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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世间最恶是人心(上) ...

  •   肖峪带着三人找到通讯器,但也同时看到了大量的制毒原料与器材!
      周围守着的人全是重火力!
      “你们去开车准备突围,我解决这些。”肖峪说完就准备起身,被三人齐齐按下。“我们去解决,你开车。”
      肖峪冷声道“现在不是讨价还价的时候!我能躲子弹你们能吗?!”
      “火力太重了!”
      “我能躲开!”肖峪压低声音狠狠道“这是命令!去村北,能开的开走,剩下的毁了!”

      有枪的地方肖峪总是游刃有余一些,只要让他摸着枪,他就有了靠山与保障,对面虽然有近五十人还配备有重火力,但他们连未经训练的全特种子选手都比不上!
      并没有多久肖峪便拿到了总指挥通讯器和一台控制平板电脑!村里的人被惊醒起来,一个个拿了家伙往过围。肖峪摸了弹药便往出冲,一枪一个,弹无虚发!
      三个队员也开上了车,两辆直冲着村外剩下的潜伏人员去,一辆冲过来接应肖峪,肖峪身形闪动爬上院墙,一个纵跃直直跳上车顶,一脚勾着车架稳身形,两手拿枪对着来人压着打。
      刚一出村就钻进车里开始破解通讯器。
      这种通讯器都不会过于复杂,很快便控制并截断毒匪的信息。
      “警报解除,警报解除。条子被压下了,货物有损失。”王离一边开车一边按肖峪的指示冲着麦说。
      但来不及缓口气,很快后面又有摩托追了上来。
      “有摩托疑似攻击车队。”
      肖峪冲王离打了几个手势,他冷静道“总部并未发动摩托,立刻击毙。”
      轰!
      身后炸起火光,照亮了很长一段山路。
      “全速追赶那两辆车。”肖峪想了想,又道“换位,我来开。”

      王离也知道自己状态并不好,将车子的控制权交给肖峪。肖峪一脚油门轰了出去,没过多久便追上了前面二车。但王离别着身子一直发抖。
      肖峪示意车队停下。绕到副驾驶查看那名队员的情况。刚打开车门,王离就一把将肖峪推倒在地!
      王离腕上被他划了几道血痕,顺着手臂往出冒血,他一头的冷汗,脸色发青,双眼凶狠地像一头狮子!
      忽然他又像是热急了,急躁地撕扯着衣服。
      其他两个车上的队员也过来,一名队员轻声哀叹道“毒瘾犯了。”
      肖峪吞吞口水,看着那个在秋夜里赤裸着上身在地上打滚的人,心脏如同被猛兽撕咬。
      直到老张喊了他好几声,他才回过神来道“走吧,先出去再想办法。”
      其他两人站出来,一人说“肖队,把我们捆后备箱里吧。嘴里填上东西,不然会喊出声的。”
      另一人说“不行,塞着也会发出声音,把我们杀了吧,要不忍心,丢在这儿也行。”
      肖峪无法体会他们的痛苦,但他也做不到不管不顾。
      犯毒瘾至少也会持续一周多才能平静下来,这对他们出逃非常不利,而另外两人,也可能在逃走的路上犯瘾。
      打晕是有生命危险的,最保险的就是捆结实,让他们动弹不得。
      但普通人在这种时候都会变得力大无穷,何况是训练过的全特!

      肖峪双手捂着脸,好半晌后才挤出几个字“绑进后备箱。”
      三人都被放在肖峪这辆车上,那名犯瘾的被捆到后备箱,其他两名被反手绑着又拿安全带捆死。
      肖峪深深看着那两名神志暂时清醒的队员,一字一顿咬牙道“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们的。”
      肖峪重新调整了下座椅好让自己能坐全。之后率先驶向山外。

      车在山里飞驰了五个小时,天空泛出了白,他们爬上山顶,能看到不远处越来越矮的山和广袤的平原。
      众人心里皆是欢喜,只要翻过这几座山,就能回去了。

      呯!

      一声枪响在山谷里回响,直直打在一辆车的司机胳膊上!
      肖峪一扫旁边的平板,当机立断“所有人找隐蔽点跳车,避开暗哨,步行翻山!”
      那两辆车上的队员也明白,既然对方已经知晓,他们各自散在山林里,总比活靶更容易闯出去!
      但,肖峪的车上还有三个被捆着的人!
      肖峪一脚油门加到底,直直提速冲出车道,利用惯性和短暂的磁悬,直直冲到下一段山路上!
      “肖队,你也跳车吧,别管我们了!”
      话音未落身后就是两声爆炸,是队员全跳下后车体落入山崖的爆炸声。
      肖峪一个漂亮的漂移转过弯道,狙击手几次想打都没打到肖峪。

      呯呯~呯呯~呯呯~呯呯……

      肖峪捂着心脏,怎么总在这种关键时刻掉链子!
      是太过紧张了吗?
      肖峪一手把这方向盘一手快速解身旁那名队员的安全带。
      “肖队你怎么了?!”那名队员也看到了肖峪脸色的苍白。
      “季哥,你来开车,给我两分钟时间。”
      那名队员自然也知道现在时间与速度的重要性,配合肖峪解开绳结,快速换到驾驶座上行驶。
      肖峪一到副驾就乏力动弹不得,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扒着车窗,看到了一个狙击镜的反光!
      肖峪拼尽全力向那名队员喊“加速!”
      可还是迟了那么一瞬,车胎被爆,车子立刻不受控制起来。那名队员想竭力控制车形,但肖峪还是被甩得左右乱飞。最后脑袋狠狠在车框上撞了一下,本就犯病的他还是晕了过去。

      肖峪是被掐醒的,他睁开眼正看到季哥在用尽全力拉王离,然后王离一拳把季哥砸倒在地。旁边躺着不知是死是活的另一个队员。
      他们四人被一群人围在中间,旁边有人嗑着瓜子,有人指指点点,也有人大声喊叫着“上啊!打他!”
      肖峪爬坐起来,看到最高的那根木杆,心里暗叹又被抓回来了。可还没等多想又被王离掐住了脖子!
      肖峪对着他就是一记膝击,王离着痛放开肖峪。
      “肖队,王离神志不清,青子被他活活打死了!”
      肖峪猛地看向季哥身旁的那人。季哥说“肖队,我也快犯了,你给我们一个解脱吧,我宁愿死在你手里,也不想成为这群畜生的笑柄!”
      王离似乎也有了些神志,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狂暴,然后跪在肖峪面前“肖队,求你杀了我吧。”
      旁边不知道是谁扔下一把匕首,王离控制不住扑过去抢刀想杀了所有人。

      肖峪看过一些描述犯瘾的文章,里面说人一旦犯瘾,便是从头到脚无处不痛,痛不欲生,如同被千万只蚂蚁噬咬一般,那是真的生不如死,他会伤害最亲近的人,会发狂地以为所有人都想杀他。
      除非现在给王离一管药,否则,对于他来说可能最好的办法真的是死。就像王离说的,这样他还能有尊严一点,可能还能立个碑追授个什么荣誉。否则就算他回去,也会弄得家破人亡。肖峪甚至能想到那样的画面,他会伤害他年迈的父母,或者一直在戒毒复吸中徘徊。别说荣誉了,最后连个体面的死法可能都没,家人出门还要被人戳脊梁骨。
      他没办法娶妻生子,再也回不去那个缤纷绚丽的世界。
      季哥跪在肖峪面前,求他给他们来个“了断”。
      王离冲着人群挥舞着匕首,突然看到青子,又扑上去一刀一刀地刺着。
      青子的尸体随着王离的动作起伏,血液渗出一点。他的眼睛睁得很大,定格在了不甘与绝望中。
      肖峪一脚踢翻王离,从他手中夺过匕首高高举起,却迟迟未落。
      王离将指甲掐进手心,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肖队,谢谢你,下辈子,我们还做兄弟。”说完直直扑上来一把攥住肖峪的手捅进自己胸口。
      噗!
      血溅了肖峪一身,滚烫的鲜血将肖峪染成了血人,肖峪愣在原地,眼睁睁看着王离直挺挺地向后躺去。
      然后肖峪一步一步走向季哥,季哥笑着道“肖队,让我再看看你的笑容呗。”
      肖峪自然地扬起嘴角,然后露出一排白牙,一刀刺入季哥心脏。
      冥冥中他听到一句话:要笑着往前走,别回头。
      肖峪笑出了声,周围人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笑脸。然后他笑着笑着哭了起来,边笑边哭,边哭边笑,疯子一般痴痴颠颠。

      秋高气爽,烈日当空,肖峪嚎哑了嗓子,嚎不动了就那么跪坐在原地,跪了五天五夜,直到晕倒。

      肖峪把舒子陵安置到鬼街的一处客栈里,舒子陵紧握着他的那双手。那双手已经没有了伤痕,但那些日子的苦痛,一直在肖峪记忆深处不曾减淡半分。
      “龙域对这些事情知道的并不全,我也是第一次说起这些事情。”
      “我在那个毒村过了冬天,雪融转暖后才离开,但我不敢回去,我没脸面对队员们,我要怎么说?说自己亲手杀了队友?”
      “直到过了一年半多,我碰到了老张。老张说,十六个人,活下来的只有他。”
      “老张他们七个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全活着出去了,可到了S省基地的地盘,被王珂的一个手下全暗中杀害了。”
      “我去找他们,你猜他们说什么?”
      “他说,不就是十六个无名小卒吗?”
      “在他们眼里,那就是十六个杂碎。可那是十六条命啊。”
      “他们别说追授荣誉了,别说什么见死不救杀人了,他们连碑都不给立,连遗物都不还给家属!”
      “他们颠倒黑白,说他们是渣滓,是败类。网上随便一翻,都能看到到处是谩骂。”
      “那一瞬间什么针刑鞭打铁烙,都没什么了,原来最痛的不是十指连心,而是流言诛心。”
      “什么豺狼虎豹,毒蛇猛兽,这世间最恶的,是人心啊。”肖峪不想说其中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但从他只言片语中舒子陵也感受到了他当时的挣扎与痛苦。

      肖峪想回家了,他悄悄潜进家里,肖白还在睡梦中喊着哥哥,肖父和肖母睡得不安稳,听到动静便惊醒起身。
      “小峪?”肖母看着长了不少个子的肖峪,泪水如泉涌。
      肖峪看着肖母没说话,肖母将他抱在怀里,他也僵直着不知道说什么。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肖母的泪水很快沾湿了肖峪的衣服,他听到她颤抖着说“这次就不走了吧?别走了。”
      肖峪点点头,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看网上的胡言乱语气的窒息,可他的解释苍白无力,被无知的网友们往死里骂。
      肖峪气不过就开始黑后台删帖子删文章删评论。他不知道他是在用这种方式倔强地坚持什么,他觉得那些话语比让他死还难受,比折磨他还疼。
      他大概想为那些保护他的哥哥们赢得最后的一点尊严,可什么都留不住。
      网上的骂声越来越烈,更有人还在人肉着他们的家人、朋友……

      肖峪爬上一座三十楼的建筑,坐在顶端,下面的人喊的都是:“你怎么还不下来!”“有本事你就跳啊!”“博什么眼球!想红想疯了吧!”……
      肖峪笑了,没人知道他在笑什么,没人知道他的笑容背后是什么。
      他们沐浴着地狱之火,忍受着世间苦痛带着满身伤痕从地狱爬出来,迎接他们的不是掌声和鲜花,不是安慰和鼓励的话,而是践踏与摔打。
      “哥哥们啊,人间不值得啊。”
      身后传来一声闷响,是人倒地的声音。肖峪回头,是妈妈倒在地上,爸爸刚赶上来,扶着妈妈,他看着肖峪,话语里满是心疼与温柔“小峪,你妈妈经历了鬼门关才有了你,你这样对得起妈妈吗?”
      肖峪手一撑翻回来,脸上还是挂着那张灿烂的笑容“对不起,我们回家吧。”

      肖峪到家后洗漱从来不让家人进去,现在都夏天了还穿着长袖长裤。
      肖母觉得奇怪,又不敢多问,肖峪就像一根随时能断的弦,让她心疼好奇又不敢去触碰。
      直到一次肖白无意间闯进浴室,一声尖叫引来了肖父肖母,肖峪慌忙套上衣服。肖父肖母看着哭得停不下来的肖白,眼神询问地看向肖峪。
      肖峪笑了笑,道“没事,可能是她摔疼了吧。”
      肖白都九岁了,小学三年级了,怎么可能是摔疼了哭。她平时打架都不带哼一声的。
      肖母轻抚着肖白的背,轻声安慰“不哭不哭,怎么啦?小白怎么啦?”
      肖白哭得有些喘不上气,抽了好几下,狠狠吸溜了一下快流到嘴里的鼻涕,也顾不上什么形象,只是哭着喊哥哥。
      肖峪牙咬着下嘴唇,走过去抱肖白,肖白已经长得很高,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抱起在怀里“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了。”
      肖白泪眼汪汪,肖父看了眼肖峪,看向肖白,问“小白你到底怎么了?”
      肖白想拉开肖峪的衣服,被肖峪按得死死的。肖白扭头对肖父说“哥哥,哥哥浑身是伤。”
      肖父肖母齐刷刷看向肖峪,肖峪笑了笑道“没什么,就磕了一下。”
      肖父肖母看着肖峪,也没说话。肖峪知道骗不过他们,长叹一口气,将衣服脱了下来。
      增生、疤痕、烙印、还有一些新添的类似刀伤的口子,肉往外翻着,血还在往出渗。
      这下不止肖白哭,肖母也哭了,肖父眼睛都红了,肖峪能看到他的泪水一直在眼睛里打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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