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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第 8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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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顾君珉和魏晏华说起此事，魏晏华思索了两日后同意了，写下一封书信让顾君珉给护城卫指挥使。
顾君珉有些忐忑又有些兴奋，拿着那封信手舞足蹈去找陆子砚。
陆子砚问道:“你怎么那么兴奋？除匪可不是简单事。”
顾君珉小心翼翼地收好那封信:“终于不用继续看公文，可以做点其他事了。我刚去找了吴衙医，他答应和我们一块去。”
“挺好。”
“顾先生！！！”又一人蹿了进来，定睛一看居然是吕间恩。
“你怎么来了？”顾君珉目瞪口呆，不知道吕间恩为什么要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吕间恩天天这么开心，似乎一点烦心事也没有。
人活着怎么可能没有糟心事呢？
“嘿嘿，这几天把家里亲戚走了一圈后，天天待在屋里，我爹见到我就烦，打发我去找点事做。”吕间恩说道，“顾先生有什么活推荐吗？”
顾君珉稍稍郁闷，他只是个县丞，又不是天王老子，怎么会知道哪有活可以干，敷衍说道:“我这几天要出城一躺，等我回来帮你打听打听。”
“顾大人要出城？要去哪？我可以跟着吗？”吕间恩一脸期待。
“此事很危险，你还是别好好待在城内。”
让你爹继续烦着吧！
“我不怕危险，也不要工钱，就想跟着长长见识。”吕间恩拍拍胸脯，“顾先生，我这一路被水贼劫了，又被卖给倭贼，还差点被海盗要了命去，别提多凶险，还好很多人见多识广，才使得我们逃离海上。我就想着人生短短几十载，不多长长见识，如同井底之蛙一样活着实在是浪费光阴。”
“这……”顾君珉为难着，他记忆中的吕间恩依旧是当初在悠山书院嚣张跋扈的吕间恩，几年不见，他不知道吕间恩变成怎样一个人。
识人心对他来说，真的是太难了。
“长见识还不容易？”陆子砚勾着食指敲桌子，眼中出现这段日子从未见着的狡黠，“听说秋霞院在收龟公，你不如……”
“哎哎哎哎哎哎！”顾君珉立刻上前打断陆子砚的话，他可不想让吕间恩被人祸祸，他继续问吕间恩，“吕间恩，你可会武功？”
“之前遇到那一连的事，想着学点本事防身，到辽东后找了个出海的师父学了点功夫。”吕间恩起势开始展示他学的本事，虽然他的功夫像极了五禽戏，但出的一招一式倒是有点力量。
陆子砚瞧得出门路，赞赏道:“力道不错。”
“力气是不小。”吕间恩点头道，“出海打鱼，一网网的别提多沉了，到陆地后做鱼皮衣，又撕又扯，又压又揉又缝，每一个步骤都需要大量的力气和好几个时辰。久而久之攒了点力气。”
“制作一件衣服需要那么大的力气？”在常县，制衣这活都是女子做的，步骤繁琐需要细心有耐心，陆子砚从未听说制一件需要又压又揉。
“是呀，一件鱼皮衣得好几十条鱼，先把鱼皮从鱼身上用木刀剥下来，晾干后用工具一直压好几个时辰，把鱼皮上的鱼脂处理一下，没点力气干不来。接着需要揉好几个时辰，把鱼皮揉软，穿着贴身，最后缝制时，没点力道，连针都戳不进去。”吕间恩将鱼皮衣的制法一一说出来。
“你现在回常县了，以后要回辽东制鱼皮衣，还是待在常县了？”顾君珉问道，“常县应该不会有太多人穿鱼皮衣。”
“这些年我一直在北边跑，除了辽东的鱼皮衣，我还跟着去女真、高丽，去学过他们的衣服。”吕间恩说道，“不打算回辽东了，以后有机会往南跑跑。”
顾君珉来了好奇心:“听说女真人凶蛮得很，你也敢去？”
“我可是吕间恩！”吕间恩挺直腰杆，一脸得意，随后又乐呵呵说道，“我师父带我去的，再说女真人也是人，我过去学手艺，又不是侵犯别人，他们不会对我怎么样。”
“女真、高丽那边制衣如何？”陆子砚也好奇。
“不然。”吕间恩略带嫌弃，“就如衣物镶金这种，我们已有织金法，但他们照葫芦画瓢，只会用我们早已不用的贴金法。”
陆子砚点点头，表示认可。
“当然，他们还有很多值得学习的制衣法，就像鱼皮衣，耗力是多些，不过挺好玩的。”吕间恩说道，“我回来待一阵子，再出去走走学习，用陆学监的话来说，咱们既然没有读万卷书的本事，就要有能行万里路的毅力。”
陆子砚睁圆眼睛:“我有说过这句话？”
吕间恩猛点头:“当然。”
陆子砚暗喜:我居然说得出这么有哲理的话。
“嘿！嘿！嘿！我可没忘，顾先生，你出城时定要带上我，让我在这万里路上多一番见识。”吕间恩说着他一路上的趣事，差点忘了正事。
“好好好，答应你。”顾君珉答应，“过几天出发会去找你的。”
“顾先生，我还需要带什么吗？”吕间恩问。
“你想带什么？”
“城西的白麻糖好吃，城北的桂花酥也好吃，城南的玉竹露挺好喝，城东——诶诶诶，顾先生、陆学监，你们要去哪呢？”
吕间恩数着常县哪个角落里有什么好吃，正准备买上，陆子砚和顾君珉听不下去，起身离开。
三天后，陆子砚和顾君珉召集人在衙府门口集中，准备前往护城卫处，却见吕间恩拉着一头装满大包小包的驴子赶来。
为了保密，顾君珉并没有告诉吕间恩是去什么。
“你这是……要搬家？”顾君珉嘴角抽搐，见此景象，他想说点说辞不带吕间恩离城。
“顾先生说此路凶险，怎么能不多准备点呢？”
顾君珉不再理他，又问柴逸:“吴衙医呢？”
柴逸摇头表示不知，正进衙府去找吴衙医，撞见吴南星快步走出来。
顾君珉也看见吴南星出来，问道:“吴姑娘，吴衙医呢？我们准备出发了。”
刚说完，看见吴南星背着一个包袱。
“爷爷年纪大了，还是我陪你们去吧！”吴南星微微行礼。
“可你知道，你一个女子，跟着我们去城外不方便。”顾君珉还是担心。
“无妨。”
顾君珉看向陆子砚，征求他的意见，陆子砚说道:“既然来了，就去吧——吕间恩，照顾好姑娘！”
“诶！好嘞！”吕间恩牵着驴子的手一刻也没有松。
几声驴鸣让得顾君珉心烦意乱，驴子那似笑非笑神情与此番出城的目的毫无关系:“柴逸！让吕间恩把需要的东西拿上，这驴子不必和我们一起出城！”
吕间恩也想让驴子行行万里路，求道:“顾先生，让……”
“柴逸！告诉吕间恩！要么就他轻装上阵一个人，要么就别去！”顾君珉不想与吕间恩说话，“牵驴子怎么回事？没干粮时杀驴吃吗？”
“顾先生！我一个人！就一个人！不带驴！你等等我。”吕间恩慌慌忙忙地将需要的行李取下来。
顾君珉和陆子砚走在最前面，他们的行李都放在柴逸牵的一匹马上。
陆子砚问道:“怎么这么大的火气？”
“你瞧见那驴子没？眼睛眯眯着好像在嘲笑我。”
陆子砚狐疑地往后看驴子，那驴子正让衙捕送回吕家去，又说道:“嘲笑你？那驴子连你是谁都不知道，嘲笑你什么？顾君珉，你不会紧张了吧？”
“怎……怎么会，我可是顾君珉，常县的县丞大人！”顾君珉给自己一鼓作气。
“既然如此，顾大人一个人出城，我带他们回去了。”陆子砚作势就要往回走。
“别！”顾君珉忙喊住，“别这样，我本就一个薄弱的读书人，不会十八般武艺，就算读了些许兵书，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子砚，你说我要不要写封遗书，交待好后事。”
“未必想得长远一些。”陆子砚说道，“顾家就只剩你一人，你写不写遗书，你的宅子你的钱都得上交公家。”
“啧，你说得对。”顾君珉托腮思考，“那怎么办？”
“活着就好。”
顾君珉不知道陆子砚经历了什么，才把短短的几十年总结成这么一句话——活着就好。
他正想着要说点什么缓和一下，又听陆子砚说了下一句:“若我死了，你还得活得发抚慰金给我娘和瑾瑜。”
顾君珉吓得差点绊倒在地，陆子砚伸手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拉过来护在身前。顾君珉支支吾吾说道:“子砚，要不我们不去了。我们去求卿秉矜，让那王八儿子去送死。”
“你文人的傲气去哪了？我连我儿子都不求，会去求王八的儿子？”
陆子砚扶着顾君珉，怕他再摔着。顾君珉也不客气，借势瘫在陆子砚身上。
此时，吕间恩又小跑上来:“顾先生，你没摔着吧，要不要我背你——你不用担心我体力，制作一件鱼皮衣的力气可比背一个人大多了，绝对不会摔着你。”
“离我远点。”顾君珉被陆子砚扶着正舒服，对吕间恩的打扰没什么好气。
吕间恩放慢脚步跟着吴南星，说道:“吴姑娘，你会医术，你说这些官大人天天坐在衙府里是不是憋着了，走路都是虚着。”
吴南星微微屈身，说道:“看在什么人身边。”
吕间恩从未见过吴南星如此知书达理的人，谈吐前总要微微屈身行礼，低头不肯直视对方，但举止得当，无半分卑微之态，忍不住多多亲近。
“吴姑娘你别怕，我在你身旁，你大胆往前走便是。”
吴南星笑笑没有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