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崔郎啊》古楼子

6、崔少卿身姿出众 袁五郎的花边

　　京兆的人走后，李明楼看向一侧的刘常九，打趣道：“九叔今日来的到快。”
　　刘常九不过而立之年，许是人吃的胖，所以看起来不大显年轻，有时候笑起来脸上的横肉堆在一处，越发显得慈眉善目，因此李明楼一干人都唤他九叔。
　　刘常九嗔她一眼，揉了揉依旧有些酸软的腿肚子：“说来也巧，某今晨有些胸闷，起的早些，想着索性无事，便早早去了大理寺，谁知刚到门口便碰到了京兆的人，说是出了人命案。”
　　李明楼点点头，随后实在有些看不过去，同刘常九打商量道：“虽说男子魁梧些好，但过犹不及，俗话说医仵不分家，你也该晓得自己如今胸闷体乏多与此有关，合该勤加锻炼了。”
　　刘常九摸了摸腰间的横肉，有些游移不定。
　　李明楼见此，继续道：“九叔不若跟着贺伍他们去后院校场练几套拳好了，相信我，不出一月定有好转。”
　　刘常九颇为心动，迟疑的道：“果真吗？”
　　李明楼果断的点点头，随后看了一眼身侧的崔晏：“不信你问崔少卿，他身姿如此出众，定然是素日多加练习的缘故。”
　　本朝官员讲究文武兼修，重武不废文，文武并重，因此常有出战可为将，入朝可为相的说法。虽说出将入相者并不多，但尚武之风在长安一贯盛行，正所谓赳赳武夫，君子所求。各地高门士族多重文，但子弟也多会练剑习射以增强体魄，李明楼自幼习武，看崔晏身板挺直，气息平和，虽是读书人，看起来并不算文弱，因此猜测他素日多半也是有所练习的。
　　刘常九闻言看崔晏。
　　崔晏对上李明楼的目光，默了默，随后对刘常九点头：“不错，某是有晨间练剑的习惯。”
　　李明楼得意一笑。
　　刘常九将崔晏上下打量一番，似是受到很大鼓舞一般，语气颇为郑重的道：“既如此，某回去便同贺伍拜师，明日便正式开始。”说罢便向二人告辞也先一步离开了。
　　李明楼看着他充满斗志的圆胖背影，觉得她很有必要提醒刘常九一下，练拳的结果只是让他身形瘦些，体能好些，于相貌气度非无太大益处，尤其是不要同这位崔少卿比，李明楼有些后悔拿崔晏做例。
　　转身对上崔晏一脸淡然的俊脸，李明楼眯眼一笑，颇为自觉地去解拴在一侧的缰绳，李明楼先把崔晏的马牵过去。
　　崔晏看她一眼，道谢接过。诚然他长到这般年岁，从未被一个女郎这般礼遇过，甚至说是照顾，崔晏心下感觉有些怪异，见她又转身去解自己的马，便立在一侧等候。
　　不期然间，发觉远处守着两个小厮模样的人，此处先前被官差围的水泄不通，如今封条未解，好事的百姓也有，却只是远远地聚在一处窃窃私语，并不敢直接过来，朝阳照在空旷的河道两岸，那二人便愈发显得突兀，崔晏眯了眯眼。
　　李明楼本想问崔晏是否要回大理寺，一转头，顺着他的目光自然也看到那两个探头探脑的小厮。
　　李明楼同崔晏对视一眼。
　　随后朝那边走过去，那二人却想立刻离开，她不由提高了声音，“站住——”
　　那二人面面相觑，瞬时却有局促之色，李明楼快步走上前去，“你们是哪家的下人？”
　　两人讷讷半晌，并不言语。
　　李明楼轻呵一声，抽出别在腰间的马鞭，唰的一声过去，二人脚边那层刚冒出头的草芽直接被抽翻了出来，连带着在地皮上扯出一条细细长长的裂口。
　　其中一个瘦高个倒吸一口冷气，忙叉腰行礼道：“贵人们有礼，我家家主是刑部袁侍郎，某……某是府上郎君的贴身随从。”
　　李明楼眯眼想了想，刑部侍郎袁柏她识得，是个颇为刚正严肃的官，他的儿子……，“你说的郎君可是袁文杰袁五郎？”
　　那瘦高个愣了一下，随后忙不迭的点头：“正是我家阿郎。”
　　李明楼啧了一声，还真是他。
　　崔晏初来长安不久，朝中官员尚未打过太多交道，这位刑部侍郎家的郎君他却是不知，遂牵马上前。
　　李明楼见此忙接过他右手的缰绳，给桑葚顺了顺毛，对他解释道：“少卿刚来长安许是不大晓得，这位袁侍郎是去年外任期满回京的，据闻在地方颇有功绩，因此很受朝廷器重，至于那个袁五郎……”
　　李明楼顿了顿，又继续道：“那是个混不吝的，因是家中独苗，被宠的不成样子，日日流连秦楼楚馆，在平康坊一带很是出名。”
　　李明楼突然觉得自己话中有些不妥，遂又解释：“自然我并不大出入那些场合，这些都是同阿陵他们闲话听来的。”
　　崔晏看着一脸真挚的小娘子，颔了颔首，随后又补了个“嗯”。
　　李明楼不知道他这态度是信了还是没信，可又不好再画蛇添足，只得点点头。
　　崔晏打量一下周围，清声问：“既然是袁家的下人，如何会出现在这里？”
　　此处位于城南，比较偏僻，很少有官员会将府邸安置在此处，即便是有，也不会是刑部侍郎那样的三品高官。
　　说起这个，李明楼兴致又提上来几分，“咳……据说那袁五郎对平康坊的一个娘子一见倾心，可那娘子对他始终只是同寻常恩客一般，这多情浪子碰上个无情的，便一直死缠烂打，软磨硬泡了大半年，期间还闹出不少事来，袁侍郎觉得他丢了家族门楣，便将他赶出了府，如今看却是住到了这里啊。”
　　李明楼一边说一边四下打量。
　　那小厮不成想此事竟被传的这般人尽皆知，讪笑一声：“贵人说的是，我家阿郎如今就住在前头坊里的一处别院，那是我家老夫人的陪嫁。”
　　李明楼啧啧几声，问：“那你们不好好伺候你家郎君，跑到这看什么热闹？”
　　那瘦高个似有些难以启齿，另一个圆脸小厮同他对视一眼，接过话道：“阿郎被家主断了花销，有些……有些拮据，所以近日心情……低沉了些，小人们便商量着去府上找老夫人和夫人接济一二，正撞上贵人们办案，一时冲撞，还望贵人们见谅。”
　　瘦高个也忙跟着请罪。
　　李明楼打量那圆脸小厮一眼，倒是个机灵的。
　　侧头去看崔晏，她觉得这二人也实在没什么嫌疑，虽行径鬼祟了些，但兴许是仆类其主，毕竟那袁五郎似也不是什么磊落的人物。
　　崔晏抬眼看了看日头，“袁府在哪个坊？”
　　胖脸小厮抬眼，对上他好看的眉眼，低头恭声道：“回贵人的话，主家在长平坊。”
　　李明楼闻言觑一眼崔晏。
　　崔晏看着眼前恭立垂首的两个人，须臾，淡淡地道：“无事了，你二人且去吧。”
　　两个小厮对视一眼，忙不迭的告罪退下，满嘴吉祥话，想来是素日里说惯了了的。
　　李明楼利落的翻身上马，将马鞭别到腰间，清了清嗓子：“我们回大理寺？”
　　崔晏抬头看她，目光落到她腰间棕柄红穗的马鞭，随后也翻身上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