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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旭日暖 ...

  •   “师兄,醒醒。”陵雪莞尔浅笑,推醒昏睡的温瑾。
      正午阳光明晃晃铺满地面,暖春气息在鼻尖萦绕,带来鸟语花香,还有陵雪的明眸闪光的笑靥。
      “师妹?师妹!”温瑾揉揉眉心似乎感叹睡得头昏脑胀,忽而想起一切并非噩梦,猛然起身,引来不适干呕。
      “师兄小心点,动作幅度这么大,可不符合你温润如玉的公子形象。”陵雪打趣,眼如弯月,仿佛一簇火苗在其悦动。“以后莫要大惊小怪,显得如此不雅,怎么担得起‘玉公子’的名号?”
      见温瑾端量周遭环境,陵雪只是面含桃夭,乖乖立在温瑾身前,像个雏鸟似的炯炯凝视温瑾。
      “师兄,我的眼睛视物时而清晰时而模糊,这是怎么了?”眼中的世界忽明忽隐,清晰与模糊轮换交替,竟也别有一番滋味。
      满腹的疑问被陵雪率先堵上,温瑾翕动的薄唇终是阖上,万般思绪绕在心间,搅得人心乱如麻。
      人无言,兽无声,鸟无鸣。似乎只要不语,这里所发生的一切便都是假象。
      陵雪不语,温瑾不问。一种诡异的默契在陵雪和温瑾之间悄然达成。
      “师妹,你的眼睛没什么大碍,只是以后切不可情绪过激,否则会有失明的危险。这几天不能见强光,等会上好药,师兄就直接把你的眼睛包扎起来。这几天,你切记,勿要拿掉白绫,勿要食用荤腥……”
      “师兄,你怎么这么啰嗦啊,小心未老先衰。您的谆谆教诲,师妹都谨记于心了。”陵雪悠悠晃着小脑袋,对于黑乎乎的纱布充满好奇,可惜看不见。
      实在受不了老大爷似的絮叨,温瑾包扎完毕,陵雪立即将温瑾推出房间,并保证一定谨遵医嘱。
      温瑾站在门外,思索半晌嘱咐,说出最后的忌讳,“还有,这几日不能哭。”
      “哎呀呀,师妹我困了,师兄你就快去忙你的事吧,师妹我要睡觉了。”随着一声关门声,陵雪卸下笑容,仰起瞬间苍白的脸,用力的呼吸,不让眼泪涌出。
      陵雪知道温瑾仍旧站在门外,温瑾知道陵雪躲在门后。可是真正的横隔却不是这一扇伸手就能推开的木门。
      陵雪慢慢蜷缩成一团,不知从何而来的寒冷灌进衣领,顺着毛孔,化作利箭扎透每寸肌肤,无处躲藏。
      天上的云,舒卷去来,带着温瑾的目光去流浪。

      抚摸重新上过药的眼睛,陵雪拉过被褥盖住脑袋。
      睡他个天昏地暗,在混沌中泅水挣扎,天地颠倒让人沉沦,四方旋转陷不进黑暗。光强硬钻开枷锁,滴入几点莹莹。逃不开,睡不着,醒不来,唯游荡在半梦半醒之间。
      小院盛满肆意流淌的月光,缕缕茶气在室内游荡。陵雪如木偶依偎窗柩,细听草丛传来的虫鸣。
      遗世而独立,似乎眨眼之间便会羽化而登仙。只是这遗世独立的陵雪更叫温瑾害怕担忧,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无人知晓。
      连续两天,陵雪都是一副与世安好的安逸模样。她知道温瑾一直盯着自己,那又有什么关系。该品茗品茗,该赏月赏月。
      人生在世,难得逍遥。何必浪费大好时光?
      “师兄,这白绫何时可拆解?”陵雪把玩手中的白瓷茶盏,细细观摩。如果能看得见的话更好。
      “急什么?等过两日便能拆除了。”温瑾打量堪比浪荡子的陵雪,昨日非要自己将白瓷水釉杯拿出来,给她泡茶用。
      “师兄此言差矣,这人活一世,怎么能亏待自己,及时行乐才是最好。晚两日拆布,便少看两日的美景,怎能不叫人遗憾?” 陵雪扁扁嘴,对于还不能拆布,甚感惋惜。
      “唉。无趣,一片白茫茫空洞洞,有什么好看的?师兄,你慢慢看。我先回房午憩。”稳稳当当将白瓷水釉杯倒扣在茶托上,杵着盲棍慢慢晃回房间。

      没拆之前,整日长吁短叹白纱缠眼行事不便。拆了药纱反倒过起隐世的生活,做事只凭心情,优哉游哉。
      每天不是看景就是品茗,闲暇之余还会去后山垂钓,偶得几尾河鱼,便拿回来做菜。兴趣来了,还会拉着自己浅饮几杯。
      日光充足的时候,便盖着羊毛毯,斟一壶春茶,带一碟甜糕,在院落中小憩,赏云卷云舒。直至余晖西下才起身,将甜糕掰开揉碎,极有耐心喂食过往鸟兽。
      “师兄,师妹今日运气好,方才钓了一尾鳜鱼。你今天有口福。”提着鲜血淋淋的鳜鱼,得意洋洋朝着温瑾炫耀。
      温瑾目光微顿,陵雪的身后路点染朵朵殷红梅花,手中的鳜鱼翻着白眼,竭力求生,却也只有出气而无进气,扎眼的鱼血衬得陵雪柔荑更加白净。
      对上陵雪眉眼盈盈处,温瑾无力展笑,“师妹辛苦了,剩下的师兄来做。”
      “师兄这是信不过师妹?经过这两月的偷师,师兄你的手艺,师妹怎么也学了个三分像。”
      “别了,师兄我到现在还对那条死不瞑目的鲫鱼记忆犹新呢!”
      陵雪侧身,好似流云飘过从温瑾身边躲开,“君子远庖厨,还是师妹来做。师兄且放心,师妹这次一定将鱼儿收拾干净,不会像之前的鱼、兔、豚那般。”
      “既如此,便辛苦师妹了。”温瑾按住心中的一丝异样,如此笨拙的训练手法真的有用吗?
      陵雪战战兢兢提着炭炉,小心翼翼夹到桌上,“师兄,师妹我略微思索了一番,你看今日风和日丽,炙烤最合适不过了。”
      “你啊~”温瑾无奈点点陵雪额头,“正好,冬日窖藏的果脯应该也好了。”
      “还有……”陵雪眼神示意温瑾,别忘了埋在梨树下的梨花烙。
      推杯换盏,酒过三巡。吟诗作对,看月赏花。山河大美,只是与人无关。
      温瑾终究撑不住,货真价实一声脆响叩在石台上,红印鼓鼓,惊起林中一片鸟。
      “师兄?怎么醉的这么快?!”醉醺醺推搡温瑾,嘴中叫嚷温瑾起来再战三百回合。
      久久得不到回应,自觉无趣。陵雪只得独自对月饮酒,双颊红晕徐徐退散,眼中混沌化为寒光,比明月更清冷。
      “不知为何,今夜的月色不醉人啊。”陵雪饮尽坛酒,嘴中还是无味,兴趣索然拍拍衣袖,叼着柳枝哼着小曲,踩着银月流光晃悠悠下山。
      青石台洒满流光,青青禾草随风摇曳,白衣少年哼曲信步悠然,头顶月,肩披星,脚沾露,梨花高歌为陵雪送行。
      温瑾捏着宿醉后的眉心,哭笑不得,“这次挺有良心,没把我丢在外面。”
      “吁~”一滴翠绿闻声乘风而来。一只翠鸟站在窗台上,打理羽毛。不时睁着圆鼓鼓的小眼,直勾勾盯着温瑾,似乎在询问主人唤它何事?
      “小翠,去跟着姐姐。”温瑾拿出香囊在小翠面前晃动。
      小翠耐心追着香囊细细嗅闻,跳来跳去再三确认香囊香味。而后,仰天长鸣一声,双翼微敛,转瞬消失于苍茫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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