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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壁画 ...


  •   永陵墓的入口位于祭祀台之后,每年都会于特定日子进行朝拜,朝拜者为本族族人和弟子,以示至高无上之敬,以表独一无二之思。

      于休息的客殿到永陵墓的入口,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他们几人脚程快,很快便到了。

      沈掇星步于前,身后领着谢池月他们三人,神情不怒自威,眉宇间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傲气与张狂。

      若说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那么沈掇星便是那无可替代的天选之子。

      入口旁守着许多弟子,为首的是一丝不苟的迎雨。

      迎雨见来人是沈掇星便肃然起敬,十分有礼地迎了上去。他颔首唤道,“公子。” 其余弟子也大气不敢出,纷纷颔首低眉行礼,他们也是许久未见本族上官,心中虽有猜测,却不敢有半点忤逆之意。

      沈掇星轻点头,就问:“可有何风吹草动?”

      迎雨正色道,“并无异样。”

      谢池月扯了扯沈掇星的衣袖,“不应如此大张旗鼓,如此重兵把守实在太引人耳目了。若是我,见此仗势,也该审时度势地跑了。”

      沈掇星也料到了,便淡笑道,“阿月说得是。”

      原本低眸不敢直视这位年轻上官的弟子们瞥见这一笑容不由惊诧不已,倒也不是沈掇星平日里时常如猛兽般板着脸,可他即便是笑,也是冷笑或笑里藏刀,只让人觉得背脊发凉。

      沈掇星忽而笑意顿收,蹙眉望着迎雨,“迎雨你做事何时变得如此马虎随便了,早便说好是要埋伏,若你是那盗棺的,见了此般场面也会乖乖往虎穴送么?”

      迎雨霎时间冷汗直流,只低头由衷地认错,“是属下愚钝,我这就准备,不牢公子费心。” 说罢便转身朝一位弟子轻声吩咐了些什么,那弟子一挥手,上百位的弟子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四散开来,隐藏于四处。

      柏冬阳真挚地拍手,夸道,“好快!”

      江树笑骂他没见过世面,“难道你们医族平日里都练针灸捣药?不习武么?”

      柏冬阳如实说来:“自然是以医术为主,但也习武,我们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武器,各展所长。”

      江树闻言便了然,直截了当地问,“那你的是什么?”

      柏冬阳从药包里夹出几枚银针,以一脸无害的神情笑道,“是针。” 不知为何,明明是天真无邪之样,执针的动作却让人忽觉寒彻心扉,背脊都隐隐发凉。

      江树“啊”了一声,神情微变,惊讶道:“我以为你只是顺手将救治的银针作武器,哪知这还真是你杀人的手段。”

      “银针可救人也可杀人,我两用。可我不管杀人或是救人,都是为了身边人。”柏冬阳清澈的眼眸中闪着光,如清泉水荡起涟漪,干净得让人为之动容。

      谢池月摸了摸他的头,美眸弯成月牙,毫不吝啬地夸赞:“你说的对,你做的很好。”

      沈掇星淡然问迎雨,“现在里面也有人把守么?”

      迎雨不敢马虎,答道:“无您的指令,常人不得随便踏入永陵墓,所以里面只有十来位暗侍。皆是训练有素之人,必要时,可杀。”

      “我进去看看,你继续守着。” 沈掇星不咸不淡地丢下一句话便拉着谢池月往里走,江树同柏冬阳紧随其后。

      入口是上百阶台阶,直通往地下。因是陵墓,从前从未有人打过尸体的主意,所以只有人把守,却未曾设过结界。

      这次沈掇星在几人进去后,便又谨小慎微地设了一结界,万事小心才是上上策。

      下了台阶便是平坦的水泥墓道,墓道蜿蜒盘旋,不了解之人定找不到主墓室。石壁两侧雕刻着精美绝伦惟妙惟肖的壁画,所记之事尽为历代上官的生平事迹。

      谢池月对这些壁画无比欣赏,视线一直驻扎于叙事的壁画之上,神情专注认真。沈掇星见他越走越慢,但看着他那满是好奇又惊喜万分的面容,又不舍打断他,便停下来,“好看么?对这些很感兴趣?”

      谢池月看得忘神,只敷衍地应了一声。

      柏冬阳同江树也停了下来,开始观察壁画,毕竟上官之墓也是族中重地,常人不得进,此番进来这也算是千载难逢之机了。

      谢池月的手覆于壁画上,轻轻摩挲着刻得凹凸有致壁画,感受着巧夺天工的技艺。忽然有一只手覆了上来,按住谢池月的手。

      接着沈掇星带着几分清冷的嗓音便于耳际响起,“你信不信,百年之后,这里刻的便是我同你的事?”

      虽是问句,可他的语气却十分笃定。像是理所必然,天经地义般不容置喙。

      谢池月闻言这才回过神,撇了撇嘴,“你的名字刻于此地是理所当然,可我是异族人,更不是上官。”

      沈掇星不以为然,指了指一旁壁画上的字,薄唇翕动,“你看这,这里不仅记录这位上官之事,虽然只是简介,可也记录了他的夫人。所以即便百年之后,尘归尘,土归土,我们的名字也是要刻在一起的。”说罢,还捏了捏谢池月的手,一副认真又无赖的德性。

      谢池月被他说得十分不好意思,脑一热脸一红,“知道了知道了。你别打扰我看壁画。”这话倒像是欲拒还迎的撒娇,勾人的很。

      沈掇星心口一颤,哑然失笑。

      这时,柏冬阳咦了一声,似是有些惊奇,“这里记录的是甘宁甘上官之事。”

      谢池月自然而然地道:“此地为永陵墓,壁画之上刻有甘上官之事不是理所必然的么?” 谢池月转头便看见江树和柏冬阳蹙眉凝思观壁画之景,不由也心觉好奇。便走了过去,“怎么了?你们看到了什么?”

      柏冬阳指着壁画上所刻的一部分精巧文字,“阿月哥哥,你看这里。”

      沈掇星也凑近来看,只不过这上面的内容他早已阅过,只粗略地瞥了一眼,视线便难以挪动地驻扎在谢池月白净的脸颊上。

      谢池月越看神情越复杂,逐渐由好奇转为了然,最后尘埃落定,脸上却是有些不解和忧愁。

      江树双手环抱,神情同谢池月大同小异,“这上面说甘上官同巫族前任上官松露联手灭了离魂族。此族我只在阅过的古书上见过相关记录,知之甚少,曾一度以为这是虚假的,根本未曾存在于世,或是早已灭族。未曾想,竟是十二年前灭的族。”

      柏冬阳摸着下巴,“我也曾在书中看过。离魂族是非常神奇的族类,被称为修道界的始祖。初代上官名为……”言至此,竟忽然想不起他的名字,支支吾吾地磕巴着,就是想不起来!

      “尉迟玉城。”沈掇星道。

      “对对对!就是他。传说他可是收服了妖界和鬼界领袖的,难怪离魂族被称为始祖。就是…不知这传说是真是假…”柏冬阳激动道。

      “不知为何要灭此族,十二年前还没有开战,那时应当是老死不相往来,为何会突然狠辣到如此地步。”谢池月十分不解。“为何这上面没有记载?” 他快速地扫视着壁画,企图找出些蛛丝马迹。

      沈掇星摊开双手,没心没肺地说:“我也不知。”面上是一副不关我事的神情。柏冬阳和江树闻言也蹲了下来,妄图在壁画的下方抠出答案来。

      半响后,柏冬阳“啊”了一声,出乎意料地发现了一段刻得十分细小斯文的字,若不仔细观察,定不会发现。

      柏冬阳指着壁画右下方的角落,几人凑上去,反复琢磨才看得清所刻之字。

      柏冬阳同谢池月看完以后转头相视,神情各异,却都有诧异之色,似乎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沈掇星不感兴趣所以懒得凑上去,而江树被他们前面二人挡住了,目不能及,只能急声道:“快快快!告诉老子写了啥。为何灭族,缘由何在?”

      谢池月直起身子,诧异未敛,几番斟酌言辞便简单明了地道来:“,离魂族拥有复生术,而复生术乃颠倒黑白,违背世间常理之术,是上古禁术。它能将人复活,但同时代价巨大,是彻底混合三界的方法,能直接打开鬼界妖界,将三界融合,颠覆。世人为了抢夺这种复生禁术,争的头破血流,甘宁同松露二人志同道合,最后经商议,还是决定灭族,以求人间安稳。”

      江树闻言大惊失色,嘴唇有些颤抖,不知是兴奋还是诧异,“世上竟当真有起死回生之术?!太不可思议了,得道成仙之人尚不能将人复活,可那离魂族竟如此神通广大。哎…不对啊,如此强大的家族为何会这么轻易地被灭族了?”

      谢池月无声叹息,似是在哀叹和惋惜一个族类的灭亡。他道:“因人们贪婪,妄想占有复生术,在世世代代中前赴后继地屠杀离魂族的族人,族人渐少,日渐江河日下。后来只剩寥寥数户人家,隐于世,却仍被人发现了。厮杀争斗从未罢止,直到离魂族被灭,蜡烛成灰,消失殆尽,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众人闻言皆觉唏嘘不已,太过强大竟会招来杀身之祸。

      为了天下安稳,舍去一族。离魂族的末裔竟是在腥风血雨中离去的。不知这天下大义是否真正得人心,不知这人间,这山河可曾因一族之牺牲,换来万民安定,百世安宁。

      舍我其谁?舍我为谁?从未有过过错的族人于一夜间血染黄泉,可曾想过这山河人间也应当有他们的一席之地。

      孰是孰非,已难辨别。若要不负人间,便定要负人心。

      柏冬阳生性纯良,只觉此举过于残忍血腥,他烦躁地抓耳挠腮,“似乎有些意难平。”

      谢池月垂眸,微叹一声,“纵使再意难平,也无可奈何。此事对错,不该由我们来评判。”

      或许此劫是命中注定,该恨的是人间世俗,该憎的是人之贪念。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2章 壁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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