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望》青山冷笑人

56、第 56 章 晋江独发

　　“你！你是！”甘棠回望过去，她直接行了个礼：“参见长公主。”

　　“嘘！”甘棠直接捂住她的嘴：“照常，莫行礼，外面那些流民可恨透了我们。”

　　“您真的是长公主？传闻您逃往海外，还带着叛国贼柏旻，当真？”

　　“这是甘玉华告诉你的吧，你觉得呢？”

　　“我……传闻您不学无术，毫无将才，说这个话的人一定是因为妒忌您。您一直保护我们，比女皇陛下还……像公主殿下的母亲，甚至更勇敢，您不会做这种事的。”

　　甘棠笑而不语。

　　“皇姨姨～”小豆丁还有些许怕她，怯生生地喊着，她不知道自己的母亲与这位皇姨姨有何过节，只知道她一直保护着自己。经过调养的小豆丁虽病根未除尽，但总归有了人色，脸也圆润了些，甘棠不知她的生父，但只知道她是离开眠山后一年出生，那么她的生父很有可能是当初地牢里那些凌.辱她的狱卒，那些狱卒虽最后都被柏旻亲手杀死，但也成了甘玉华想抹杀的过去，怪不得甘玉华如此想抹去小豆丁的存在，甚至不惜派兵追杀，只是她本可以在孩子出生后直接将她杀死，为何要留到现在才想着追杀？若真有那份恨意，她不应该在最开始将孩子抹除吗？

　　甘棠不知道这个女人在想什么，她的疯癫也不知道是不是装的，听医女说甘玉华喜怒无常，在龙昭地区时侍奉她的侍君都很害怕让她怀上孩子，因为有了小豆丁这个前车之鉴，而且女帝嗜虐，会有侍君致残致死，小豆丁的存在，让甘玉华多么痛恨，可她这想杀又留人一命的做法，是因为她的心里尚存一丝善念？甘棠差点被自己这个想法笑死。她摸了摸小豆丁的脸，温声说道：“小屁孩，日后要好好听医女姐姐的话，皇姨姨有时候不能陪你。”

　　“姨姨要走了么？再陪陪翠翠嘛！”小不点抓着她的手摇啊摇，医女连忙制止：“不可！长公主还有伤在身！”

　　小豆丁被这一厉斥，瞬间吓哭了，一直抹眼泪，甘棠说：“小屁孩莫哭，给姨姨吹吹就不疼了。”

　　甘棠话音刚落，小豆丁就鼓起腮帮子给甘棠的肚子猛吹，差点没把甘棠逗笑得伤口再次裂开，便止住她笑道：“姨姨给翠翠一个任务，能不能做到？”

　　“姨姨尽管说！翠翠能办到！”小豆丁拍拍自己的胸脯，甘棠突然严肃道：“姨姨日后要出远门，医女要帮姨姨要做很多事，能不能帮她分担一点？比如乖乖的，不乱跑，不要老哭鼻子。”

　　“小事一桩！翠翠以后会和姨姨一样厉害的！这样母皇也会喜欢翠翠的！”

　　童言无忌，孩子的世界大概只有那么几个人就已经是她的全部，可甘玉华如此对她，孩子穷尽努力不过是想获得父母的认可，可她不知道，无论她多努力，变得多优秀，她的母亲都不会多看她几眼，这点倒和甘棠幼时有点像。

　　甘棠微笑道：“翠翠有姨姨喜欢就够了。去玩罢，姨姨要与医女商讨些事情。”

　　小豆丁很配合地自己跑去院子玩了。甘棠见她走远，便让医女将自己的伤弄得再重些，医女一听：“不可！您的伤好不容易好些，能醒来已是神明保佑，怎可再次折损？”

　　“没叫你弄得多严重，只要看起来很严重，但实际上没什么大不了，否则我会一直被软禁在这里，此处可以是你们的庇护所，但我不能，国家危亡，我怎可如此贪图享乐？如此才能逼迫将我关在这里的人逼出来，他不愿见我，那便只能走极端了。”

　　甘棠不知道暗处有个影子，将她方才的话听得一字不落，顿时凝起了十二分精神，打算甘棠开始走极端时及时制止。

　　“这，我才疏学浅，不识分寸，万一出事了，可怎么办？”

　　甘棠突然扬起声：“怕什么，他既不想我死，又不想我离开他的控制，那就证明他一定不会让我出事。动手！就现在！”

　　医女不知道她在盘算什么，但也照做，她掀起了她的衣裳，此举虽对她们来说并无什么不妥，但却引得暗处的人格外不自在，他的眼神有一瞬间偏移，而又立即返回，医女已经解开了甘棠身上的缠带，正拿着一把刀想要下手，暗影立即出手，直接现身，夺下了那把刀。

　　“原来还真有人，不过是想试试。”甘棠看着那暗卫，一副得意的模样。暗卫知道自己中计，想要跑，甘棠突然说道：“让他来见我，不然，你阻止得了这次，阻止不了下一次，我虽不喜欢用这种法子要挟人，但这法子屡试不爽，挺好用的。虽然他觉得我不够聪明，很好对付，但有时候，我还是能动脑子的。”

　　暗影动身离去，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走到了门口才说：“主子只说过你很狡猾，要小心对付。”

　　医女被突然出现的暗卫吓在原地，她竟没发现屋里藏了个人？到底是长公主厉害，竟然逼出了这人！

　　“殿下，您怎么知道屋里有人？”医女问道，她看着离去的暗卫，一会儿的功夫又不见了。难道只有同样是武者的人才能发现对方的存在？

　　“以前被人盯久了，这种感觉便记下了。”

　　不一会儿，暗影便折返，他一个人来，甘棠并未见到那个想见的人。

　　“医女姐姐，关门。”甘棠如此下令道。医女看到她脸上明显的不悦，便知道对方并未履行约定，她这一招不过是逼出了暗影。暗影看到医女要关门，便走向了还在园子里玩耍的小豆丁，甘棠微眯眼，扬起手势，让医女又把门打开。

　　“卑鄙！”甘棠咬着牙，她有张良计，对方也有过墙梯。暗影走到小豆丁面前，凑近孩子耳边不知说了什么，不久，小豆丁便跑进屋内，甘棠唤她过来问道：“翠翠，那人与你说了什么？”

　　翠翠挠了挠头，想了想，瘪着嘴道：“他说不让我在外面玩。”

　　“没事，翠翠自己玩，不要走出园子就好。”甘棠摸了摸她的头，望向外面，那暗影又不见了。甘棠看着自己腹部的伤，盘算着离开这里的日子，她需要力量，必须回到海上。既然对方不想谈，那就没必要谈了，她自己的事，何须旁人插嘴了？

　　“医女，我这伤有没有法子好得更快？”甘棠看着自己的肚子，纱布上还有血迹，每晚换一次，这束缚着她的伤口，同样也束缚着她。

　　“殿下，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况且我们在此挺安全的，也不担心被追兵追杀，再说了，我觉得这暗影的主子挺关心您的，为何要与他对着干呢？”
　　“你被人关着，还如此心安理得？若让你在这屋待上一辈子，你愿不愿意？”
　　“是医女想得不够周到了，殿下莫气。”
　　“我有一支军队在海外，必须带回来，你难道不想召南的江山恢复原状吗？这是甘氏的江山，容不得他人染指。”
　　“若是如此便更好，只是您离开那么久，他们还会听命于您吗？在这世道，只有利益才能催使人前进。您现在身无寸铁，如何能指挥那海外的力量，再说了，如今这暗影的主子势力强大，能夺下一座城，还安置了如此多难民，已是民心所向，百姓们早就不在供奉女帝了，甚至想江山易主，您若是打算强攻，便又是生灵涂炭，民心也不在您这边，如何顺理成章？”

　　医女说的在理，只是柏旻在自己身边多年，虽身怀秘密颇多，他也说过没有叛国，这突如其来的精兵强将，又是从何而来？而且战斗力参差不齐，有的能以一敌百，有的却连她都打不过，看起来就像是多个军队勉强拼揍而成的队伍。

　　柏旻的秘密从未解开，而今又多了许多秘密，他们同床共枕多年，她从未走进过他的心里。怪不得不愿嫁与她，原来是这般原因，一个能让江山易主的人，本就是帝王之才，岂会屈尊降贵，嫁一个女人为侍君，日日担心自己的妻主有别的男人？

　　甘棠不由得为自己以前的天真觉得可笑，她还如此依赖他，离不开他，明显就是受制于一个男人，这是个充满着甜蜜的陷阱，只不过是他刚好也有点入戏，对她产生了感情，但却又保持着理智，不会再往雷池。这个人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为了达到目的，不惜以自身为饵，他在甘棠身边这么多年，往日的甜蜜，如今她已分不清几分真，几分假。

　　他对自己有情，又不再有瓜葛，想突破这困境，只能像他一样，利用人的感情，把自己变得更加冷血。那暗影自从被识破后，再也不藏于暗处，而是出现在甘棠的视线里，甘棠看着他没有半分离开的意思，便笑道：“你这大男人出现在本宫的闺房，难道是想本宫将你纳入后宫吗？这女子更衣，你也要看？”

　　暗影听罢，依旧没有离去，而是转身闭上了眼：“您换吧。”

　　身后果然传来了衣物窸窣的声音，暗卫心神一凛，从未碰过女人的少年，也是个会偶尔梦里会有个美娇娘的稚子，但身后的女人他从不敢肖想，这个是任务目标，若是主子知道自己做了逾矩之事，定是要罚的，人人都敬重主子，他也不敢挑战主子的威严。

　　暗卫生怕甘棠会再做出什么出人意料的事，便直接摊牌：“主子说了，时间到了，他会来的，您莫急。”

　　甘棠冷哼道：“谁急？我可不急。瞧你这样儿，小哥哥，没看过女人吧？要不转过身，瞧瞧？”

　　这女人有伤在身，定不会下床，不管她如何语言刺激，暗卫依旧不回头。小豆丁跑到暗卫身边，好奇地看着这个戴着面具的人，想跳起来摘掉他的面具，甘棠一看，瞬间示意医女将孩子抱回来，医女呼吸一滞，完全没想到小公主会跑过去，只见那暗卫却不为所动，看着在他面前蹦跶的孩子，冷道：“走开。”

　　柏旻白天不会出现，更何况这里是鱼龙混杂的四方亭，他一旦出现就会增加暴露的风险，虽已拿下了皇宫和这座城，但还有很多地方都是甘玉华和上虞的势力，柏旻向来谨慎小心，再见到柏旻已是甘棠能行动自如的时候了。

　　那是她自己去寻的，柏旻在城主府，周围戒备森严，她一进去，就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他的开场白只有一句：“暗影不过是替我办事，何苦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