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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023章姑娘 ...


  •   戴落抚着隐隐作痛的脖颈从匣中坐起身,怎的动不动就劈人,她的颜面不打紧,羽族的颜面却要维护一二,得去找朝暮分说分说。

      环顾一周,戴落发现自己身处东阁,却不见朝暮的身影。问了鬼婢添香得知他去了菡萏池。

      戴落扑扇着朝暮为她新化的翅膀,伴着鬼火飞过一排排矮墙来到了露天菡萏池。池上有清风吹拂,边上有荷花萦绕,配上氤氲水汽,让见着心旷神怡,看来初建这里的人是个大会享受的。

      朝暮正闭目倚在汤池边,袅袅水烟如织薄薄掩着他的上身,为他排兵布阵般精致的面容染上了些许温柔。

      怕再被当作蚊虫拍走,戴落飞到近前清脆地唤了声朝暮。却没得到回应,对方连眼皮都不带眨的。

      睡着了?不应该啊,朝暮睡觉没这么死。以戴落对普遍高岭之花的了解,他们最讨厌两种人,一种是偷窥他们洗澡的人,一种是扰他们清梦的人,现下她两样占齐,朝暮竟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

      戴落又飞到朝暮肩头,古灵精怪道:“一动不动是王八哦!”依旧没反应,戴落忙探了探朝暮鼻息,有气儿没死,莫非是泡太久晕过去了?

      当戴落在这边折腾时,朝暮早神识出窍,去到千里之外询问狄茀寻童颜一事。狄茀终于在人间两国边境之地找到了他,那里刚历经一场大战,尸横遍野、血水横流,许多百姓不幸被卷入其中,童颜在此处救治伤残。两人商议好,待医治好大部分伤病就出发前往太无宫。

      朝暮神识回归本体时,正撞见往自己脸上喷水的戴落。

      “你终于醒了,再不醒我嘴都要喷肿了。”戴落飞在半空,一脸嫌弃地吐着嘴里残留的池水。
      戴落不知喷了多久,一直不见人转醒,朝暮可是自己的贵人,情急之下又不知喝下多少口他的洗澡水,想到此处戴落捂住嘴有些反胃,想呕!

      朝暮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揩下一脸水渍,吐出句:“堂堂羽族小帝君,竟然不知神识出窍这等术法。”

      神识出窍!

      戴落心下一抖,怎么将这茬给忘了,今次是来找回羽族颜面的,她自然不能说不知,于是嘴硬地回了个当然知道,可既然知道又为何要喝水喷他,不出意外,朝暮果然如此问。

      见朝暮一脸森寒,戴落虚撩了下额前碎发,绞尽脑汁地寻思着借口。骤然间 ,只听扑通一声,水花四溅,飞在半空的她坠入水中。

      朝暮本能俯身去捞人,忽被一只修长纤细的藕臂勾住了脖颈。因热气蒸腾、水波覆面,对方形貌让人看不真切,他圈住那不盈一握的腰肢往上带。
      只见自己怀里的人儿,莹水潺潺顺青丝而下,滑过玉颈滚入隐秘处,湿透的衣衫紧紧贴在身躯,玲珑曲线一览无余,尽显女儿姿态。

      戴落在水下憋闷了几口气,此刻正趴在朝暮身上喘息。隔着薄如无物的衣衫,戴落能感觉到朝暮温热的体温,还有他那清冽的气息喷薄而下,越过她的面颊直烧到心底,腿不由一软。

      埋首间,戴落注意到了自己坟起的酥团。一时,如遭天雷击顶,想死的心都有了。她本能地捂住胸口,对上朝暮探究的目光。

      戴落扯嘴想笑,却笑不出来,心头生出股不好的预感,朝暮即将与她划清界限,来个泾渭分明。为什么会蠢到忘记喝换形水……

      其实这不能全怪她,然是上回朝暮问话问得不算周全的过。他只问“为何接近我”而未问“你是否为女儿身”或“可有其他隐瞒”。他未问,戴落也未提。
      毕竟当时不熟,况且与找父君的事并不相干,再加上她存了份小心思,于打交道而言,男子与男子更易建立起深厚的情谊来。

      如戴落所料,这不一发现她是女儿身,朝暮立马将往日的情谊推得一干二净,板正得像位多看他一眼都是僭越的闺阁娘子。

      朝暮猛地推开戴落,闪身出了汤池,着一身白衣端庄雅正地站在池边,居高临下:“你怎么说?”

      戴落心泛苦涩:“还能怎么说。”自然是好好地从头到尾地说。”

      将时光拉回到戴落恢复女儿身那日,四月初一,举行冠礼的前一日。

      戴落在碧桐林一棵古梧桐下打盹儿,凤凰湖吹来的微风夹带着湖水的清幽,使她不由蜷起身子,一阵窸窣声后,像是身子被压上了什么。

      迷糊中她想起志怪书上提及的鬼压床一说,顾不得多想戴落当下睁眼。得见一位红唇贝齿、纤瘦如柳的佳人,那人清丽地唤了她声小帝君。

      一双灼热的眼睛烧得戴落浑身不自在,问她为何在此。

      佳人竟胆色过人地欺身上前,一副情真意切的模样:“奴家自上月初误入此地,有幸见戴郎将一把银剑舞得出神入化、犹若蛟龙,便一直委身在这树洞之中,只为能日日见到黛郎。”

      佳人一声声黛郎黛郎地唤着,戴落胸口收紧,默然地立在原处不敢妄动。

      “今日得湖风之媒,奴家……奴家只愿留黛郎一夜……一夜|雨露。”说到最后音量渐低,脸颊渗出红晕,惹人怜爱得紧。

      最后四字震得戴落耳根子怕是比月老红线还要红上几分,此等窘境她恨不能立刻化成道金光消失无踪。
      碍于姑娘颜面,戴落只得硬着头皮道:“不瞒姑娘,在下的心早被人霸了,纵旁人有千万般好,在下也做不得主了。”这话既有拒绝之意,也有夸赞之言,妥帖得当。

      女子泪眼婆娑,神情幽怨,黛落没少见识家姐们哭闹起来的磨人功力,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戴落背过身去,不再看女子,说了句让她早些回家,免家人担心的话后,立马乘百蝶扇离去。

      行到半空,女子那句“霸着戴郎心的可是月老奚君”的话险些让戴落摔下扇来。

      女子梨花带雨的面庞在戴落离去后生出狠厉之色,对准树洞轻言:“ 主人,她很谨觉,我来不及吸走全部药力,不如今夜待人入睡后我再下手。”

      微风起,拂下的落叶划过与树洞相连的另一边,一直靠坐在树下指尖玩火的人轻启红唇:“你不宜再出现了。”
      话音刚落,只见女子被一群似黑稠般的东西包裹,瞬间销声匿迹,树影摇曳间,她在此处留下的唯一一丝气息也散了干净。

      黑夜漫长,皓月当空,星斗在黑幕下晶莹剔透,往常这时黛落该是落在某朵云头看漫天星河,看脚下人间烟火。可从凤凰湖回来后不久,她忽感腰身酸软无力,思忖着许是睡在湖边着了凉,便喝了碗姜汤早早歇下。

      床榻上躺着的人儿迷糊间感到□□不适,睡意去除大半,强睁起眼借月光瞧去,是一手的暗红。

      怕是眼花,让虚实袋吐出枚夜明珠,戴落撑起身子定睛细看,手上、白色底裤上竟是淋淋鲜血。
      她悄然摸出枕下舞双簪,眸中警觉之色大起:“谁在那?”

      本该虫鸣于耳的夜寂然无声,极近诡异,似乎连风都止住了呼吸。戴落意识到屋子被人下了结界。

      会这么死掉吗?这个想法令戴落心跳一窒,下一刻她告诉自己不能就这么死了!她环顾四下,发现除了压抑并没有其他异样。

      须臾,陡地一声蛙叫打破了死寂,结界消除,看样子下结界人的并非要取她性命。来不急多想,戴落连忙脱去底裤,想看看自己伤到了哪儿。

      眼前的一幕叫戴落惊惧到发不出声音:“我这是……谁大半夜……死变态!”她抖动着双手忙去脱上衣,在注视到胸前的酥团时更是双眼发了直。

      回过神来的戴落抓起簪子狠狠向发软的双腿扎去,腿上勉强有了力气后,披衣起身趁着夜色夺门而出,朝云姨的屋子奔去。

      没人察觉到屋外角落里掩了个黑影,骤然点亮的两簇火光在那人的指尖欢快地跳动游走。光影打在此人的鼻尖、眉眼上,隐约看出是个孩童。孩童眼底流露的却是不该属于他的死气,那死气似黏在了戴落离去的地方。

      旭日将升前,戴落同云筝多方考虑量,最后还是找到假戴辛隐楼,提及了这件事。

      得到隐楼的解释是除了魔界诅咒外,还因本该只承袭父母一方命性的戴落,却承了母后身为木族公主的一半木性和父君身为羽鹤的一半金性。

      金克木,以至戴落一出生便有早夭之兆。唯有维持平衡,以火生木,方能保住性命。男为阳亦为火,偏巧她却为女儿身。

      戴辛死马当活马医地瞒着众人喂戴落服下换形丹,将阴之躯转换为阳之体。此丹背大道、逆阴阳极损仙本,导致服药者纵保性命无虞却与仙术再无缘份。

      倜傥公子竟是美娇娘,真是戏如人生,人生如戏。醉仙阁唱的戏路就是广,连戴落这出也是唱过的。
      任谁想得到,两万岁的黛落会因月事到来冲破了参悟老君炼制的换形丹法力,恢复了女儿身。

      此丹极难炼制世间独一颗,亏得参悟老君已陨落,若他知晓此丹就这么给败了还不自刎在丹炉旁。

      为防万一,颇有先见之明的黛辛还从参悟老君处顺来了好些瓶换形水,此水需每月月初饮一盏方可维持男儿身。

      戴落将遇见精怪姑娘、被下结界和月事冲破药力之事一并告知了朝暮,随即感慨道:“那晚的结界许是精怪姑娘所为,在下这朵娇花差点就叫人采了去,现下想来还后怕得紧。”

      朝暮心下思忖,恢复女儿身的时间和灵镯寻上戴落的时间未免太凑巧,前后间隔不过短短几个时辰。之前魔界、百鬼恶冥与羽族的关系还未理清,金童子的事还未查明,如今又多出这么一件事。查到的线索就像被人刻意打烂的碎片,只有掌握更多才有可能拼凑出最终的结果。

      好在找到了童颜,有希望将被动局面扭转。

      见朝暮抿唇不语,戴落又道,“我不是有意隐瞒朝暮,实则是觉得无甚必要,朝暮莫要生妙之的气,好不好?”

      “小帝君今后还是唤我神君罢。”朝暮音色冷漠,一面说着,一面隔空起印,在戴落的额间烙下一枚龙纹花,“你姑且继续以男子样貌行事。此术由心之所念施行,花现之时为女儿身,花隐之时为男儿身,借世间阴阳之气转换,对身子百益而无一害,换形水就不要再喝了。”

      不用喝换形水就能瞬间转换男女,于戴落来的确很方便,可她感觉不到半点怡悦。只觉自己与朝暮间隔上了条鸿沟,朝暮辟出来的,他止步于此,更不准她逾越半步。

      “几个意思,我是女子就这么不招你待见了?名字不是用来叫的,难道是用来骂的?”戴落越说越来气,蛮横道,“我就叫你朝暮了怎么着,我不但要叫你的尊讳,我还要叫你的字。寅宸,我告诉你,你答应将我带在身边的,便休想和我撇干净!”

      朝暮眸色深深地俯视着戴落,之前因对方是男儿身,于她做过的许多过分之举朝暮皆能不放在心上。
      可今时不同往日,朝暮回顾同戴落相处的过往,同床共枕了不说,还有太多亲昵举止,实在由不得他多想:“你放心,羽族一事我会管,其他的事你好自为之。”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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