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崔郎啊》古楼子

4、清风阁的大甲汤 好看的姑侄俩

　　午时已过，清风阁三楼，从上往外看，长安城的繁华景色一览无遗。
　　掌柜面上极为殷勤客气，“长孙郎君又来照顾蔽店的生意了。”
　　长孙陵笑道：“今日某在此宴客，可有什么新菜色？”
　　掌柜神色愈发正经殷勤起来，“今日敝店有极好的鲈鱼，片了鱼片，放进羊汤里滚熟，撒些胡椒，倒也鲜香……”
　　长孙陵点点头，看向崔晏：“知温兄可能吃鱼？”
　　崔晏道了声可。
　　长孙陵对掌柜的道：“那便来个鱼片，另外再有佛手酥 ，雪花蜜肉，金丝酥雀，绣球乾贝，五彩牛柳，莼菜羹，如意卷……”
　　掌柜的一一记下。
　　“还有那大甲汤要炖的奶白了再端上来，再有告诉后厨可以加香葱，但不要放生姜。”“对了，把你们柜上那陈年的新丰酒拿来，我们柳寺丞最爱那口。”
　　柳丰一脸矜持的端坐着。
　　掌柜的点点头，看向李明楼：“可还要为郡主上份甜酪。”
　　长孙陵想了想：“这个时节的樱桃还不错，给她来份樱桃酪便可。”
　　掌柜的满脸笑容的退了出去。
　　李明楼看着长袖善舞，一脸圆满的长孙陵欣慰的同时也颇为感概。下值的时候长孙陵嚷嚷着要给崔晏设宴，李明楼为了那锅大甲汤到底是没有拒绝，但她私以为崔晏会拒绝，然而他没有。在院门口碰到了柳丰，长孙陵热情的喊他一道前来，李明楼私以为柳丰会拒绝。然而他也没有。
　　于是，李明楼，长孙陵，崔晏，柳丰，许谦等人便坐在了一起。
　　长孙陵先开口：“今日是知温兄迟来的接风宴，以后我们便是同僚，定然要友爱互助，携手并进。”
　　众人听着他的话耳熟的厉害，忍不住笑出声。
　　李明楼拆台：“阿陵你这话同在场的诸位都说过，一字不差，却也不知道换个新的。”
　　长孙陵看了眼崔晏，他嘴角带上了些笑意，不过还是端方寡欲的模样，轻咳一声：“这些都是小节，不妨事的。”
　　跑堂很快便端来了各类下酒小菜和糕点来，说别的菜肴马上就好，又把烫好的酒倒入小壶，分放在几人案上，李明楼却摆手。
　　长孙陵拿过来时从四月斋买的果酒给李明楼倒上，李明楼笑眯眯的喝了一口，微醺甘甜，刚刚好。菜很快就上齐了，李明楼拿筷子慢悠悠地夹起一片鱼片，用油炸过，带有些焦酥，羊汤煮的恰好，不会夺了鱼肉的味道，却如那掌柜所言，颇为鲜香。随后喝了一勺大甲汤，汤底浓厚香醇，加有胡椒粉，带些辛辣，倒是不枉她来这一趟……
　　酒过三巡之后，李明楼彻底放下了筷子，只专心小口小口的吃自己面前的乳酪。
　　忍不住歪着头看向对面的崔晏，本以为他同这一干不算相熟的人共处会感到不适，如今看来他倒颇为自得，他的礼仪自不必说，许是样貌好，连吃饭的动作都格外的养眼些。
　　很快李明楼便明白为何长孙陵等人格外亲近崔晏了，长安官宦世家子弟们身上多少带些张扬，而高门士族出身的郎君们又总是倒透着些清高傲气儿，可这崔晏却很是不同，虽然总是神色清冷，话也不多，大多时候是在听别人讲，但他身上流露出的那分专注沉稳会让你莫名觉得心安，想要去信任他，并且他不时回上一句，说的话也都很能让人赞同。
　　是以一时之间，氛围很是不错。
　　柳丰平日虽然总是不苟言笑，但若是饮了酒便是另一番模样了，怎么说哪――有些嘴碎。
　　眼睛微眯，很是惬意的靠坐着，对着身旁的崔晏一脸满意的夸赞着，多是沉稳内敛，风度卓然，不似长安子弟毛燥云云……
　　桌上几位长安子弟看着柳丰对崔晏绷出的笑脸颇有些心梗，长孙陵尤甚。当初李明楼通过考核来了大理寺任评事，长孙陵那时并不想入朝做官，可又不好意思整日在长安街头溜马闲逛，让人说他一介纨绔子弟，连个小娘子都不如，虽然私底下常有人这般说，但他却颇为在意，于是他就在大理寺任了录事。
　　大理寺这些年人才有些凋零，只有柳丰一个人苦苦支撑，再加上先是来了一个郡主，又来了一个大长公主嫡子，余下的也多是官爵子弟，是以外界对大理寺多有揣测，风评一度不佳。
　　故而一向注重声明的柳丰对他们颇为怨念，态度算不上恶劣，却也很是敷衍。
　　如今看到柳丰这第二副面孔心情颇为一言难尽，可他既是上峰，又是长辈，长孙陵等人虽然感到自己受到了冒犯，却也无处开口，索性埋头苦吃罢了……
　　晚间用暮食时，李明楼陪李长龄吃饭只略喝一点粥品。吃过饭，婢子捧上茶饮来，两姑侄坐在一处消食。
　　一旁的常氏打量着李明楼的小脸，心疼的道：“郡主晚间用的着实少，可是饭食不合心意，亦或是东西都吃絮了，想换换旁的口味？”
　　李明楼歪靠在塌上，懒洋洋的道：“我是午间吃多了，清风阁新出的菜色还不错。”
　　常氏点点头：“郡主的确该好好补补了，你本就娇弱，如今更是消瘦不少，若是王爷王妃看到了不定多心疼哪。”
　　李明楼看着一脸悲戚的老人，有种自己是那弱柳扶风病佳人的感觉，可是嬷嬷啊，您老先前不是这么说的啊？衡王作为本朝现今唯一一位任武职的王爷，身为其女的李明楼自幼听过对她最多的夸赞便是英姿飒爽，有其父风范，当然，这话很大一部分都是出自常氏之口。
　　“那之后便由嬷嬷亲自看顾我的饮食好了，相信待阿耶阿娘回来，看到我定然欣慰不已。”
　　常氏目的达到，连声道好。
　　一旁的李长龄也接话：“姑姑要多吃点，才……好看。”
　　李明楼看着他一脸认真的小模样，忍不住眼底含笑，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温声道：“那姑姑现在不好看吗？”
　　阿狸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也好看，姑姑最好看。”
　　李明楼心下满足，却又问了一句：“真的吗？”
　　“嗯……因为他们都说姑姑和阿狸长的像，阿狸长的很好看。”李长龄的解释合情合理。
　　李明楼眨眨眼，所以，这算是同理可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