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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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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棠从未放弃过逃跑,但她知道带着一个累赘根本逃不了,索性就像以前一样,当作无事发生。但谁都知道,表面维持的和平实际非常脆弱。
柏旻解了她的锁链,他知道她不会离开这座山,除非她那皇姐正常了,又或者——
死了。
甘棠身体越来越差,柏旻想方设法给她调养,但补进去的营养像流水一样东流,直到有一天,他发现每次端进去的大补之物,她都直接给她那皇姐喝。这草包公主曾经受过宫里的各种欺凌,她竟还念及姐妹之情,亲自照顾她那已经成了废人的皇姐,她图什么?
山里物产丰富,再加上柏旻的打理,这里已成为他的天下,他在山里养女人,轻而易举。只是经过那一件事,甘棠心里萌生的对他丁点儿敬慕之情,已全然消殆。他给她进补被当成了别有用心,甘棠只觉得他是在给敌人办事,不想让她死罢了。
她厌恶他到了极点,夜里宁愿自己躺在地上睡,也不愿再上那张床,因为有过期望,所以才有失望。柏旻任她躺在冰冷的地上,她不是没躺过,在山脚下的山洞里,背着地,凹凸不平的砂石膈应着,她都能睡下去,如今这房子铺了板,可比山洞里睡着舒服多了。
没有了软香在怀,柏旻睡眠质量变得格外差,以至于脾气暴躁,吓得痴傻的皇太女每天都会哭喊。皇太女被打发到那窄窄的杂物间,经常大小便失禁,柏旻洁癖甚重,曾经将甘棠泡在河里足足一天,警告她若那衣服洗不干净,就直接烧了。甘棠每每给皇太女清洗时都会骂道:“想活就别尿自己一身,不然那个男人可是会把你丢去喂熊。”
至于后来,甘棠给她做了个尿壶,逼她在特定的位置如厕,皇太女依旧学不会,臭味熏过隔壁屋,柏旻直接将她绑起来,惊现蛇罚,所谓蛇罚,就是当初柏旻用来惩罚甘棠,将她吊树上,树下放会爬树的毒蛇,经受无比残酷的精神折磨,皇太女本就精神脆弱,再这么一吓,直接没了半条命。
甘棠忍无可忍,连声质问:
“你想她死,何不一剑解决了我俩?!”
“我想让谁活,她就必须活。死对她太轻松了,生不如死,才是她应得的。”柏旻冷血无情,看着皇太女,没有半点怜悯,此时神志不清的皇太女对任何人都没有威胁,经历了非人的折磨,她是真傻?还是假傻?若是假的,这女人心思比毒蛇还可怕,她是算定有人会救她?
现在对她最残酷的惩罚,不是树下那几条蛇,而是让她清醒,她醒了,才会记起经历的一切,想起她起起落落,屈尊于男人,为了生存,讨好男人。只是这女人不知戏太深,还是真的傻,目前看不出端倪,柏旻突然觉得没意思,便一剑解决了那几条蛇,又拿起竹条将蛇尸插在了周围。
甘棠一旁看着,都觉得这人实在太残忍,难以想象,自己竟睡在这样的男人旁边长达一年。
皇太女本就身体脆弱,她连忙将自己的皇姐救下,柔声安慰,告诉她以后要听话。
一包药突然扔在了她的面前,柏旻没有任何表情,只说道:
“这是治她腿疾的药,每日用热水泡脚,半年下来,若是没点知觉,这脚算是不治了。”
“你会那么好心?”甘棠没有去捡这个被人扔在地上的药包,而是背着皇姐进屋。柏旻恨皇族入骨,怎会平白无故给自己的血仇治伤?“打了一巴掌,给口糖吃?这药里有毒吧?”
“我的确没那么好心,治她的伤不过是想看她葫芦里卖什么药。”他手里拿着雄黄撒向屋子周围,继而又说道:“治不治在你,信不信也由你。”
“她都这样了,还能做什么?倒是你,你没有心。”甘棠看着疯癫的皇太女,被蛇吓得浑身都在发抖,安慰也不起作用。
“有心人若像你这般无用,将心用在不该用的地方,这心,不要也罢。”
甘棠没有理解他这句话的用意,权当是一个冷血人的狡辩。
既然撕破了脸,原来想要掩饰的东西,柏旻不再隐藏,比如——养鸟。
原来他那只鹰也叫“轻鸿”,当初灭门之灾,这只鹰逃了出来,成了柏家的最后一只鹰,如同独活的柏旻。
那只鹰平常只隐在林子里,甘棠与他同床共枕长达一年,竟不知道林子里有一只柏家鹰。柏家鹰本就有各种神秘的传说,每一个柏家后代都会自己养一只鹰,柏家军也被称为“鹰家军”,它们曾是战场上的杀人利器,兼探查、攻击、防守之用。甘棠儿时也听过柏家鹰的传说,一直想亲眼看看。
如今亲眼看到那传说中的鹰,她还是被震撼了一把,从未见过如此雄鹰,骨子里都透着柏家人的气质,它非常像柏旻,一样的不可一世,一样的带着疏离,一样的孤独。
柏旻在屋外喂鹰,那只长相极为凶悍的鹰此刻正乖巧地啄食柏旻手中的肉,甘棠站在远处偷看,原本还在进食的鹰瞬间停止进食,那双鹰眼正直勾勾盯着她,仿佛能摄魂,她心中升起一阵恐惧,不再直视。
“它盯上你了。”柏旻看向甘棠,鹰也在盯着甘棠,像在说它,也在说他。
“猎物被猎不自知,柏家鹰果然可怕。”甘棠看着他,直视那鹰般的目光,继而又道:“但有时候,猎鹰也会折翼。”
“鹰不会折翼,只会让别的鸟折翼。”
“所以鹰注定孤独至死。”
柏旻突然大笑,甘棠不知他笑什么,他不再看甘棠,手里的肉被鹰吃完了,它重新飞回林间,隐没林间的鹰,与自然融为一体,根本找不到半点痕迹,如同柏旻一样,会高超隐身术。
“随我去城里添置些东西。”柏旻突然向她抛来一个竹篮,那是她经常用的篮子,不远处有个菜园,以前甘棠择菜,柏旻煮菜,像极了虚构世界里的山间夫妻,甘棠当时还觉得很幸福。
柏旻从不让甘棠离开这座山,因为她会被发现,但如今也没有藏着的必要了。皇宫里那位迟早找到这里,之所以现在半点动静也没有,一定是收到了他说的话——人在他这,他带走了。
但柏旻依旧给甘棠披上了斗篷,那城里都是男人,一个女人出现城中,引起的骚动足以惊动一座城,柏旻不想要那种麻烦。若是以前,甘棠屁颠屁颠就跟上去了,如今不想去,她不愿与这男人为伍。
“你不想让你那皇姐病好得快些?家里药材用完了,新的草药刚抽芽,你那皇姐若是停了一天药,那病就会加重。”
“你只想杀了她,根本不会救她。”甘棠没有以前好骗了,柏旻笑了笑:“的确,我想她死,可为何我要给她治病,你想知道么?”
甘棠思忖片刻,答道:“除非她脑子里有你想要的。”
“你变聪明了,去与不去,随你,你还能在城里给她添置点物用,难道你要她天天裸着?我是不在乎,你也不在乎?”
“你哪来的钱?”
甘棠提出此问,顿时觉得自己是个傻子,他现在可是一呼百应,一座琼楼玉宇都能直接被搬过来,区区买药钱,不过厘毫。
“那她怎么办?无人看管?”甘棠看着屋里的皇姐,没她看着,指不定会闹出什么。
柏旻直接点燃迷魂香,皇太女直接晕在角落里,继而一声呼哨,那只隐匿林间的鹰飞了出来,落在了屋顶上,这样一来,看起来像是防入侵者,却更像防止里面的人跑了。
“此香大概有两个时辰效用,天黑前回来就行。”
“若我不回来呢?”
“想跑可以,但她跑不了,也活不过第二天。”
“若我不去呢?”
“不去?忤逆我对你没好处,不去我也会扛着你去,还是你喜欢被我扛着?”
此话一出,果然引起了甘棠的厌恶。
柏旻将她带下了山,那时逃命用的马车还在,只是这车柏旻已经改制过,基本绝了跳车的可能,还加装了车厢和一匹马。甘棠坐进车厢,上面还铺了软垫,柏旻赶车,城离这座山最近都有二十里,两个时辰,怕是赶不回去。甘棠有些担忧,柏旻却道:“以前她没你不照样活着,轻鸿盯着,不会有事。”
“我没担心她。”
“也对,这么一个只会算计你的皇姐,着实不需要谈什么姐妹之情。只是我没想到你会拼死救她,你不恨她?”
“怎么不恨?她是尊贵的皇太女,我只是个不受待见的公主,她可是差点,没把我弄死。”
“她还嫉妒你联姻柏家,便直接除了柏家。你联姻的对象是我,说起来,我要喊你一声妻主呢。”
甘棠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可别,我还想长命百岁。有你这样的,后宫不得安宁。再说说皇姐,她以国为重,不会做出如此不顾大局之事。”
“所以你觉得柏家咎由自取,卖国求荣?”
“本来我不信,现在我信了。”
“信了?你还如此心平气和与我说话?还留我一命?”
“那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