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崔郎啊》古楼子

9、约崔少卿逛窑子

　　张庭揪着赖八的衣领把他拎了起来。
　　却听崔晏道：“等一下。”
　　张庭忙停下来，看一眼李明楼，得到示意后，又拎着赖八转向崔晏，赖八一脸惶恐的继续告罪。
　　“你先前同旁人所言是为何意？”崔晏问道。
　　赖八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李明楼突然想起入巷前听到的闲话……风流债，原本并不觉得有什么，如今想想在杜平房中搜到的香囊，听此人所言，莫不是知道些什么？
　　赖八有些懵地看一眼崔晏，对上他的目光，随后似是恍然，又赶紧躲开。
　　“欺瞒官府，知情不报，你可知会受何处罚？”崔晏道。
　　李明楼闻言很是配合的将鞭子在手上敲了敲。
　　赖八一惊，慌忙解释：“小人不敢，小人……”
　　张庭将他两个胳膊扣到身后，冷声道：“快说。”
　　赖八吃痛，忙道：“小人说，小人自幼鼻子比旁人灵些，月前有一日杜平回坊里，路过小人的身边，小人闻到一股子香味，那是小娘子惯用的脂粉香味，小人便问他是不是有了相好，杜平那小子遮遮掩掩的说没有，小人不信，便想着趁他哪日外出跟去看看……”
　　赖八咽了口唾沫，又道：“小人没看清那小娘子的长相，只因她带着帏帽，只知道是个年轻小娘子，身段极好……”
　　触到崔晏冷漠的眼神，赖八忙打住。
　　李明楼压下心底的厌恶：“那你可听见他二人说些什么？”
　　赖八摇摇头：“离得太远，没能听到，只听见杜平唤她……小姐。”
　　崔晏与李明楼对视一眼。
　　一番询问之后，崔晏让张庭带人去搜一下赖八的家。
　　不多时，张庭又拎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赖八回来。
　　张庭有些嫌弃的拍了拍手：“崔少卿，郡主，属下都搜过了，并没有与案件有关的东西，却是有些旁的……”
　　李明楼问是什么，张庭一副耻于开口的神情，踢了踢缩在地上的赖八：“你自己说。”
　　赖八哭求：“小人就偷了……偷了几件女人的衣服。”随后又急赤白脸地辩解：“小人只是有那么个毛病，旁的再没有了……”
　　李明楼彻底不想跟他再浪费口舌了，吩咐张庭把人押到京兆府，看看能不能再问出些别的什么，顺便把查到的情况都告诉谢瑜。
　　……
　　日头西斜，早已经过了下衙的时辰，两人是不用回大理寺了，崔晏和李明楼便打马回府。
　　崇贤坊和永乐坊在一个方向，两人便一路并行，路上李明楼跟崔晏讨论案情。
　　“就目前来看，这杜平私底下定然交有一个关系匪浅的小娘子。且看杜老叟的反应，他是不知道有这个人的，只是杜平初来长安，从何处能结交到这样一位小娘子？”
　　赖八只见过她带帏帽的样子便那般垂涎，但像那样的陈年光棍儿怕是碰到了略平头正脸的小娘子都要挪不开眼，所以范围着实宽泛，若是再加上那香囊的话……
　　“假设赖八口中见到的那位女郎便是送杜平香囊的人，那这小娘子多半不会是什么寻常良家女子。”
　　本朝世风开放，等闲未婚男女也有以香囊定情之俗，鸳鸯纹绣虽大胆了些，也不算太轻佻出格，可在香囊上绣淫词艳曲是断然不会的，至少李明楼识得的官家贵女中没有人会如此，她堂姊安宁县主是宗室出了名的不羁，这般风流行径却也是不曾做过，寻常民间女子只会更加谨慎守礼。
　　崔晏骑在马上侧头看她一眼，却是未出声反对。
　　“杜平年后入京，如今不足三个月，起初日日随其父出摊卖饼，二人形影不离，若有蹊跷杜父不可能全然不知，况且杜平素日没旁的人际交往，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接触到什么特殊的人，唯一的契机便是一月前杜父身体不适，杜平每日去医馆接送大夫，这期间一来一回少则半个时辰，多则一两个时辰，这段时间有待斟酌，且同坊赖八所言，他也是月前发现杜平与一女郎交往过密，日子也算吻合。”
　　崔晏说的同李明楼想的一样。
　　“只是听杜老叟他们所讲，这杜平是个极为憨厚老实的年轻人，平日也很是安分守礼，这样的人会去狎妓？有些说不通啊，况且杜家胡饼生意虽好，可单靠那些钱，莫说同小娘子们干些旁的，单是听听曲儿都够呛，杜平怕是没这银钱。况且，杜平既无钱财，又无功名，模样也算不得出众，平康坊的小娘子多是眼高的，未必会将他放在眼里。”
　　李明楼说着扭头去看崔晏，“少卿以为哪？”
　　李明楼这话说的过于直白，却又让人无法反驳，崔晏看她，轻嗯了一声。
　　李明楼得到肯定，欣慰之后又蹙眉，“只是那香囊又着实不会是个郎君所送，所以……要去平康坊一趟吗？”
　　崔晏抿了抿嘴。
　　赵熙元抠了抠缰绳，其实若是旁人李明楼也没这般多顾忌，毕竟长安子弟惯常讲究风流，去平康坊也不都是为了狎妓，听曲品茶的大有人在，所以这话说出来也不算下流，甚至还可以说是附庸风雅。但是崔晏到底同自己不算相熟，至少还没有可以相邀一道去逛窑子的情分，诚然他们是为了办案，可这话到底不大合时宜，李明楼有些微讪。
　　却又陡然想起，博陵多士族，读书人横行的地方，文人士子，大都风流自赏，论起红粉韵事丝毫不逊于长安，互赠情诗，游湖泛舟都是寻常，更有甚者一掷千金只为博得佳人一笑，啧啧啧……
　　李明楼一边腹诽一边打量身侧的崔晏，眼前这位无论学识、样貌、家世样样出众，想来是极能入那些小娘子的眼，说不定便很有些红颜知己……
　　思及此，李明楼起初的不自在淡了不少，语气也壮了几分：“崔少卿，我们去平康坊查看一下吧。”
　　许是李明楼眼神过于明显，崔晏竟读懂了她情绪的起伏，思及其中缘由，嘴抿的越发紧了。
　　“崔少卿？”李明楼又提醒一遍。
　　崔晏一只手拉着马缰绳，身下的马超出李明楼一身之远。
　　“今日天色不早了，明日再说吧。”语气很是淡然。
　　李明楼看了看日头，也就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