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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皇帝的生辰并未大肆操办,不过晚间设宴与几个妃子在成福宫玩乐罢了。
      殿中放了一幅画,画中似乎是山水。
      芙蓉向皇帝行礼,抬眼,皇帝怀中拥着一美貌女子饮酒,皇帝的眼光不俗,芙蓉不禁怀疑,是否全齐国的美貌女子都在这后宫之中。
      皇帝听到声音抬眼,放开怀中女子,“乖,阿芜。”那名叫阿芜的女子便退到下首。
      皇帝懒懒的向她伸出手:“过来。”
      芙蓉见他玩弄的神色知道他是刻意让自己难堪,然而……然而,她终究逃不过要在皇帝的庇护下生存的命运。
      她起身,坐到他身侧,皇帝笑笑,并不在意她的不情愿。
      芙蓉这才看清那幅丹青,山高水阔,自是气势非凡。
      “你看画的眼光也不俗。”
      “也?”
      “看美人的眼光更是不凡。”
      皇帝笑笑,替她斟了一杯酒,在她耳边说:“今日不醉不归。”
      皇帝的脖颈煞是好看,芙蓉道:“好。”说着接过那杯酒。
      “你这般性子,怎么突然悔悟了?”
      “说来可笑,你竟是我在齐宫里少有的可信之人?”
      “哦?”
      “你不屑骗我。”
      “嗯。”
      “或许将来有一天,我还有求于你。”
      皇帝的眸光闪了一闪,很快归于平静。身侧的芙蓉浑然不觉,只盯着那幅丹青,“这天下,真美啊。不知何人有幸,能一览广袤山河?”
      后来喝的多了,芙蓉说了些胡话,“你若不是齐国皇帝,只是一不相干之人,或许,我会引你为知音。”
      皇帝也有些醉了,笑道:“若我只是一个不相干之人,你我日日争吵,我怕早有性命之忧。”
      两个人笑起来,后来芙蓉醉在他怀里,皇帝叹了一声,正要唤人,听她低低呢喃:“母后。”身子微颤,似做了噩梦。
      皇帝一时心软,打横抱起她,将她放在自己的寝殿龙榻上。

      次日芙蓉醒来时已是正午,只觉头痛难忍,从小到大,竟是第一次醉酒。
      成福殿的宫女鱼贯而入,替她盥洗。
      芙蓉茫然望着窗外,一时不知心里是何滋味。
      看到皇帝进来,“我怎么在这里?”
      “还不是你一直拉着朕衣角叫母后,朕摆脱不得,只能留你在此。”
      “哦。”芙蓉歉意的说,“我……我说了什么?”
      “倒没说什么,只说朕待你不好云云。”
      “哦。”
      芙蓉用过醒酒汤,皇帝道:“随朕走走。”
      “我乏了。”
      皇帝并不理会,拉起她出了殿门。
      那是宫中偏远角落出得一座佛塔,是宫中最高的所在。
      芙蓉气喘吁吁的随他登上塔顶,甩开他的手,“你干什么?”
      皇帝并不在意她的无礼,指着极远处的一点青色山尖,“越过那座山,便楚国境内了。”
      芙蓉极目远眺,“哦,原来也不那么远。”
      高处风大,让人身心畅快,芙蓉忘了头痛,“你怎么知道?”
      “朕看舆图多了,便知道了。”皇帝没有告诉她,他时常望着那个方向,思考如何将那里占为己有。
      芙蓉笑笑,“你很想得到那里吧?”
      “此话怎讲?”皇帝饶有兴味的问。
      “我猜的,你蛰伏多年,恐不肯安于一隅。”
      皇帝看她的神色愈发莫测。

      芙蓉一向称病推脱各式宴饮,不过中秋家宴难以推脱,她只得出席,席间推杯换盏,芙蓉难免有些醉了。
      宴毕,芙蓉在锦词的搀扶下回宫,经过湖边,索性在湖心亭吹风醒酒。
      那时天已黑了,天上一轮银白圆月,冷冷照着,四处早已无人走动。
      “出去。”身后传来男子低沉沙哑的声音,锦词忙匆匆告退。
      芙蓉回头,皇帝一身酒气,不由分说地吻住她的唇。
      芙蓉想要推开他,他们终究不至于亲密至此,可是又忍不住沉溺。
      芙蓉匆忙向岸边望去,奴婢都垂头而浑然不觉。
      皇帝强势而迫切,几乎让芙蓉窒息。
      后来皇帝的嘴唇移到她的耳侧,轻轻呼气:“放心,他们看不到。”
      其实芙蓉心知肚明,她们两个人都清醒了。
      一阵风吹来,芙蓉微微战栗,皇帝犹豫了一下,抬头,“去你宫里?”
      “嗯。”芙蓉几不可闻的应声。

      次日芙蓉很晚才醒,身边人早已离去,醒来时望着窗外晴空,颇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曾经那么厌恶的人,竟然也能与之同床共枕。
      或许,有了一些感情,能便于她行事吧。
      芙蓉唤人进来,梳洗后有人送来汤药,是太后宫中的嬷嬷,芙蓉从小长于深宫自然隐约明白这汤药的用处,芙蓉端起来一口饮尽,才发现极苦,当即摔了药碗,“你是要苦死本宫?”
      嬷嬷见她喝了药,也不与她纠缠,只道:“此药一向极苦,委屈娘娘了。”
      芙蓉一口气咽不下:“你竟敢顶撞我?”
      太后宫中的老嬷嬷便是皇帝也要给些脸面,锦词不想闹大,道:“下次奴婢替娘娘准备些蜜饯果子就是了。”
      “锦词,你眼中还有没有本宫?”芙蓉鲜少给她们这些奴婢脸色,这句话显然是生气至极。
      锦词连忙跪下。
      “若本宫下次再见到你,本宫摔的可就不只是一只药碗了。”芙蓉冷眼看着那嬷嬷。
      嬷嬷似乎仍有些不服气,却不敢再说,讪讪退了下去。
      嬷嬷退了出去,锦词温言道:“娘娘不是不知道,嬷嬷背后是太后,娘娘何必得罪太后?”
      芙蓉冷冷道:“太后一手扶持了宋妃,太后兄长手上沾满了楚人鲜血,她本就对我不满,我又何必讨好她,只是,皇帝太后不和日久,然宫中无人敢违逆太后,想来这事传到盛山耳朵里,倒便宜他了。”
      “可这样一来,娘娘在后宫之中,岂非孤立无援?”
      “一直以来,我都孤立无援。”

      那日之后,皇帝很长时间不曾踏足芙蓉居住的兰修殿,芙蓉仍然不甚在意,只是锦词偶尔有意无意提及,皇帝又封了两个美人,是一对表姐妹,见过的人都称美貌。
      芙蓉冷笑:“真是荒淫。”
      锦词忙让侍奉的人退下,自知芙蓉一向如此。
      “可是,荒淫的又何止他一个?”
      锦词知道,芙蓉说的是楚帝。
      两个人沉默良久,听到有人的脚步声,那般来去自如,只有皇帝了。
      芙蓉懒懒的行礼。
      “朕不来见你,你怎么不来见朕?”皇帝说着坐在榻上,将芙蓉拉到自己怀里。
      “我怕扰了皇上和新人的雅兴。”芙蓉笑着周旋,然而眼底自然没有什么真心。
      “你嫉妒了?”
      “你不配。”芙蓉仍是笑着,冷冷道。
      皇帝将她压在榻上,声音有了冷意,“你说什么?”
      “我说你不配。”
      “你惯会惹怒朕。”

      后来皇帝几乎日日宿在兰修殿,有一次芙蓉说:“我想出宫看看看。”
      “等我政事不忙时……”
      “不会有那一日的,何况你还有那么多美人等着你宠幸。”
      “为什么突然想要出宫?”
      “我在宫外有个朋友,我想去见见她。”
      “谢长缨?”
      “嗯,你怎么知道?”
      “她和我提起过你。”
      “所以你许是不许?”
      皇帝的唇贴到她耳后,“我派人保护你。”
      芙蓉被他弄得痒痒的,忍不住轻笑,嗔道:“谁要你的人保护。”

      芙蓉时隔将近两年,第一次出宫。
      谢长缨早在宫外等着了,见到她笑道:“小美人儿,你好手段,让他愿意为你破例。”
      “嘘,”芙蓉说:“除了我们三个和锦词没人知道,若是太后知道了,我可又有把柄被她握手里了。”
      “对了,不要回头,皇帝的人。”
      谢长缨了然,笑着说,“想必他也是怕他的小美人跑了吧。”
      “我不喜欢人跟着。”
      谢长缨狡黠的笑道:“我早有办法。”
      谢长缨领着芙蓉到一座酒楼,谢长缨道:“这是京城最好的酒楼,你便是在皇宫,也吃不到更美味的炙鸡,更甘美的烧酒。”
      两个人酒足饭饱之后,谢长缨出门叫来门外守着的两人,“两位侍卫大哥,想必已经口渴,不如进来喝杯水酒。”
      侍卫都是训练有素,自然推辞。
      “你们若执意推辞,我便告诉皇上,说,就说你们……嗯”谢长缨想了一时,“就说你们私会情人,玩忽职守……还有……还有,不听主子吩咐,目中无人,不知变通……还有……”
      “姑娘不必多言……”一侍卫突然想到什么,连忙走进雅间,里面已空无一人。
      谢长缨道:“二位不必动怒,我自会替二位求情。还请在此稍待片刻,太阳落山时娘娘自会回来。”

      芙蓉早换了谢长缨提前为她准备好的衣服,用面纱遮面,匆匆赶到坊中一户门口种了一株海棠的人家。
      芙蓉敲了敲门,里面有一年老妇人的声音:“谁啊?”
      “陆婆婆,是我,芙蓉。”
      芙蓉曾有姑母与当时的齐国太子和亲,婚后不久太子暴毙,太子之位才落于先帝之手。陆婆婆便是当时长公主的唯一尚在世的侍女。
      老夫人连忙将门打开,“芙蓉,快进来。”
      芙蓉一等老妇人将木门关上,便忍不住带着哭腔说:“婆婆,母后,她身体可好?”
      老妇人慈爱的看着她:“好孩子,我们进去说。”
      两人走到内室,坐在榻上,陆婆婆道:“你娘的身体还好,只是……哀莫大于心死。”
      “父皇,还是从前那般?”
      “嗯。”
      两个人都沉默了半晌。
      “如今北方异族不时扰乱边疆,楚国境内又不时起义,你的几个哥哥皆是扶不起的阿斗,便是扶得起,也来不及了。芙蓉,你也该替自己想想了。”
      “想想?”芙蓉苦笑,“如何想?婆婆可否替我指条明路。”
      “求皇帝放你一条生路,就算在冷宫中,也要好好活着。”
      芙蓉笑笑,“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国破家亡,我焉有颜面活着?”
      “若你有心,何尝不能让他为你倾倒?”
      芙蓉冷笑,“不可能的,婆婆,若你还有些人脉,至少,让人护着我那个才三岁的弟弟。”
      陆婆婆无奈的笑笑:“芙蓉,你还是先替自己想好退路吧。”
      “我早就无路可退了。”芙蓉沉默半晌,“婆婆,照顾好自己,芙蓉恐怕难能再来看你了。”
      芙蓉没有多耽搁,很快告辞。
      芙蓉出门时没有带好面纱,洁白的面纱被风一吹,随风飘舞,芙蓉一时慌乱去追,那个人手一伸,便抓住了面纱。
      男子立于海棠树下,一身竹白素袍,指节修长,芙蓉抬头,呆了一瞬,男子剑眉星目,面如冠玉,芙蓉方知何为芝兰玉树。
      那时芙蓉才哭过一场,本就惊为天人的容颜更是楚楚可怜。
      “给你。”男子声音温柔,让人心安。
      芙蓉接过,道了谢,仔细戴好了。
      “你是哪家的女孩子,我怎么以前没有见过?”
      “我……我不过是迷路了。”
      “还找得到回去的路吗?”
      “嗯。”
      男子颇为风流,眉目多情,“不知姑娘可否赏脸,与某共进一杯薄酒?”
      芙蓉笑笑,“好啊。”

      酒过三巡,男子问:“不知姑娘是哪家的小姐?”
      芙蓉笑笑:“我已有家室。”
      男子眸光暗了,“原来如此。”
      “你怕了?”芙蓉一笑,极其挑衅。
      “姑娘不怕,某又怎会怕?”
      男子英俊洒脱,芙蓉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子,忍不住道:“你真好看。”
      男子挑眉,“姑娘才是人间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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