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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 55 章 晋江独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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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女走出去的那段时间,没有注意到屋子旁边的树上潜藏着个人,人影一动不动,只看着屋子里那个苍白的女人,她昏睡一天尚未醒觉,不由得令人担心。想去触碰,但却知道不可以,就这么远远看着,也心满意足。
医女很快回来了,他这个角度不会被人发现,那医女仔细照顾甘棠和小孩,算得上是尽心尽力,便免了她那死罪。甘棠本就为了救她和那甘玉华的孩子才受伤的,若是敢弃她而去,这早就该消失的一大一小,定会死在他的剑下。她本就怕痛,以前割伤手都会隐忍不发,然后自己躲到角落里哭,她这回倒是豁出去了,不知道自己可能会死吗?以前教她的都白教了吗?
病痛中的女人像是承受着巨大痛苦,眉头紧锁,难道又有什么伤势复发?一粒石子射进屋内,医女被点中了睡穴,他从树上跳下,轻身翻进屋,小孩睡得死沉,医女也陷入睡梦中,他这才偷摸靠近她。
他能逗留的时间不多,明日必须回到那城主府,皇宫有森翼、苕三仪坐镇,暂时不想回去那笼子,他刚将这座城拿下,若不是着急给甘棠寻一落脚之处,他不会临时调兵攻下这城,兵被调来这里,打乱了原来的计划,他必须迅速调整阵势,以免九王打回来时落于下风。
手抚上甘棠的脸,她的身上血腥气很重,负伤沾血的衣服还未换,若她未离开眠山,生活所需一应俱全,身上这件早就换下了,可她如惊弓之鸟,眠山是不会回去了。
月色下是无声的凝视,外面是难民们的喧闹,他们为了搬进来,弄了不小的动静,如此无序,没点规矩,柏旻皱了皱眉,对着暗处道:“明日实行宵禁,谁夜里大声喧哗就赶出去。”
暗处发出些许声,像是得令了。
甘棠痛得很,睡梦中不安分,柏旻握着她的手,她可算安分了下来,又呢喃道:“你说过要陪我的。”
——这不是陪着你嘛。
“你不嫁我…”她又呢喃着,此时戳进了他的心坎里,很不是滋味。日后她若是女帝,另娶他人是必然,若想阻止这种事情发生,那就是夺了她的位,她成他的后,但无论如何,他们之中总有一方要建立后宫,两者都不再属于一人,抑或是无休止的杀戮,她娶一个,他杀一个,但他不想让她看到自己如此阴鸷的一面。
甘棠意识逐渐回笼,她分不清是真是梦,只看到一个人影,感觉很熟悉,那手上的触感不像是假的,定眼一看,是个戴面具的人,周围一片陌生,她是给谁救了?
感觉到手中的异动,柏旻知道她醒了,顿时气息骤变,抽出手,打算离去。
“嘶,好疼。”甘棠这声痛呼成功止住了他,他多想转身看看,但他却依旧转过身去。甘棠看着这黑影,很是熟悉,御庙那次也是他,他的身上沾有迷香的味道,怕是又将医女放倒了,如此偷偷摸摸,这几年接触的人不多,会这么做的只有一人,她虚弱道:“当真觉得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便认不出你?又打算一声不吭地走吗?”
男人听到这里,便更不打算逗留,径直离去,甘棠有伤在身,连床都下不了。
“站住!”身后响起了一声厉斥。虽然气若游丝,但他知道她已认出他了。他就这么定定站在那里,听到她挣扎起身的声音,他终于妥协,反身回去,摘下了自己的面具。
“你跑啊!”她还不忘嘲讽。
“是你要我停下来的。”柏旻颇感无奈。
“还打算一走了之?你教我的,逃避解决不了问题。”甘棠见他走回来,不打算起身了,身上的伤足以让她躺上一个月。
“既然无碍,就不相陪了。”似乎察觉到接下来她会问的问题,柏旻不打算回答,又想给她点个睡穴,甘棠直接抓住他,声音闷闷的,不知是因为负伤致虚,还是因为心情低落:“你当初一走了之,没有告诉我原因,现在又打算不告诉我原因,究竟何事要你一人承担?我虽不如你,但也不是以前的我了。”
“要听实话?”柏旻定眼看着她。
“你还要说假话?”甘棠语调明显增高,显然是不满于他这个回答:“你我同床共枕多年,已然不是一般关系,何事如此让你忌惮,连我都不肯告诉。”
柏旻语气突然变冷:“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利用你。”
甘棠轻笑:“少主好久未见,连撒谎都不会了。”
柏旻却丝毫没有玩笑的意思,而是继续解释道:“你知道我向来对你只有隐瞒,没有撒谎。”
“若不爱,为何如此紧张?若不爱,您半夜闯入女子的闺房,给我上药,也是为了利用?一无所有的我,有什么可利用的?”
“这两者没有必然关系。你是召南皇族血脉,这便是你最大的利用价值。”
“怎么就没关系?!你派人监视我,不是为了保护?每每我之将死,你便出现,这早就超过了利用的范畴了吧?既然你我是敌人,你现在这是在做什么?一个人演戏能演到这个地步?不累么?用一个虚无的预言让我像个白痴一般在海上荒废数年,那些也是假的?”
“……你觉得是假的,便是假的。”
“那好,你走吧。离得越远越好,你现在不杀我,日后……便会被我杀。”甘棠深吸了一口气,身旁放着一把剑,她一把拿过,房内突然起风,手上猛地一股剧痛,像是什么击中了手,手中的剑也离了手,眨眼间,那剑就落到了柏旻手上。她仰起脖子送上去,光洁的脖子,是他从未触碰过的地方,如陶瓷般脆弱,皮薄如纸,轻轻一刮就会流血似的。
柏旻眼疾手快,点了甘棠的睡穴,一把扶住她,轻轻将她放回床上,眼神看向暗处,冷道:“好好看管,不到必要时,莫要现身。”
他看着那苍白的睡颜,用手想抚平她皱起的眉心,如此神情,怕是心中郁结,对他不满吧?他的指腹拂过她的唇,拿起面具重新给自己戴上,那只手指不经意碰到自己的嘴角,而后转身离去,来时如风,去时也不留痕迹。
屋外的难民整夜都在安置,源源不断地难民自听到消息后,一日之内,来自各地的召南移民都来这里寻求庇护,即使城主不再是召南的女人,人们只想活着,权谋恩怨再也不是他们关心的事情,不少百姓觉得,既然甘氏政权不能保证国家安定,那就该拱手让人。
待甘棠从睡穴的锁定中醒来,已是翌日晌午,刚好饭点,四方亭别院做了大锅菜派发至各个难民,每个人都要登记,甘棠众人也不例外,医女去领饭,甘棠让她用假名,不能用大家族的姓,随便取一个无名小卒的名字就好。
“这……该取何名?”医女显然没想到这层,想到自己和小豆丁深受流民痛恨,虽不知甘棠姓甚名谁,但她们身处此地,证明有人在她们昏迷时转移至此处,医女和小豆丁人人痛恨,甘棠身份成谜,却又得那群黑衣人医治,她们怕是沾了甘棠的光,这个身份成谜的女人,也是个身世不凡的人。
“不取那八大家族的姓氏即可,当然也不能姓甘,否则会被人围杀。”
就在她们苦恼自己的代号时,屋外响起了敲门声:“你们这屋还来不来啊!饭快没了,算了,给你们送来了,下次自己去拿!”
小豆丁饿极了,想去开门,医女却拦住了,这里人生地不熟,万一对方并非好心,只是利用这群难民,那么她们就成了别人的棋子了。
“无碍,去拿,他们不会对我们做什么。”甘棠让医女去拿饭,昨夜的种种历历在目,他依旧如此紧张自己,虽然口口声声说要利用,甘棠不信柏旻会在饭菜里做文章,他不屑伤害无辜。
医女打开门,看见地上放着一个食盒,打开一看,饭食是前所未有的丰盛,经历了流浪生活后,医女和小豆丁再也没有吃过如此佳肴,竟还有幼儿餐食。
“小屁孩,好吃吗?”甘棠看着小豆丁吃得格外香,看她的眼神都柔化了。
“好吃!翠翠好喜欢这里!”小豆丁开心极了,腮帮子都鼓起来,医女让她吃慢点,免得噎住了。
“翠翠这么喜欢这里,那日后都待在这里好不好?”甘棠摸了摸她的头,医女听了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看着甘棠温柔得不像那个拼了命也要保护她们的捍卫者。
“好了,殿下吃完了,别打扰大人休息。”医女抱着小豆丁离开房间,此处四方亭别院的园子挺大的,很明显是特殊照顾,医女把园子大门锁了,又折返回来,甘棠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便一直等她提问,可她却吞吞吐吐,甘棠便只好说:“不问些什么?”
“不敢,怕问了,大人就离开我们了。”医女老实回答。
甘棠看着园子里正在扑蝴蝶的小豆丁,天真可爱。
“不必将孩子支走,抱进来。”
“这……小殿下还是不听了吧。”
“不碍事,抱进来,不然我去抱。”甘棠作势就要下床。
这一苦肉计果然奏效,医女立即就跑出去把孩子抱进来。小豆丁在园子里摘了一朵花,开心地送到甘棠面前,她欣然收下,亲昵地摸了摸她的脸颊。
“翠翠,我是你皇姨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