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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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他很是阴柔的面庞，心里不断鄙视着小白脸小白脸，嘴上却是恭敬地调笑起来：“那九殿下是被那些姑娘缠怕了吗？”
他笑了一声：“你曾任职御林军，想必是认识青渊吧。”
我点点头。
“他有个哥哥，叫青锋，是我的副将，不知你认识否？”
我咬着嘴角，挣扎了半晌，仍旧点头。血海深仇，怎会不识？
“他曾被一个云城姑娘追了两条街，最后堵在弄堂里。如果不是他最后爬墙逃出来，怕是清白不保了。大抵边疆的女子，都喜欢那种类型的汉子吧。”
我差点笑喷，想想也的确有理。边疆女子，想必三大五粗。比起纤细柔弱的男子，更喜欢血性汉子吧。要不找个情人，每天相形见绌地自卑，那人生多悲催。
他垂首望着那苍莽的地图，仿佛想起了那些日子，嘴角蕴着柔和的笑意。三千青丝顺着他的肩头滑落，细细蜿蜒在地图上，露出雪白的一小段脖颈与清绝高贵的侧颜，黑与白对比，衬得整个人像是古战场上渺茫的歌声，神秘而美丽。
我被他从未展现的这种美色所迷，怔楞地看着他，脑中浮现二字：妖孽。
这个人，怎么上战场？或者是一上战场，把那些没见过世面没看过美人的鞑靼都迷晕吧。
忽然想起了茶楼中那些茶客对九王爷和重烨暧昧的评价。重滢，那才是真正的美色，重烨难道会放过？听说夺嫡之际，九王爷谁也没支持，就支持重烨了。难道……两个人有一腿？
但表妹说陛下会先向青锋开刀，而青锋不是九王爷的副将吗？那跟对九王爷开刀有什么两样？
难道……是重烨有了我这新欢，不要九王爷这个旧爱了？
哎呀呀，那我不是太造孽了。看九王爷一副斤斤计较的小人样，我不是要吃尽苦头吗？
我想着想着，思维止不住狂野地奔放。
直到九王爷略显迷茫的声音将我拖进现实：“不过……我真希望能够戍守边疆……这京城，不是人能呆的地方……”
我听到这句话，整颗心猛地一颤。是啊，这京城，真不是人能呆的地方。
他眉宇间的悲色转瞬即过，眸中重复清明。转首看我一副迷惘悲伤的样子止不住笑起来，拉住我，说：“走，让你看看我的好儿郎们！”
我过上了完全不同于以往的生活。那些勾心斗角，悲哀无奈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
我学会了在篝火下大口喝酒，学会了大声骂娘，学会了几下三脚猫的功夫。
我跟京畿禁卫队中其他几个士族子弟结为了好友，因为我们全是混饭吃的，所以比较有共同话题。
我们常常在一起高声阔谈退役后的幸福生活。士族子弟磨练后一般都能当京官或者外派当肥差，功名利禄唾手可得。含金玉出生的贵族所拥有的特权，是平民百姓努力一辈子也得不来的。
所以，我们常常被军队里的那些平头百姓暗暗鄙视。
他们是嫉妒。
我能理解。
可他们仗着本事欺负我们，我就不能理解了。
有一次我们又在篝火下高声阔谈。我发现我们这一群人共同的特点是想象力忒丰富。我们从琴棋书画谈到宫廷八卦，行军布阵扯到青楼美人。说道宫廷，说到美人，怎么能不谈到九王爷？
我们喝到微醺，半醉之下，更是肆无忌惮。
不知怎么回事，又扯到娈童，然后又扯九王爷，又讲到重烨登基，杀光兄弟，惟独不杀重滢，这其中的奥秘……然后一齐暧昧地哄笑起来。
我醉意朦胧地在一旁起哄。抹黑那两个人简直令我引以为豪。
结果那番话被那群布衣莽夫听到了。恰逢九王爷在他们心中颇有声望，简直是偶像加神祗。
于是起了争执，于是打架了，于是群殴了。
绣花枕头的高官子弟怎么打得过那群猛男，于是我们被殴得快要残废。
几个哥们不甘心，呼朋唤友，把家里的家丁狗腿都拉过来加入战阵，结果……我们直接被殴得半死。
我被打得满地找牙，哼哼唧唧地趴在地上，满脸鲜血淤青凄惨无比。
看到那些哥们比我好不到哪里去，心里稍稍平衡点。
却见那群恶霸中走出来一个恶霸头头，身材高大，五官在篝火的照耀下投射出深深浅浅的黑影，明灭不定。
他用睥睨的眼神蔑视着我们，然后走过来，一脚踏在我的脊梁上，朗声道：“以后再让我听到你们说将军的坏话，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我被他一脚踏得口喷鲜血，知道自己倒霉得成了杀鸡儆猴的那只鸡了。软软得哼唧几声，动弹不得。
“高狗子，你横什么横，爷……爷以后要你好看！”恶狠狠的话软绵绵地从我一个哥们口中吐出来。
我艰难地抬眼望去，原来是柳尚书的公子柳湍之。
我背上的脚狠狠一重，我又一口血喷出去。
湍之兄，听说高远最恨别人喊他乳名，你倔啥倔，被踩爆的人是我啊……为何我的命运如此多舛？
高远，也就是打群架的头头，终于挪开他的贵脚，向柳湍之走去。
柳湍之开始哆嗦起来，努力地想从地上爬起来逃走。
高远哪能给他这个机会，抬起脚就狠狠地向他踹去！
眼看瘦瘦弱弱的湍之就要命丧脚下，忽然间一声爆喝传来：“住手！”
高远的脚硬生生地停在半空中。
我浑浑噩噩地想着，应该是住脚更合适吧。
柳湍之仿佛找到救命稻草，大声哀嚎着爬过去抱住来者大腿：“九王爷，要给属下做主啊！”
九王爷一脚踹开他，眼睛在地上横七竖八的人身上逡巡一番，然后跨步向我走来。
他半抱起我，拍拍我的脸：“喂，你没事吧？”
我翻翻白眼，嘴巴里咕噜噜地吐着血沫泡泡，端是凄惨无比。
他抹去我脸上的血迹，转头怒喝：“混蛋！到底是谁干的？！”
高远站出来，原本气宇轩昂的人在盛气凌人的九王爷面前也不免有点喏喏：“王爷……他……他们……”
我耳朵嗡嗡地响，也听不清他后面的话语，眼前一黑，就昏过去了。
待到我再醒来，发现眼前罗帐轻垂，月光透过檀窗，流淌了一屋子。
这分明不是在军营中，我是在……家里？
挣扎着起身，立马剧痛传来，觉得脊梁骨一寸一寸地快要断掉，浑身的骨头咯咯作响。
这群王八羔子，够绝的。
我咒骂一声。
房间静悄悄的，院子中也静悄悄的，了无人迹。
好歹我也是重伤病人，竟然不给我配个丫头小厮照顾我一下，我心中怨念。
而且……我好饿啊。
我甚至在思考我是不是饿醒的。
既然醒来了我也不想继续躺下去，再加上腹中饥饿，于是裹着被子，走到了院子中。
深秋的夜，更深露重，我裹着被子，徘徊着回忆着厨房的位置。
浑身酸痛，再加上饥肠辘辘，我知觉得大脑混混沌沌。头重脚轻之时，忽然听到低低的呜咽声，在很沧桑很绝望地悲泣。
我只觉得毛骨悚然，恰瞥见一缕幽幽昏黄的光晕从一间房间中晕染开来。定睛一看，竟然是祠堂。
我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我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这哭声怎么这么熟悉来着？
鬼使神差之下，我偱声走了过去，轻轻打开房门。果不其然，看见老爹跪在祖宗排位面前泪流满面。
“爹——”我轻轻地唤。
他抬起头，咽嗝着，老泪纵横：“臭小子，终于醒来了，给我跪着！”
我莫名其妙。但还是孝顺地走过去，跪在老爹身边。
“家门不幸啊！”老爹长叹着，抹一把泪，“我们楚家竟然出了你这么个逆子！本来想着你这孽障被人打死了倒干净，没想到祸害遗千年啊，怎么也死不了！”
我的脸狠狠扭曲一下。
“只能求列祖列宗佑我楚家，佑我大业。”老爹说着，在地面上叩了三个响头。
我头晕眼花之际看老爹在叩头，便也要跟着磕头，没想到被老爹止住。
“杨儿，”老爹说，“好好休息吧。哎，孽缘啊……等你身体好了，去看看九皇子吧，那孩子，真是可怜啊。”
老爹毫无逻辑地叹息着，高声唤人进来把我扶回房中。
我一把扯住那个小厮，问道：“九王爷怎么了？”
他看看我，一脸恭顺地回答：“九王爷治下不严，纵属行凶，被几个王公大臣联名上书弹劾，被去了骠骑大将军之职。说不定王爷的爵位也保不住了。”
我怔一怔：“怎么会这么严重？”
“本来也不会这么严重，但听说王爷一心偏袒行凶的下属，惹了众怒，而且还跟皇上当庭对抗，陛下震怒，就这样了。”
哦，我恍然大悟，原来是兄弟俩闹别扭了。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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