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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第二卷 (第三十六章 程三娘子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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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三十六章程三娘子 )
三更,莫城如如约而至,举着一包他跑了半座城买来的栗子糕。
扑面的栗子香气混合着这个人身上的气息,在这一刻让昊川觉得分外温馨。
“以为你睡下了。还好。”莫城如道。
昊川拉过凳子,放在他跟前。莫城如本打算送完就走的,被他这举动打消了念头,委身坐下了。
“这是汉水有名的小吃,听闻你喜吃甜的,觉得你应该会喜欢这个。尝尝。”莫城如打开纸包,小心取出一块要递给他。
“公子……你不是忘了这还有个师妾呢。”师妾坐在窗边百无聊赖地埋怨。
莫城如一面将栗子糕送去昊川嘴边,一面有一搭无一搭的回:“你又不用吃东西。”
师妾:“瞧着新鲜嘛。”
莫城如:“过来拿。”
“遵命,公子。”师妾兴冲冲跑过来,抓起两块又回到窗边,闷声品尝去了。
莫城如的目光始终在昊川身上,直至他细细吃下,才问:“好吃吗?”
昊川点头,“好吃。”
莫城如欣慰。
“这地方我已经打点过,你安心住下便好。我白日不能过来,如果有什么事就吩咐掌柜的去做。”他道。
昊川:“程将军有没有怀疑?”
莫城如:“还好,我说他们追出城去了。”
昊川生疑:“他当真信了?”
莫城如回道:“我在入城前遇见了当夜拦马车那行人,利用他们将我带到了城中。我本欲暗中调查,结果发现为首的那人是这个程将军的亲弟弟,也是他手下副将,所以我借机告诉程将军重汇口遭袭,是我在混乱之中救下了他弟弟,如此得了他的信任,留在了他身前做了护卫。”
昊川意外:“他弟弟竟没有告发?”
莫城如:“让我弄晕了,十天半个月也醒不了。”
昊川转而道:“那你在他手下做事可要万分小心,我瞧着他今日是有意想要杀我灭口。似乎是因为不想重汇口的事情被人知晓?但我想不通,他又为何自己要提起呢?”
莫城如:“他只说了重汇口将士被杀,并没说重汇口那些尸身的事,而这才是他对你起杀意的原因。”
昊川问:“汉水的子民对外面的事不知情?”
莫城如:“官府布告,封城控制瘟疫,与其他地方一样。不过你也看见了,汉水并没有像其他地方一样大乱,百姓免于恐慌原本是件好事,可是城外各处都认为瘟疫是从这里传出去的,实际上这里却比现下任何地方都太平。恐怕汉水封城的目的与旁处并不一样,有人要让这里与世隔绝,不想有人来搅局,以防让城中百姓知晓外面的真实情况。”
昊川:“那你要从哪里开始查?”
“仁医会。”莫城如苦闷:“今日我随他们去了那里,不过那地方布局诡异,四处都有人把守,稍不留神就会迷了路,我恐迷萤太过显眼,只能暂且作罢,再做打算。”
昊川想起,差点忘了他是个路痴。
“带我去。”他道。
莫城如拒绝:“不行,太危险了。”
昊川:“这件事本就是我要去查的,怎么能袖手旁观让你一人涉险。再说……有你在,我不怕。”
这话听着怎么也不像他能说出口的,莫城如纳闷:“怎么突然转了性了?又听你师妾姐姐胡说八道什么了?”
师妾忙吵着:“我可什么都没说!昊川,你跟公子说什么了?别觉得我听不到,你就害我哦。公子你也真是偏心,就为他一人修了这读心的法术也就算了,还不让别人也听听。”
“师妾!”莫城如呵斥,转而神色威胁:“栗子糕,好吃么?”
师妾惊慌:“……好吃。”
莫城如:“那就接着吃去。”
“哦。”师妾识趣的又拿了两块躲去角落了。
昊川:“姐姐什么也没说,只是我应该去做些什么了。相信我,就像我信你一样。可好?”
莫城如拗不过他,只道:“程将军让我在德惠楼定了一桌酒席,是明日的晚宴,据说请的多是些贵客,还有仁医会的人。他命我做护卫随他赴宴,我有预感,这顿饭不简单,所以我一定要去。我在隔壁也订了一间,明日你们提前到那里,到时见机行事。”
昊川:“好。”
正说着,莫城如突然神色痛苦。
“你怎么了?受伤了?”昊川在他身上摸索,无意发现他身上竟裹着纱布。
昊川诧异:“是何人伤的你?程将军?”
莫城如摇头,“这是为使他相信我是从鬼门关将他弟弟救出来的,所以也给自己来了几刀。”
昊川心疼的不知说什么好。
莫城如站起身:“我得走了。明日戌时三刻我会到德惠楼。程将军见过你,你千万不要露面。”
昊川应下。
莫城如临走不忘跟师妾叮嘱:“别都吃光了。”
师妾撇嘴:小气。
莫城如翻墙回到将军府,见四下无人刚要迈步往前走,忽听得身旁大树上叶子唰唰响,猛然从树上掉下来一人,“啪”地一声砸到了地上。
莫城如定睛看去,这人身形纤瘦高挑,口中不住叫苦。
听声音,莫城如询问:“程三小姐?”
程家三娘子名唤程楼,莫城如在府上见过她几面。她大哥程前将军,二哥程铭——也就是被莫城如割了舌头又迷晕那位。
程楼浑身酒气,四仰八叉的躺在那,动作属实不雅。不用问,看这架势应是喝多了。
莫城如本想走,最后还是于心不忍,回身将她扛了起来。
程楼趴在他背上,迷迷糊糊睁了睁眼看看他,口中嘟囔:“……元卿?”
这假名字初用时莫城如还不太习惯,这两天已经渐渐适应了。
“放我……下来。”程楼不愿,试图挣扎。
“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莫城如道。
程楼冷笑:“用不着你多管闲事……你该去讨好的是我大哥……不是我……”
莫城如不语。
“元卿……你跟着他……是会遭报应的……遭……呕……”程楼说着骤然狂吐不止。
待她稍稍平复过来,莫城如早已被她吐了满身。
“真是……够了。”莫城如咬着牙加快脚步,赶紧到她房门口。
屋里灯黑着,他敲了敲门,没有人应答,索性推门进去。
他辨别了好一会,才找到床的位置,将程楼放上去。
身上呕吐物传来的酸腐气息一阵阵刺激他腹内翻腾,一刻不想耽搁的脱下衣服转身就走。
“渴……我要……水……”
莫城如呼了口气,到桌上拿起水壶正要拿给她,却发现是个空水壶。
他不耐烦:“喂,哪还有水啊?”
程楼抬起手,指了指门外。
莫城如迈步张望,院中除一方池塘没见什么水缸之类的。
她该不会指的池塘里的水吧?
他无奈,“你耍我……”话还没说完,他转身刚要问,程楼不知何时来了身后,她脚下一软扑到莫城如怀中,瞬时,两人双双跌进了池塘中。
冰凉的水打在身上,程楼猛然惊醒,借着月光看去,望见莫城如一双吃惊的眼睛。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莫城如一把抓住她手腕,将她拉上了岸。
莫城如还没站稳,猛然一记耳光砸在他脸上。
他沉了口气,尽量克制:“程三小姐,酒量不好就不要喝了,免得害人害己。”
程楼比他更气愤:“你这个人阿谀奉承趋炎附势也就算了,没想到你还是这种人!”
莫城如质问:“这种人?哪种人?”
程楼脸一热:“大半夜在女眷院中,还……还不穿衣服!你是何居心!”
莫城如低头看了看,成心道:“幸好,裤子还在。”他用力甩了甩手中衣服上的水,“再见!哦不,再也别见!”
他说罢愤然离去。
第二日清晨,莫城如刚打开房门就瞧着两人满面堆笑站在面前。
程楼跟婢女珍珠一人端着一叠新衣,客客气气的送上来。
他大概已经猜到这两人来此的目的,明知故问道:“有事?”
珍珠道:“府上做了新衣,瞧着样式尺寸适合元护卫,所以小姐特意亲自来给您送过来。”
“不必。”
莫城如让过二人将出门口,珍珠上前拦下,“元护卫,昨夜是小姐酒醉误会了,今晨一大早小姐醒过来回忆起原委实在是懊恼不已,所以赶紧就来跟元护卫赔礼了,还请元护卫见谅。”
正如莫城如所料,这俩人是来道歉的。
他丝毫没有领情的意思:“我这种趋炎附势之辈哪敢受三小姐屈尊来此道歉?二位请回吧,免得叫旁人看见,说我觊觎府中女眷,给我定个登徒子的罪名。”
“我说元卿,你差不多得了,我又不是故意的,你至于这么阴阳怪气的嘛,大不了我让你还一巴掌!”程楼说话就将脸凑上前,“来!”
她这架势似乎并非玩笑,而是想动真格的。
莫城如道:“从前素闻程三小姐生性耿直不拘小节,今日一见当真是女中豪杰啊。深夜饮酒,上树,打人,还与我这衣衫不整的男子池中‘幽会’,不知一向重规矩礼教的程大将军得知这些会作何感想,小姐是否要属下禀报?”
程楼气愤:“你威胁我?”
莫城如坦言:“是有如何。”
程楼脸色铁青:“虽说这件事是我不对,但你大半夜出现在女眷院中总不是我冤枉你吧?你就不怕禀报之后连你自己也受牵连吗?回头大哥要是罚我,你也别想好过!我定要拉着你跟我一起挨板子!”
莫城如气定神闲:“将军要罚我便罚,纵使事出无因但君命难违,我乖乖躺好让他打便是,不过就是不知将军的军棍,小姐受不受得住。”
程楼一听,不免也觉得怕,“那你想我怎么样!”
莫城如狡黠一笑:“好说。现在没想好,想好了我再告诉你。”
见他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程楼气不打一处来,只忌惮他真的将这件事说给大哥,只能暂且听他的话了。“好!”
程楼回去一路上骂了他祖宗十八代。
虽然那不是莫城如的祖宗,而是元卿的。
“元卿这个王八蛋,居然摆了我一道!他这是成心吊着我,让我不敢招惹他!”
“小姐……这不是好事嘛,他不想让咱招他,咱还不想搭理他呢!正好。而且我每次看见他就浑身起鸡皮疙瘩,总觉得这人让人毛骨悚然的……”珍珠说着,打了个寒颤,“……太吓人了。”
“不行!我咽不下这口恶气!此仇不报,老娘觉都睡不好!”
珍珠哀叹连连:“你又要干嘛啊小姐……”
程楼想了想,“今日大哥是不是要在德惠楼设宴?”
“是啊,小姐。”
“元卿也去?”
珍珠点头:“将军只带了他和肖寒两人做随行护卫。”
“去旁边给我也定一桌。”
珍珠吓得直跺脚:“你要干嘛啊小姐……听说将军要请的都是些贵客,为此还特意命人备了大礼呢,咱可千万不能去那惹事啊,成不成?”
程楼切齿:“呸,狗屁贵客,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禽兽罢了。”
珍珠忙把她嘴捂住:“小姐,这可不敢乱讲的!将军最不喜旁人非议他的事,小姐这板子还没挨够吗。”
程楼不情愿:“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不说了就是。不过……‘它笑容逐渐狡诈:“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您又有啥馊主意了……?”
“大哥不是要给那帮禽兽送礼物么,届时一定是叫元卿那个王八蛋带去,那我就给他们备份大礼。”程楼笑出声,“看我这聪明的小脑瓜,这一石三鸟之计也就我能想出来~”
“啥东西啊?”
程楼四下张望,顿时冒出个想法:“马粪~”
珍珠恨不得给她跪下:“小姐你得了吧!这要是让将军知道了,那军棍都得给您屁股打开花啦!”
程楼豪言:“这事你别管了,出了事我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