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偷走了我的老婆》琴瑟如寐

25、夜袭

　　我抬头望向天空，夜空中只朦胧着闪烁着暗淡的星光，重重阴霾之下，不见月亮的影子。
　　“月色如水啊。”我心中一声叹息。
　　第二日枯燥的行军途中，我兴致盎然地对柳湍之等人讲述着昨日打听来的八卦：“……月姬就这样爱上了敌国的君王，为了他甘愿做任何事情……北魏王就利用月姬，要她刺杀先皇。没想到先皇已经得悉这个阴谋，就一杯毒酒，赐给月姬。月姬饮恨而亡……”
　　“你编的吧。”谢寤生一脸不相信，“白痴也都知道北魏王有多爱月姬，怎么会舍得让她去做这种事情？”
　　我愤怒了。这小子分明在讽刺我连白痴也不如。不过一个晚上，没想到我在他心中的形象又降了一格。
　　我当然不能容忍别人对我的质疑：“我昨晚出去了，你们知道我遇见谁了吗？”
　　那几个人嗤笑一声：“别说你遇见九王爷了。”
　　我郑重地点头。
　　那几个人立刻噤声了。
　　柳湍之终于神秘兮兮地说：“你没发现我们几个从军的人都很巧合吗？”
　　我点头：“确实很巧合，都是那天被狂揍的。”
　　柳湍之条件反射性地抚了抚自己曾经受伤的肋骨，说：“不单是这样。小楚，你的父亲现在是刑部尚书，我的父亲是吏部尚书，谢寤生的父亲是副宰，尹风的父亲是太尉……都是联名上书弹劾九殿下的臣子。”
　　“废话，因为他们的儿子都被狂揍了。”我回答。
　　“不只因为这个。我们的家族都是向来反对九殿下手握大权的。”柳湍之说。
　　谢寤生小心地问：“他不会因为这个所以把我们拉到军队里来伺机报复吧？”
　　柳湍之，尹风一齐点头。
　　尹风是我们之中最沉稳而且沉默的，在一群纨绔子弟中显得卓尔不群与众不同。他从来不会侃侃而谈胡诌乱说，他所认为的事，都是具有非常可信根据的。
　　连尹风都点头了……
　　但我还是摇了摇头。
　　“小楚肯定是被九殿下美色所惑认不清现实了。”谢寤生又开始含讽带刺。
　　我怒，憋了一下，终于还是说：“重……陛下向我承诺，我们会安全回来的。”他说他爱我，又怎么会舍得我受伤。
　　那几个人的脸立马扭曲，然后纷纷发表自己的意见。
　　“原来如此，陛下要将他的情敌扼杀在战场里。”
　　“要把戴绿帽子的苗头完全掐死，不愧是陛下……”
　　“陛下果然老是胡乱承诺人……”
　　“够了！”我打断他们，有点愤怒，“他承诺了。”
　　“这你也信？”柳湍之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先帝在时，陛下表现得是如何兄友弟恭，孝悌仁爱，一登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先皇的龙嗣，除了陛下，就剩下九王爷了吧。”
　　我听他说着，有点惴惴不安地环顾左右，发现身旁的士兵默默纵马前行着，面无表情，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我感叹一声军队中良好的言论环境，这等大逆不道的言论说了也没有激起任何反应。
　　重烨……重烨，我是信你的话的，无论他们怎么说。
　　我知道，你杀兄弟那是迫不得已的反抗。
　　我知道，无论怎样，我都是信你的。
　　愈往北走，空气就愈寒冷干燥。风刮在脸上，就像冰冷锋利的刀一下下剜着。
　　我们已近边疆，离云中城大概还有一日的行程。
　　重滢派出一万铁骑先行，不是解云中之围，而是攻打北魏边疆重镇：倪城。
　　北魏的军队主力正在围攻云中，因此倪城不会有太多的军队驻扎。
　　倪城是北魏军队重要的补给站，此举不但可围魏救赵，乱北魏心神，更可切断围攻云中的北魏军队的后路，一举歼灭北魏主力。
　　当晚，我们在山脚下驻扎。
　　倚山而驻，居高临下，视野开阔。
　　北方一到晚上温度剧降，冷得要命。不但被衾冷似铁，而盔甲简直就像是寒冰了。
　　我们在帐篷里挨个挤成一团，相互汲取着热度。
　　柳湍之牙齿咯咯打着颤，骂骂咧咧：“这他妈的鬼天气，叫我们怎么睡觉？白天行军的时候马蹄都在打滑，晚上竟然连个火盆都没有！”
　　我使劲挤在他们身边，缩成一团，良久，终于觉得有点热乎起来。
　　我有点昏昏欲睡。
　　朦朦胧胧之时依稀听见刀剑碰撞声和厮杀声。
　　我正在怀疑到底是我的梦境还是敌人真来夜袭了，忽然感觉到火光冲天而起。
　　我猛地清醒过来。
　　掀开帐门，看见近处的几个帐篷都被点燃了，远处有密密麻麻的人影在酣战着。
　　靠，还真是夜袭，这北魏军队精力还真旺盛！
　　我一回首，发现柳湍之等人还睡得跟猪一样。我立马一个个地踹过去：“敌人夜袭了，快起来。”
　　他们在睡梦中迷蒙地哼唧几声。
　　我立刻恶狠狠地补了几脚。
　　他们终于清醒过来了，立刻大呼小叫起来：“夜袭？夜袭？！天啊，快逃，快逃！”
　　我抽出剑，正欲冲出去，看到在火光的映射下，帐外有个黑影一闪而过！
　　我大叫：“有敌人！”
　　我说着，冲出帐外，看见那个黑衣人已将油泼到帐篷上，然后火折子一点，抛到帐篷上，立刻火焰冲天而起。
　　我立刻慌了神，立刻大喊：“湍之寤生尹风，快点逃出来！”我一边喊着，一遍挥剑向黑衣人砍去。
　　黑衣人侧身一避，轻松躲过，举剑就向我刺来。
　　我手忙脚乱，避无可避，眼看闪着寒光的剑锋就要招呼在我身上。
　　可那黑衣人的动作倏然一顿，然后我看见他的眼睛扭曲得瞪大，头颅在他的脖颈上先是缓缓移动，然后蓦然掉落在地上。
　　鲜血四溅中，他的尸体随后也缓缓倒在地上。
　　我惊恐地瞪大眼，看着黑衣人的尸体，然后才看见黑衣人身后淡然站立的重滢，白衣如雪，恍若谪仙，手持长剑。一滴艳红的血，缓缓滑落他手中的剑尖。
　　我砰的一声，重重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我是在他们的嘲笑声中清醒过来的。
　　“哇哈哈哈，楚杨，你不知道，你的眼睛瞪得比那死人还大，死不瞑目的样子，就那样英勇无比地倒在地上。”
　　“我还以为九殿下没有掌握力道把你也一块儿给劈死了呢！哈哈哈！”
　　柳湍之和谢寤生笑得七倒八歪，毫无形象。
　　我黑着脸，喝道：“够了！先打理一下你的发型吧！”
　　柳湍之立马沉默下来，抚摸着自己被烤得卷曲发焦的头发，哀哀叹息了声：“亏还驻扎在高地上，敌人夜袭竟然毫无察觉。”
　　“因为像你一样睡得像死猪一样的人太多了。”我终于讽刺了他一回，活动一下僵硬的四肢，下榻，走出住帐。
　　天微露朝曦，边塞冷冽的风混着血腥的气味，迎面扑来。
　　我缩了缩脖子。
　　远处的士兵正在填埋死尸，尸体上的衣物武器都被剥了下来。边疆物资匮乏，任何东西都是要省着用的。
　　“楚杨。”我听到有人唤我，回过头去，竟是重滢。
　　他将我拉到一旁，看着我，微微笑着，似乎心情很好：“你没事吧？”
　　我尴尬了一下，点点头：“我很好。”
　　“以后碰到敌人，要远远躲开，不要靠近，知道吗？”
　　我点点头。
　　他摸了一下我的头，带着点宠溺说道：“真乖。”
　　我脸黑了下来，要是这一幕被柳湍之他们看到，那我一辈子都挺不起脊梁了。
　　“边塞风沙大，记得要把口鼻捂好。”他说着，还真拿出一块褐色方巾，将我脸层层裹了起来，声音蓦然严厉起来，“不要随便取下，听见了吗？”
　　其实我是很怕重滢的。闻言立马不停地点头。
　　他拍了拍我的脑袋，又道了声：“乖。”这才离开，走向点兵场。
　　其实我们的住帐扎在帅帐旁边，可以说是最安全的，所以昨晚重滢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迅速出现诛杀黑衣人。
　　帅帐应该只住着重滢一人吧，可是……
　　我看着帐门微微颤动，然后被一掀而起，一个身材修长的男子缓步走了出来。
　　他亦蒙着脸，似乎察觉我在看他，蓦然回首看我。
　　褐色的眸子，在晨光下呈现出半透明的锐利，锋利如刃，充斥着浓浓的戾气和杀意。那股子杀伐之气骇得我倒退两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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