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崔郎啊》古楼子

5、街头相遇 护城河死尸

　　第二日，常氏一贯是雷厉风行的性子，既管了李明楼的吃食那就无有不尽心的。
　　长安贵族早餐多不过是粥，汤饼，搏托之类，所以这些是定然要有的，各种馅料的玉尖面，孜然羊肉的，酱子牛肉的，香菇鸡子的……另有绿豆百合粥，青菜虾仁粥，翡翠糯米圆子……糕点则是有红枣山药糕，青团糕……
　　李明楼不负众望的吃撑了。
　　衡王府在崇贤坊，同大理寺隔了好几条街，平日李明楼多是坐车过去，今日让人牵来马，打算打马过去，路上也好消消食。
　　马儿在街道上轻快地走着，此刻早市已开，沿街各家店铺陆续打开，小摊贩们也都开始沿街叫卖，热闹的生活气息开始充斥在帝都的大街小巷。
　　本朝诗人有云，九市开场，货别隧列，人不得顾，车不得旋，阖城溢郭，旁流百廛，红尘四合，烟云相连。如此便可想象到这长安城是何等热闹繁华……
　　这里不是东西市，是故道上不算拥堵，李明楼手执缰绳，悠哉的坐在马背上。
　　杜家老叟今日倒是没有出摊哪？李明楼没在街口看到那熟悉的小摊，许是家中有事罢……
　　出了街，迎头碰上了一对骑马的主仆，竟是崔少卿。
　　两人都一怔，李明楼恍然想到崔府似是在衡王府隔壁的永乐坊，如今看来两家离得倒不算太远。
　　李明楼到底不好避开，驱马上前：“崔少卿。”
　　崔晏颔首：“郡主。”
　　“崔少卿可是要去上值？若是不介意，我可同少卿一道哪。”
　　两人都要去大理寺，此刻碰到了，既是同路，总不好再分开走，平添矫情。
　　崔晏垂了垂眸子，道了声好。
　　李明楼骑在马上，清风拂过面庞，颇为慰贴的眯了眯眼。
　　只见街道突有几人打马而去，李明楼认出领头的人，正是京兆的少尹谢瑜，京兆府虽护卫京畿，可治安巡防多归禁军，这般人马出动，莫非是出事了？
　　“谢少尹――”
　　谢瑜回头，便看到马上的李明楼，面色一喜，忙驱马过去，抱拳行了个礼：“郡主回京了。”
　　李明楼点点头。
　　谢瑜又同崔晏见礼，两人语气很是熟捻，李明楼忆起谢瑜的母亲出身博陵郑氏，士族讲究高门通婚，崔郑两家该是有些七拐八拐的姻亲关系，二人相熟也不为怪。事实证明，李明楼的猜测没错，崔晏的姑母嫁的是郑家二房长子，郑氏的堂兄，也就是说崔晏的姑父是谢瑜的堂舅舅，两人算是表亲。
　　李明楼问谢瑜：“少尹一大早的形色匆匆，可是出了什么事？”
　　谢瑜闻言神色也严峻起来，压低了声音：“方才有人来报，城南护城河发现一具死尸。”
　　李明楼同崔晏对视一眼，今上年前登基，如今不足半年，这算是京城的第一起命案。
　　“郡主与崔少卿可要同去？”谢瑜问。
　　李明楼想着若是凶杀案，大理寺最终少不得是要经手的，转头看向崔晏，崔晏点点头。
　　案发的地方早被官差团团围住，远处围观的百姓们忍不住凑到一处小声议论。
　　三人过来时，便看到河边盖着白布的尸体，从身高轮廓看，可以辨认出是个颇为高大的男子。
　　谢瑜吩咐差伇驱散群众，撩开白布看了一眼。
　　“是因何而死？溺毙？”李明楼问。
　　谢瑜摇头，语气也凝重起来：“应该不是，此人心口处有致命伤，多半是被人杀了后抛尸于此的。”
　　李明楼想上前看看，却被谢瑜拦下。
　　李明楼有些不解，她入大理寺也有些时日了，同京兆刑部都打过交道，大理寺更是非重案不理，尸体什么的倒从未避讳过。
　　见她面色狐疑，谢瑜道：“死者尸身在水里泡过，浮肿溃烂，面目全非，且……不曾穿有衣物。”
　　谢瑜说着多少有些不自在，他知道李明楼不讲究那些，可到底是个未出阁的小女郎家，总不好看男子裸体，即便是尸体。
　　谢瑜都这样说了，李明楼自然不会再过去看了，只等大理寺的仵作过来，再细细查看了。如此李明楼和崔晏倒是来的巧，不然还是要从大理寺再赶过来。
　　“少卿，郡主，某来了。”不多时，大理寺的胖仵作刘常九连呼哧带喘地奔过来。
　　崔晏朝他点点头，“你去看看吧。”
　　约莫半柱香的功夫，刘常九双膝站起来，跺一跺蹲麻的腿，对几人叉手道：“此人口、鼻不曾充血，没有泥沙，手中夹缝和指甲中也没有水草等异物，可知死者入水后不曾呼吸，也未因溺水窒息而挣扎，因此推断死者入水时很可能已经死亡或者处于昏迷，另外，若是溺毙，尸体随水流翻滚，尸斑不会太明显，可此人身上已有明显的尸斑，看面积和颜色，只能是入水前就已经形成了，因此――就初步来看，此人并非溺毙，是死后抛尸于此。”
　　谢瑜点点头：“那他死因为何？死于何时？”
　　“据其血坠，推测此人约莫死于昨晚亥时至子时；全身只有一处伤口，在心口处，便是致命所在。观其切口，凶器当是短小锋利之类，切口处有接茬，执刀之人似略有迟疑，或不甚熟练，亦或力有不逮，原由不好揣测。”
　　李明楼问谢瑜：“近来京兆可有接到失踪案件？”
　　谢瑜摇摇头：“没有。”
　　李明楼皱眉，尸体是晨间来此浣衣的老妇发现的，随后报到了京兆，此处并非案发现场，如今可谓毫无线索，看来只能等查清死者身份之后再进一步调查了。
　　尸首虽是大理寺的人验的，但京兆还未递送移交文书，故而这男尸还是要运回京兆府殓房，等到亲属前来认尸，之后交由京兆立案，大理寺配合主审。
　　谢瑜让人把尸体抬去京兆，随后又同崔晏，李明楼告别，“案子若有进展某会派人去大理寺告知。”
　　李明楼自是笑着称好，崔晏也微笑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