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爱情》李泉清

8、乡村爱情（七）

　　乡村爱情（七）

　　秋收一完成，人们刚刚种上小麦，便开始出夫了。
　　工程的名字叫“寿北开发”，目的地是三十里外的官台村前的盐碱地，义务工人员的年龄是16――55周岁。由于英子和弟弟在窑厂打工，他们的工程就由她父亲和大哥一块给干着。
　　临出征前好几天，人们就开始准备：蒸干粮、拾掇推车、准备扎卧铺用的东西……
　　到了出征的那天，人们开始推起行囊，奔向战场。
　　一路上，浩浩荡荡的出夫队伍，排成了一条长长的巨龙，宛若二万五千里长征的红军。
　　中午十分，人们陆陆续续到了目的地，在各队队长的带领下，找好位置，就地安营扎寨。
　　这是一片辽阔的盐碱地，大片大片的碱蓬菜汇成了草的海洋，一眼望不到边，如同是画家笔下的一副水彩画，壮观中带着一种荒凉。
　　人们分分开始扎卧铺：铲去上面那层泛着白的盐碱土，用竹皮等扎起一个拱形的屋顶，上面盖上塑料薄膜，周围用土固定好，拴上绳子，拽住，防止刮风刮起来，屋子里地面上铺上一层塑料薄膜防潮。
　　要下还是阳历的十月份，中午的天气还是有些热，再加上是在塑料薄膜内，屋子里的温度有些闷热，有人干脆拔了些碱蓬盖在屋子上遮阴……
　　工地上，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
　　各队的伙房早就提前安置好了，人们各自拿上捎来的干粮送到伙房：有捎卷子的，有捎面子的，有捎馒头的……，大都多多少少地掺着玉米面，只有很少的富裕人家捎的是纯白面的馒头。
　　“个人的干粮自己都做好记号啊，认好了，别到时候拿错了！到时候拿错了伙房里该不管啊！”做饭的提醒着。
　　干这么累的活，为了不至于吃不下去，各家各户可以说是都拿上了最好的给养：有煎上咸鱼的，有打上鸡蛋炒上炸酱的，有打上鸡蛋炒上咸菜条的，也有捎上葱的……，都是些穷苦人，伙食不算好，各家各户都尽力了。
　　吃过午饭，人们跟着各自生产队的队长到工地分工。
　　英子一家分了四个人的工程，分了十五米长，这只是第一段：挖一条三米宽，一米半深的调田沟，把土均匀地推到沟两边五十米内的空地上撒开摊平。
　　英子父亲五十多了，再加上是爷俩干着四个人的活，比起那些一个人干一个人的活的，速度上明显不跟趟，几天下来，他们一家的工程给队里拖了后腿。队长不愿意了：“你们这样不行，上边说了，谋量着不行的赶紧找人帮忙，这段工程必须在一星期内完成，下面还有两段等着，不行你捎信回家找人来帮忙吧！”
　　“唉！找谁帮忙？闺女和老二都在窑厂干活，请不下假来，厂里不放人！”
　　“那怎么办？不行找找亲戚朋友来帮上天，往前赶赶！书记发话了：谁也不能拖了工程后腿！”
　　“唉！要不俺晚上加加班吧？！”英子父亲无可奈何地说道。
　　“那随你吧，不管用什么办法，只要把工程赶上去就行，镇委书记亲自住工地监督，派出所也在工地上，到时候你自己有数就行！”
　　“唉――，知道了！”英子父亲应付了一句，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
　　为了赶工程进度，英子爷俩一连加了好几晚上班，好在那些天晚上有月亮，还能模模糊糊看得见，再加上自家的一个大侄子工程完成的早，来帮了帮忙，工程总算是按时完成了。
　　晚上，英子父亲抽着烟，轻轻抚摸着手上已经拧破的，正在渗着血的疱，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唉――！”
　　第一段工程在经过验收完成后，紧接着第二段又开始了。
　　第二段的工程量更大了，这次的沟还是那么宽，那么深，这次却分了三十多米。
　　英子父亲一看，立马愁住了，对着儿子说：“宝儿，这回麻烦了，咱爷俩弄不了了！”
　　“那咋办？慢慢干吧！”宝儿说。
　　“干慢了上边不让，要不的话，咱多干两天也行。”
　　“那咋办？”宝儿嘟囔着。
　　队长过来了，瞅了瞅宝儿爷俩，沉着脸，“你爷俩行不？不行就捎信家去找人来帮忙啊！到时候耽误了工期，上面找你麻烦我不管啊！”说完气呼呼地走开了。
　　“唉！”英子父亲叹了口气，“不行，捎信回家，叫二宝和英子请两天假来帮帮忙吧？！”
　　“谁知道能不能请下假来，请下假来，来也没有车子，就这一辆车子也不行啊”
　　“捎信回家，让他们在家想想办法，再捎个车子来啊呢，别咋弄？上一段要不是你大叔家你大哥帮忙，咱爷俩也弄不完，这次工程量这么大，不能光靠人家来帮忙吧！唉！我感觉腿疼，感觉干不了！”
　　“那要不就捎信回去找他俩来啊呢！”
　　英子父亲找着队长，问有没有回去的，给捎个信。
　　“行啊！咱这里天天有回去的，大队里拉水的车一天一趟，拉干粮的车也天天跑，我和他们说一声就行，你这种情况得赶紧的，要不让人家落大了！”
　　“捎信叫他姊妹俩都来，捎上个小推车，一个车子不中用啊！”
　　“我知道！一个车子门儿也没有！人家一个顶一个，有一个人一个车子的，也有俩人一个车子的，你四个人的工程就一辆车子，要命也不跟趟啊！至少得两辆车子嘛，还差不多！俩人一辆，俩人一块上锨，倒替着推，还能行，就一辆车子，人多了也围不上，光来些人，没家什也白搭！”
　　“那就叫他们捎上车子来！”英子父亲嘱咐道。
　　“嗯，知道了！你俩快干吧！不行晚上还加加班，人家干的快的早下工，你俩晚回去会儿，多干会儿！”
　　“嗯”

　　窑厂里，英子接到父亲捎来的消息，愁住了，告诉了老五。
　　老五：“我和你去，没事！”
　　“能请下假来吗？”英子有些担心。
　　“没问题，待会咱俩一块去和厂长说说，让去也得去，不让去也得去！”老五一副坚定不移的态度。
　　“叫着借辆推车，家里没有推车了，你有处借吗？”
　　“我借，从窑厂里借借，窑厂里有备用的车子！”
　　“能行吗？能借出来吗？”
　　“我去试试，走。”老五带着英子去了办公室。

　　“啥事？”厂长问老五。
　　老五把情况说了说。
　　厂长很给面子：“行啊！快去快来啊！回来嘛请个客！”
　　“没问题！到时候你想吃啥咱吃啥！”
　　“酒嘛，至少得‘寿春香’啊！不好的我可不喝！”厂长打着呵呵。
　　“没问题！我去了！”
　　“好！”
　　老五借来车子，又找来了两张锨。
　　“咋去？这么远！推车咋弄？推着得走半天！”英子问。
　　“车子我用自行车带着，你骑着车子。”
　　“好带吗？”
　　“没问题！”
　　老五把推车倒过头来，把两根车子把用绳子在自行车后货架子上拴好，把篓子拴在后货架子上，整理完毕，安排英子：“你带上两张锨。”
　　“那晚上呢？”英子问。
　　“不行咱晚上回来，早上早一步去。”老五出了个主意。
　　“问问二宝，看看他去不去？”英子说。
　　“别叫他去了，咱俩去就行！多点儿活，用的着她去？你和他说说，不用他去，咱俩去就行！”
　　“中啊！”英子感动地眼里噙着泪水。她感到很幸福，她感觉到了爱情甜蜜的味道。那一刻，她下定了决心：她以后就是他的人了，她要把自己的后半生托付给他。

　　英子和母亲交代了交代，和老五出发了。
　　一路上，英子时不时的问老五累不累，老五一副很轻松的样子：“这累啥？！挺好带，只要把俩车子把绑好，别晃荡，很好带！”
　　英子是一脸的佩服和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