事。作为京城乞丐的头头，在京城还是有自己的消息门道，就冲这点，陵雪的确感激洪通，每日乞讨回来，都会为洪通买酒。
　　与此同时，借助洪通的威名，陵雪还从别的老叫花子那里打听到不少有趣之事，对于齐璜的喜好和一些过往，陵雪也知道了七七八八。
　　眼前的赏荷会就是最好的行动机会，既然这么喜欢玩，陵雪决定给齐璜玩把大的。
　　“洪爷，今天我乞讨的时候，看见太子府后门那，堆满了果菜瓜蔬，来来回回好几趟。您不知道啊！看得我肚子那叫一个叫唤。”陵雪说着还擦擦嘴。
　　“嘶～”一杯酒下肚，洪通心满意足砸吧砸吧嘴，“你小子可别打太子府的主意，当今太子可不喜欢我们叫花子。你要是真想吃，要等赏荷会结束，兴许能得到点残羹冷炙。”
　　“赏荷会？洪爷。”陵雪从背后探出个脑袋假装不解问道。
　　“赏荷会？呵！”洪通捡起块肥肉往嘴里一送，似醉非醉嗤笑，“根本就是娼盗会！每年太子府都会请从秦楼和楚馆找些漂亮的人儿，进去……哈哈！”
　　许是太过荒诞，洪通止不住的□□，连喝几口酒压压惊。
　　“洪爷，这怎么了？”陵雪虽从他人口中了解了个大概，却仍要在洪通这里证实一下，毕竟洪通“百事通”的名号可不是虚名枉然。
　　“忘了你小子刚到京城，不了解情况。这秦楼和楚馆乃是京城最好的妓院和哥馆。咱们这位太子爷，不仅好女色，也好男色。”
　　“哎呦，你小子突然使这么大劲做什么？”洪通不满地扭动被捶痛的后背。
　　“这……太子不是男的吗？”陵雪粗着嗓子提高嗓音回应到。
　　“瞧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咱们这位当今的太子，他可是部分男女，只要长的好看，和太子爷的胃口，荤素不忌，都能下口。”洪通得意洋洋向陵雪讲着皇天贵胄的恶趣事，这些见不得人的东西也只有他们这类人才清楚。
　　“是吗？他也不怕噎着。”陵雪目光沉沉，声音不自觉低沉下去，陡然间，破庙仿佛被冰冻停滞。陵雪后半句悄悄隐去，洪通并没有听见。
　　“你若不信，明日洪爷带你去见识见识，正好楚馆的看门郎曾经受我恩惠。对了，你年纪轻轻也别跟着我干乞丐了，明日我问问他，看楚馆还缺不缺打杂看门的？”洪通也心疼陵雪，家乡发大水，只剩他一人来京城打拼，可一个半大的孩子如何在这寸土寸金的京城生存。
　　“好啊，多谢洪爷。不过能跟着洪爷，小路子就心满意足了。”目的达到，陵雪便不再套话洪通，明日楚馆和秦楼就是自己在京城的最后一站。
　　掺了曼珠沙华的酒，口感的确格外甘甜，洪通咂嘴颇为疑惑，这酒怎么喝不够？
　　“你小子就是嘴甜。小路子，你有没有觉得有点冷？”洪通话出口，想收也收不回来，大暑天的，自己在胡说啥？
　　“没有啊，洪爷。”陵雪心弦一紧，立即敛去心中的滔天恨意。
　　洪通酒足饭饱也没当回事，许是自己酒喝多了，出现幻觉，小路子不在意就好，想着明日尽力为小路子谋个好差事。
　　呼噜噜的鼾声在破庙此起彼伏，比戏曲的破锣烂鼓还有节奏感。窗柩上，陵雪沐浴月光，打算着在这三日内如何摸清守卫布置，自己怎么杀进太子府？！
　　盯着头顶弯月神游，听着打更人的报时，陵雪忽然笑颜如花，或许，她想太多，其实她根本不用大费周章摸清城内守卫和太子府守卫，任何事情都不需要思索，她只要办一件事——那就是混进太子府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