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 第二卷（第五十一章 惊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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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第五十一章惊梦）
夜里，昊川侧躺在床上，屋里的灯熄了，微弱的月光照进来，把眼前人晕上一层泛着银辉的轮廓。
因为大明观香火鼎盛，昊川也算见过不少人，所以他觉得莫城如这幅样貌，称得上颠倒众生的天人之姿了。好看的人总是有着莫名的吸引力，看一眼就身心愉悦。即使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参与，这张脸就值得人心悦诚服。
难道凶兽找上他，也是因为他好看吗？
昊川胡思乱想着。抬起指尖，随着光晕的走势，在莫城如上方划走着。他怕吵醒莫城如，所以没有落到他皮肤上，只在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从额头，到下巴。
“还不睡。”
莫城如开口，把昊川吓了一跳，快速收回手。
莫城如侧过头，微微张开眉睫，还带着几分惺忪，迷离地看去他，“怎么了？”
昊川吞了个口水，“……没什么。”
觉得你好看罢了。他在心里说。
莫城如眼波一皱，扯起嘴角，无声地笑了。
他翻身面对昊川，抬起胳膊端着手腕撑在头下，居高临下地垂着眼看身侧人。
然后突然用手指戳了下昊川的额头，“小孩子不好好睡觉是会变笨的。”
昊川撑起被子把莫城如包进被窝里，仰起头看他，抿嘴笑得无邪又欣喜。
莫城如的发丝柔软地散落在枕上，带着他身上独有的沉郁疏离的兰花香，清幽飘远的味道在咫尺间，一阵阵随着他呼吸的动作，从同盖着的被子内送出的温热传递来馨香。昊川贴近脸颊下的枕边上那一片发丝蹭了蹭，像安抚着受惊的毛绒动物那样，轻柔地抚摸了几下。
又像是在撒娇。
此前他从未有过如此放松地面对莫城如，在解开心结之后，终于也敢坦坦荡荡的这么做了。
不迫于情势的靠近，而是发自内心的喜欢。
一个孩子的喜欢就是这么单纯，单纯的爱看他的脸，单纯的爱他身上的味道，单纯的想亲近他。
莫城如拍着他的背，在这一刻特别像个成熟稳重的大人模样，倾尽所有地把自己并不擅长的温柔都给了他。
也不知过了多久，随着他低沉的嗓音哼出的《旧梦》，两人都睡着了。
白茫茫氤氲的雾气中，只有呼吸声回荡。
莫城如掌心捧着那张熟悉的面庞，吻下他的唇，湿润地温存笼络着他的心绪，交融的气息里炙热的呢喃一瞬瞬，他眸色发深，抱得越来越紧，任由□□而精干的胸膛快要将他融化成一滩沸腾的水，却也激荡着他眷恋不舍的爱意，缠绕着绵绵不绝的温情。
他湍急的情韵一点点渗入幽深蔽塞的峡谷，挤压着他欲说不可言的话语，诉说着他那些难耐的寂寞困苦和每个夜深人静时蛊惑内心的渴望。
何辽……
他耳鬓厮磨的亲昵轻柔又急促，千言万语的心事只需要这个名字就能诠释的淋漓尽致。
他念着，身心漫起大火，层层堆积。
“呃嗯……”
这一声来得清晰，莫城如被自己的声音惊醒了，一下子睁开了眼，迷迷糊糊地稳了稳还在砰砰跳动的心脏。
原来是做梦。
莫城如回头看了看，昊川还睡着。
幸好没有被昊川听到。
他揉揉脸，呼了口气。
怎么会做这种梦……
他走下床倒了杯冷水喝下，一壶水被他喝了个精光，又顺道洗了一把脸，裙上撑起的硕大帐篷才稍微的安分了些。
天色蒙蒙亮，他被梦境搅合的心烦意乱，也不想再睡了，索性稍微收拾了一下，直接等着阑月与蒙婉回来。
清晨的空气有些冷，他感知不明，但能看见呼出的空气变成了薄雾。
除了贴近自身肌肤的触觉带来的温度，他对外界环境的感应并没有因为灵珠被解封而有很大的改变，仅仅只是极其微弱的一丝感觉到冷热等等。
如果他可以体会到外界的环境，兴许可以有助于他身体更快的恢复如常，也可能因为他对于这些并不敏感，所以情绪升起来，就很难降下去，何况这次还不是他自主操控形成的变化，而是在梦中情不自禁地兴起。
尤其那个人还是何辽，这感觉就强烈到了顶峰。
他的人虽然静下来了，可是颅内却还在翻江倒海地呼啸，反反复复地被刚才的情景掀起浪潮。
六百年期间，他就算再想念何辽也还从没有做过那样的梦，也没有像此时此刻这么的……憋闷难受。
不能再想了。
他起身，快步出了门外，小心掩上门，然后到走廊处接连做了几组高抬腿、深蹲、俯卧撑……
在很久之后，等某些地方终于消停点了，他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六百年都忍了，怎么就突然成了这样？！
“公子——！”
身后一声不大，可是着实把他吓了不轻，感觉头皮都炸了一下。
他立刻回身，见三人站在那。
蒙婉与阑月对着他拱手行了一礼。
“回、来了。”他轻咳了一声，咽下慌张。
说来也是，这么紧迫的时候，自己心口压了那么多麻烦还没有解决，怎么还有心情来想这些东西？
不合理，不合理。
莫非是因为压力太大了吗？
“公子？”师妾见他失神，叫了他一声。
“啊，咳。”他正色，问：“那几位大明观弟子到哪了？”
阑月回道：“顺利的话，两日便会到汉水。”
莫城如接着问：“你们可有暴露身份？”
阑月又回：“没有，只是按照百骨生的口吻传了话过去，告诉了他们查到了瘟疫实情，让他们尽快赶到。”
莫城如点点头：“那就好。”
“公子急着召回我们，可是遇见了什么事？”阑月问。
莫城如沉默了一会，剥开了一点领口，露出已经渗血的绷带。
“你受伤了？！”师妾震惊，“为何不早说啊！”
莫城如理好衣服：“本以为没什么大事，想着静养恢复，只不过过几日可能有大动作，我行动不便，担心会耽误，所以想借助几位神女的力量尽快疗愈。而且，将军府三小姐已经对我有所怀疑了，为谨慎起见，我要确保我有能力自保。”
蒙婉冷冷道：“对你不利，杀了便是。”
莫城如叹息，“杀不得，过几日我还要与她成亲。”
“公子要成亲？！”师妾又震惊了。
“怎么个情况？她对你起疑了你还要跟她成亲？”蒙婉瞠目，悄悄打量：“公子，你有这么……饥不择食吗？”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阑月更是猛地捂住蒙婉的嘴，讪讪笑笑：“呵呵呵……”
莫城如脸色忽红忽白，好在早已知晓蒙婉就是这么心直口快，说话从来不管不顾，他也习惯了。
他道：“程三小姐是程将军的亲妹妹，她无非猜到了我来此的目的，所以试探了我几回，希望我放了他哥，这次成亲也是她想要跟我做交易，给了我一些与瘟疫一事有关的名单作为好处，借成亲之名召集这些人，给我机会。纵然她没有帮过我，我暂时没有发现她与那些事有关，所以没理由对她怎么样。”
阑月松了口气，“啊，我就说公子怎么可能成亲呢！要不那义华天尊可怎么办呢！”
众人：“……”
这尴尬的一句话，叫蒙婉都觉自愧不如的程度。
莫城如有一瞬间觉得，他是不是不该给她们召回来。
“我还有些事想请教几位。”他说道：“由我血化成的凝血珠，除了可以辟邪驱鬼之外，可有什么不好的作用？比如是否会使人陷入梦魇？”
阑月回：“应该不会。辟邪驱鬼只是因为公子经脉内有我等与烛龙的气息，而上古血脉具有压制那些东西的能力，通常是不会使人陷入梦魇的。”
莫城如闻听，神色释然后又纠结了一会。才郑重道：“多谢相告。烦请归位吧。”
他拂手一挥，凝神念咒，顷刻显现一方赤黑色法阵，阑月与蒙婉摇身而上入了法阵当中，旋即归进莫城如体内。
赤火印在他眉心一闪，浑浊的血雾气凝聚一团而后在瞬时笼罩他周身，从脚底而上的温热迅速如同游龙一样游走到经脉各处，最后结于他灵台之中。
莫城如眼眸开合，赤红如琉璃的双目变得凌厉鬼魅，满面凛然成了阴邪的神色。
久违的力量使得他一阵战栗，好似一把火焰在体内燃烧。
“呵——”他呼了口气，稍作调整，赤火印随之散去了。
六魄归体，能使他有极强的自愈能力和强大的灵力之外，纳入了几位神女的灵实也会使他心绪受到影响，还会与之性格脾气秉性相互糅杂。但总归是由他主意识掌控，还不会跟平常有太大的变化。
但昊川觉察出异样了。
比如莫城如从前说话虽然偶尔戏谑有时还阴阳怪气，可正常沟通起来没有什么问题，但是现在相较阴柔又冷漠了许多，而且语速也放缓了，说话像唱戏那么阴阳顿挫。再比如他从前行为举止落落大方，现在却拘束刻意了不少，甚至走路的姿势都变得莫名其妙的仪态万千了。
不过是一夜之间，怎么像变了个人？
昊川十分的不解。
他与莫城如还有师妾坐在客栈一楼的大堂吃着东西，昊川的心思完全不在饭菜上，始终琢磨着莫城如。
而师妾当然知道公子是怎么回事，也是习以为常，只顾着填饱肚子然后跟公子去将军府。
昊川注视着莫城如一样一样慢慢悠悠地擦了良久碗碟，然后用大拇指和食指捏起来擦过的碗碟找了个光线好的方位端详了一会，应该是想确认擦没擦干净，最后轻轻放在面前，才握起筷子夹起一小块吃食放在口中咂摸。
当然，筷子更是快被他擦得可以反光了。
昊川实在忍不住问：“你昨晚……受什么刺激了？”
莫城如幽幽挑起眼角看他，主意识在对视的瞬间被昊川狐疑惊恐的目光刺了一下，他一下子反应了过来，顿觉心口一紧，倏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呃……”他吃语片刻，胡诌道：“我……换地方睡不着，没太休息好。不用管我。”
神女离体太久，冷不丁归位加之没有好好调身养心，竟有些难以适应。
“你们先吃，我回房取些东西。”他找了个借口，便要准备上楼打坐调养一会。
莫城如走得急，昊川也就没再与他掰扯了。
等了一会，师妾也吃完了，与他说：“昊川小仙师，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出去买些东西，马上就回来。别乱走，听到没有？”
昊川点头应下。
随后师妾也匆匆出门了。
大堂三三两两坐了几桌客人，生意冷清得很。
昊川一边没什么食欲地硬吃着东西，一边望着门外发呆。
“这位小郎君，生的真是标志。”
他听得声音从身边传来，所以回头看去，见身后站着一位身着鹤氅紫袍的女子笑颜如花的盯着他。
他微怔，礼貌地起身施了一礼。
“你叫什么名字？”女子凑近问。
昊川摇头，指了指嗓子。
“哦？你不会说话？”女子有一点意外。
昊川点头。
“那可真是……真是不幸。”
昊川隐隐觉得，这女子说话时哀伤的神情底下，似乎潜藏着让他脊背发凉的笑意。
他被这种莫名由心底而生的畏惧弄得浑身不自在，所以不想再做逗留，就要告退了。
他路过女子身旁之时，那女子上前半步将他拦下，贴到他耳边说了一句：“我叫赵文君。你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大可以来找我。”
赵文君？
这名字有些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听过。不过昊川一时没深想，快步上了楼去。
作者有话说
第150章 第二卷（第五十一章 惊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