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为营》黎羕

34、靠脑力，而非蛮力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林念的身上，或好奇或隐隐藏着不悦。她仿佛被架在了众人面前，骑虎难下，不得不起身。

　　她缓缓走到萧毅右手旁，仲泊提前拉开了椅子，“念姑娘，请坐。”

　　林念低声道了句谢，目光移至萧毅身上，他神色不变，只是端起杯盏浅饮了一口茶。

　　随着她坐下，萧毅放下杯盏，抬眸看向在座众人，“认识一下，这位是林大夫，我的——”

　　他的话停了下来，不知怎的，林念看着他的薄唇，微微出神，清秀的脸庞慢慢升起可疑的红晕。

　　不止她，连在座的所有人随着他的话，呼吸一滞，神色晦涩不明。

　　“我的——救命恩人，小少主的阿姐。”

　　林念轻轻呼出一口气，方才的一瞬间她在想什么？敛下心中异样，她强迫自己静下心来，专心听他们说。

　　“世子，咱们江陵如今的情况并不好，红渊一直在剥削我们，咱们手头上能凑上的银子并不能大肆招兵买马，至于筹备的粮草只怕也最多够十天所用。”年轻将领严旭不免忧心忡忡道：“而如今草原九部，阿齐图虽然镇压了其他几个部落，但短时间内若是有人再生变也难保不会出差错。”

　　“据红渊来报，最近都城军队抽调频繁，看样子不似以往调动，像是有什么事，如果是为了来对付咱们，上头那位一定会派能力出众的人带兵。”宋启将自己最新得到的情报一一说来。

　　萧毅沉思片刻，“抽调频繁看来是要有所准备了，红渊目前可堪重用的将领并不多，沈常泽镇守边境，短时间内不可能回来，宋家父子，以及沈易安皆已入黄泉，余下的不过是中饱私囊的废物。”

　　他嗤笑一声，而后摇了摇头，仿若不足为惧。

　　林念抿了一口茶，悠悠道：“若是他派宇文寒呢？”目光扫视一圈，同萧毅四目相对，“也不是没有可能。”

　　此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无人应话。

　　宇文寒的大名在座所有人无不知晓，此人阴狠狡诈，算计的事甚少失手，若真是同他对阵，未必能有大的胜算。

　　林念将他们的脸色尽收眼底，搁下杯盏，莹莹开口，“若红渊真的在抽调军力，从目前各个方面来看，他们最快调齐兵力也得在年初，也就是说，我们还有至多一个月的时间来筹划好所有，但诸位心中比我清楚，以咱们目前的实力还是得把选择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她不亢不卑的道完所有，把眼下的形势和他们一一挑明，自古以来沙场征战，排兵布阵等，皆是男子的事，从未有女子在他们面前以运筹帷幄的姿态和他们分析利弊，且世子并没有丝毫的不快，反倒是应允她娓娓道来。

　　宋启的部下王勉快言快语道：“既然阿齐图那边暂时压住了他们，咱们不如从中抽调回来一些兵力，也能暂缓钱银紧缺的尴尬。”

　　“不行！”仲泊直接否决道，语气坚硬，“阿齐图只是暂压了他们，如果被他们发现抽调兵力，反扑上来，到时候再和红渊联手，咱们就是腹背受敌！”

　　宋启深深看了仲泊一眼，他们二人虽同为萧毅做事，但两人行事作风完全不同，一个做事狠辣果决，一个讲究三思而行。

　　王勉是宋启手底下的人，自然是向着自己人，这会子说话也开始夹枪带棍，“就算知道了，也是找他阿齐图，仲泊你倒是会给自己揽好人的名衔。”

　　“王勉。”萧毅厉声打断，看着他的目光也变得凌厉，“我们既然和阿齐图联手，他们就是我们的盟友，背信弃义的事你打算去做？”

　　“世子，眼下咱们的确没有这么多的兵力……”

　　林念起身为萧毅添了点茶，头也没抬，淡淡道：“自古以来上位者皆是靠脑子，而非一味靠蛮力。”替萧毅杯盏添好茶，林念重新坐下，“诸位都是上过战场的人，领兵作战若只靠人力堆胜，岂非谁人多就能赢？”

　　她笑了笑，款款道：“不外乎讲究的是天时、地利、人和，既然咱们最后一个欠缺，前两者我们就得牢牢把握住。”

　　王勉气不过，直言道：“念姑娘，你一女子又怎么懂得这领兵打仗的事，还是莫要在这不懂装懂……”

　　宋启在长桌下狠狠踢了王勉一脚，瞪着他，“我看你是昨日吃酒吃糊涂了！怎么和念姑娘说话的！”数落完人，他赶紧起来躬身道：“世子见谅，王勉一向心直口快，粗人一个，末将替他请罪。”

　　萧毅扫了他一眼，眸中威慑之意不言而喻，“别再有下次，否则——”看向王勉，“军规处置！”

　　王勉心下一凉，他随口说的话，竟然引来世子呵斥，估计回去后少不得大哥一顿批。

　　宋启重新坐下，深吸一口气，回去后他非得好好揍这个臭小子，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平日里说了无数遍在世子面前谨言慎行，这臭小子就是管不住自己嘴，什么屁话都敢往外说！

　　“赫连将军你怎么看？”萧毅转眸看向赫连凃，话中意味不明。

　　赫连凃已有四十余岁，可岁月并没有带走他威严的气势，即便在那坐着，也是不怒自威，他一生追随萧毅的父王，征战杀敌，立下汗马功劳，只是这人有一点不好，便是喜欢和稀泥，轻易不表态。

　　“以目前来看，咱们的情况不容乐观，末将以为调集肃祁的兵力前来支援，虽能让咱们人手上得以缓解，但只怕草原九部反抗，阿齐图招架不过来，咱们现在陷入了僵局，调兵或不调兵各有千秋，世子胆识过人，想必您一定早已想好了万全之策。”

　　一番话说的既没落到实处也没说出解决办法，真不知道坐在这听了半天就是来喝盏茶的？

　　王勉又忍不住讥讽道：“赫连将军，你这场面话说的，可有解决实事？”

　　宋启没说话，任由王勉继续说着。

　　赫连凃不免恼火，想他征战沙场多年还能被个愣头兵吓到了？当即一拍桌子，声调也拔高了，“我说的场面话？那行！今日我就给你们这些人好好上上课！世子还未来江陵之前，我和其余几位将领已经私底下商议过，咱们应该就着手底下拥护我们的人做一些调整。”

　　萧毅本是淡淡笑意的嘴角旋即冷了下来，他还未来，私底下竟然已经商议过？这是摆明了没把他放在眼里，他倒是不知道这位曾经跟着父王的老部下，还有这本事。

　　“私底下商议过？”

　　“是，不过咱们商议的都是小事，世子劳心伤神的事情太多，我们也是想为世子分担些，怕您太累，所以这些小事便自作主张了。”

　　赫连凃神色如常，更甚至靠在椅背上，姿态放松，俨然不是来商议事情的，倒像是来会客的。

　　身为老部下，他自诩在军中多年，威望早已立下，萧毅对军务等事并没有多熟悉，自然还得倚仗他。

　　他这副嚣张的姿态，宋启终于忍不住开口，“赫连将军，既然是提前商议，那整顿事宜为何不早早上报，反倒是在今天突然提起？您如今也是愈发厉害了，擅自做主还说的冠冕堂皇！”

　　“宋将军！我劝你谨言慎行，莫要说些不知所谓的话！”

　　“哼，江陵百姓过得苦不堪言，听说赫连将军却衣食无忧，过得富裕的很！北朔商会运回来的银子只怕没救济到百姓，全都进了你的腰包吧！”宋启讥讽一笑，说的话也愈发不客气，大有撕破脸的趋势。

　　这些年，军中年轻将领稍微有能力出众的，便会被赫连凃一党明里暗里打压，宋启虽去了肃祁，但留在江陵的弟兄可没少写书信来抱怨，赫连凃他们锦衣玉食，北朔商会的银子阿袁曾运来多次，可底下的将士们却食不果腹，这其中的银子究竟去了何处？不用想也知道进了谁的腰包。

　　赫连凃神色微凛，看着宋启的目光愈发凌厉，“你休要在这口出狂言，我若是……”

　　“宋启。”萧毅终于开口，也止住了两人非要争个说法的口角。

　　赫连凃强忍怒火，沉着脸硬生生坐回去。

　　“依赫连将军看，如何调整？”萧毅目色沉沉道。

　　赫连凃心中早已规划清楚，面上仍恳切道：“回世子的话，咱们留在江陵的这些兵并非骁勇善战的好手，和红渊那些天天操练的兵不一样，听说世子您手底下有一批极厉害的铁骑军，若是世子肯，不如让他们去各营中操练这些士兵如何？”

　　萧毅端起杯盏抿了一口，眉梢微抬，“依赫连将军之意，铁骑军去营中操练，那您这些年为何没好好带他们？”

　　赫连凃莫名感觉到一股威慑逼来，心中闪过不安，讪色道：“铁骑军是世子您从前一手带出来的，当初他们护送世子杀出红渊，这能力咱们是有目共睹的，世子若是怕身边人手不够，我定为世子抽派能力出众的人前来辅佐您。”

　　辅佐？怕是以此机会削弱萧毅的势力，再派新的人前来监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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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本文以及预收文都会改名，现在这本感觉有点小文艺，准备重新起个通俗易懂的，预收文名字定为《被迫成了皇帝心尖宠》，是的，文艺没有出路，我准备狗血！
最后日常一句话：感谢大家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