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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重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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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几天里,我都在家中静养。
本来三天两头都会来找我的重烨竟然一直都没有出现。
我大概被他有点宠坏了吧,心里不禁很不舒服。
就算慰问一下下属,也该来看看吧。
老爹自从目睹我和重烨的奸情后,就对我非常冷淡,总用一种孽子孽障的眼神看着我。我躺在床上养病,也没来看过我几次。
我一个人躺在床上喝着药,忽然有一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开始难得得悲秋伤春起来。
待身体好得差不多了,我遵照父亲的嘱咐,到九王爷的府邸去看望他。
其实我心里是非常不乐意的。毕竟因为我是因为他才被打得半残,他不来慰问我,倒是我去看望他,这世界,还真是阴阳不分,乾坤颠倒。
我在愤懑难平中来到九王爷府,发现这王府门可罗雀,凄清得可怜。
敲了半天门,终于来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管家把我迎进来。
王府很大,亭台楼阁,九曲肠道,花园中草木郁郁葱葱,可是婢仆真是少得可怜。
那个老仆把我领到客厅中,颤巍巍地给我倒了杯茶:““公子请稍等,我去请我们家老爷。”说完躬着背颠簸着出去。
我等了半天,直等到日头西偏,那老头才颤悠悠地回来:“公子,真是对不住,主子不知到哪里去了,让我遣人去寻他……”说罢,又给我续了杯茶水,躬着背又颤悠悠地走出去。
我继续好脾气地在客厅中慢慢地等着。
又等了半天,从日头西偏到霞光满天,再到漫天星光,就算有再多的好脾气也被磨光了。
我愤怒地砸杯而起。那老管家在旁边陪着不是,说着恕不远送,我简直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把他主子被贬的过失算在我头上了。
我气冲冲地走着,走了半天,发现自己绕不出了。
愤怒地一脚踹在路边的树上,发泄心中连续数天的闷气。
苍天,我到底做了什么,要让你看我不爽,老是玩我?
这一年,几乎把我一辈子所有的霉都汇聚在一起发酵了。
又走了几步,拐过一个弯,豁然开朗。
眼前是一个硕大的湖,粼粼的水面映着漫天的霞光,像是如梦似幻的海市蜃楼,又像是夜空的双生。
水上有亭,亭角如鸟展翼,半凌于水面之上,像是揽镜自照的佳人,绝代风华,顾影自怜。
亭中之人,临水而立,白色衣袂,在夜风中招展如蝶。
黑色的发,没有绾起,泼墨一般落下来,长及脚踝,比那夜色还要纯粹三分。
眼前的一切,梦幻般,把我魇在了当场。
这九王爷,简直是妖孽。
我情不自禁地踏入这画中,风起,涟微,酒香四溢。
亭中石桌上狼藉一片,他在买醉。
我一天的怒气烟消云散,微微怜悯起他来。
九王爷仿佛无知无觉,依旧临水倚亭而立,眼神缥缥缈缈,氤氲着醉意。
他仰头望着夜空,眼眸湿润,像是含泪,又似乎只是含醉。
“他不需要我了……”他忽然说,很轻的声音,像是泠泠的水声,又、忽然间带上了玉石共焚的决绝阴狠,“他要……我死!”
我不知所措,急急安慰他:“怎么会……你们是兄弟。”
“哈,兄弟?哈,哈哈哈……”他低低地笑了起来,转过身,伸手揽住我的肩,“他要我死……他要我死……他要我死呀。”
他的眼神痛苦迷惘,不知所措,长长的眼睫半垂下来,掩住眸子,等再睁开时,变成了无底的空洞。
“楚杨……”他看着我,喃喃说着,然后抬手抚着我的脸。
我被他摸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又不敢躲,连忙说:“王爷,您醉了,我去叫人过来好不好?
”
他低低笑了起来:“叫?叫什么?”说着,将脸凑到我眼前。
月光下,他的脸白皙如羊脂,呈现半透明的光泽,仿佛融进了这月色当中一样。
我被他妖孽的美色所慑,一时间动弹不得。
“恩……楚杨……”他喃喃,眼神恍惚。指尖掠过我的眉,我的眼,我的唇,“你的眼,你的鼻,你的唇,呵,长得真像我的母亲……你知道我的母亲吗?她叫姬月,是……是……天下第一美人。恩,第一……美人。”
他说着,将脸更凑近了些,我几乎能看见他微醺眸子里的我的倒影。那个倒影,苍白着脸,手足无措。
“第一次和你见面,我就觉得……好熟悉,就好像……兄弟?如果我说我们是兄弟,不知道我们身份的人都会相信吧。”
我心头一颤,脑袋里乱哄哄的。依稀间想起了以前,重烨也曾这样与我面对着面,对我说:“楚杨,你知道吗,你的眼睛和嘴巴很像她,很像很像。”
我似乎抓住了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抓住,脑袋里乱哄哄响成一片。
重滢眼中带着微醺的笑意,一低头,便噙住我的唇。
我脑中猛然一片死寂,又猛得爆炸开来。
这……这……这两兄弟,怎么都好这口?
他拥住我,唇齿相抵,缠绵着。
我只感觉他的唇柔软微凉,带着泠然的水色,混着酒味,有着甜蜜的味道。
这这这……我在想什么?什么甜蜜不甜蜜的?这是男人啊,是男人啊!
虽然是男人,可他是天下第一美人耶,第一美人……怎么算都是我赚到了。
哎呀呀,我在想什么?什么赚到不赚到?虽然我是残花败柳,但还是应该有贞操的……
靠,我在想什么?我怎么能说自己是残花败柳呢?
我要自重,要自爱,要美色在怀,岿然不动。对,岿然不动。
正当我下定决心,岿然不动之时,重滢已经将我反身压在桌面上,噬咬着我的颈项。
我心中警铃大响,使劲挣扎起来。
重滢不耐,将我双手反剪,扯下我的发带,把我的手绑在一起。
我靠,这是什么意思?
我大怒,抬脚就向他踹去。他轻松制住,整个人压下来,俯在我的胸口。
我几乎要绝望了。
被这么个娇滴滴的美人压,我脸面何在?尊严何在?
经过我使劲挣扎,终于箍着我的手的发带被我挣下,我抬手就向他揍去。
他一下把我制住,眼中凶光一闪,反手一捏,只听到喀嚓一声——
“啊——”我惨叫出声,我的手,脱臼了脱臼了……
可惜只短促地刚叫出个头,剩下的声音就被他堵在唇齿间。
我凄惨呜咽着,衣服被他扒得差不多,感觉又疼又冷。
“王爷!”忽然间,一声苍老的怒喝声在耳边犹如炸雷般响起。
在我身上动作的重滢立马停下来,睁着被欲望和烈酒烧得火红的眼,望向不远处站在岸边的老管家。
老人提着火红的灯笼,躬着背,站在岸边。
灯光摇曳,老人的脸被阴影笼罩,看不清表情。
必然是关心且怒不可遏的吧。
那么个垂老的老头,没想到声音倒这么浑厚有力。
重滢缓缓起身,眼中燃烧的熊熊火焰渐渐熄灭。他看着近乎赤裸的我,脱下自己的外衣,盖在我身上。
“对不起……”他俯下身,在我耳边轻轻说,“我喝醉了。”
我靠!我在心里狠狠骂这个小白脸。
他微微苦涩地笑了一下,整衣起身,拉住我的手,猛地一拉——我一声闷哼,脱臼的手又接了回去。
我痛得脸上的虚汉密密麻麻出了一层,重滢抬袖替我细细擦去。他默默地看着我,眸底一片苦涩的歉意,仿佛无奈凋零的夜昙。
“他会需要我的。”他不着边际地说着,“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不会离开彼此。”
他转头看着这湖,这夜,这虚无。湖水清浅,月影横斜。
夜风袭来,我裹着披风,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