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5、第015章 花环 ...
-
桑葚因着这句话下意识多看了此人两眼,注意到她侧脸处有一道很显眼的疤痕,似是利刃所致旧伤。
司雪衣露出了然般的神情,朝人轻轻摆了摆手:“下去吧。”
那人应声退下。
不多时,路遥捧着一盒小药膏走了进来。
司雪衣接过药膏,轻轻抹在了桑葚手腕上,静寂半响,她攸地沉沉叹了口气,继而开口道:“这若要主上知晓,非得砍我一剑不可。”
桑葚:“......”
这药膏透骨的冰凉,止疼效果倒也好,抹上去顷刻间便散去了痛感。
“桑桑,你可把伤处藏好,别教主上瞧见了。”
司雪衣抹好药膏,略微施了道术法,消了原本的红痕,将玉镯戴上去。
桑葚失笑:“我没这么娇贵。况且......他不会在意我有无受伤的。”
“他怎么会不在意?”
“定要心疼死了。”
桑葚轻轻推开她的手,“别打趣我了。”
司雪衣伸手拉住她,“我让司棠去后厨端吃的了,吃完再走。不着急。”
桑葚听她这般说,来了几分兴致,好奇问:“是四娘做的吗?”
“嗯,一些小糕点。”司雪衣点头,“四娘特意让我留给你的。”
桑葚被她逗笑了,“我与她不曾见过面,怎的还被她惦记着?”
司雪衣温温一笑,给她倒了些茶水,走回对面坐下。
桑葚揉了揉手腕,端杯抿了口水,司雪衣忽然间说:“把你当师娘敬重的呢!”
“咳咳!”桑葚一口水险些喷出来,连连咳嗽。
司雪衣笑她道:“怎么,听不得这话?”
桑葚:“......”
司雪衣看出她不想多说,立马又寻了个别的话题:“桑桑,听说你与九重天宫的暮夕公主,交情颇深。”
“嗯,算是深交。”桑葚抬眼,颇感诧异,“你认得暮夕?”
司雪衣轻轻晃动着手里的纨扇,嘴角挂着一丝浅淡的笑意,声音忽然变得格外柔和:“是前见过两面,当真是单纯无害。”
?
桑葚不解地看着她:“你在说什么呢?”
司雪衣扇面捂脸,低低笑道:“说来不巧,她曾与我酆都有过一段小纠葛。”
“何时?”
“约莫百年前。”
司雪衣思索片刻,接着道:“主上差点要了她的命。暮夕倒也伶俐,这些年,没有再来过酆都。”
桑葚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百年前,她和暮夕尚不熟稔,而和暮夕接触的这些年,她也不曾听暮夕提起过酆都。
不过暮夕与酆都能牵扯上......倒也是件奇事。
司棠拿来了糕点,一一放好在桌上,足有三四盘。
司雪衣连着吃了好几块,看着吃得有味,却面无神色。
桑葚从她手边拿了一块桃花酥,只咬了一小口尝到嘴里,忍不住吐了出来。
“这桃花酥好苦啊。”
“嗯。”司雪衣平静地点点头,解释了下,“这个是清绝做的。”
桑葚眨眨眼,狐疑问:“你方才吃了那么多,不觉着苦吗?”
司雪衣眸色黯淡了几分,放下手里正在吃的那一小块,喝了口水。
“雪衣,怎么了?”
司雪衣沉默了片刻,攸地说:“桑桑,我送你回玉幽宫吧。”
桑葚不多问,点头道:“好。”
一路无话。
直至回到娉婷院,桑葚才压抑不住心底的疑惑问司棠:“司棠,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司棠随她一道止步在院中的紫昙花丛前,轻声说:“雪阁主曾受过重伤,失了味觉。”
“啊?”
......那是不是有点惨。
桑葚折了朵小花瓣,放于鼻边嗅了嗅。
“我见到月公子的时候,还觉得他双腿有疾,可惜了那张脸。”
司棠静静站在她身后,淡声说:“月公子只是这百年来修习术法,才致双腿不便。”
桑葚手在眼前花瓣上抚摸了遍,突然奇想,蹲下身将那些尚未长高的小花瓣的折了下来。
“司棠,拿个果篮来。”
司棠依言,忙将果篮拿了出来。
桑葚将小花瓣一一折下,都放好在篮子里,寻思着差不多够了,又在外边走了一圈。
司棠陪她走着,她在一处偏僻的院落外,摘了些细嫩的藤叶。
这间院子外满是藤蔓落叶,枯树杂枝,似是久无人待,已是快要荒废了。可站在外边,却能闻得很浓烈的桃花香。
“姑娘,此处不能进。”桑葚想要进去看看的时候,司棠满面慌意地拉住了她。
桑葚看了她一眼,淡然道:“那便不进吧。”她转身之时,朝着门外的匾牌瞄了瞄,似乎是“纤羽”二字。
走回娉婷院,桑葚又觉奇怪,随口问道:“那儿死过人?”
司棠不禁笑了:“姑娘说笑了,酆都境内,本就遍布飘零的魂魄,死尸不足为奇。”
桑葚随她笑了笑,抱着一篮子的花藤进了屋。
玉千泽夜幕时分才过来,桑葚将花藤编织成了花环,修剪好叶,在屋中站着等了等他。
他走进屋,桑葚忙凑过去,双手拿着花环戴到了他发上。
玉千泽微微一愣,站立在原地未动,低低问:“何意?”
桑葚温温一笑,柔声说:“衬你的样貌。”
“我不好看。不衬。”
“好看的。”桑葚大胆地抓住了他要拿下花环的手。
他分明这般好看,怎么还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的样貌,真的很好看。”桑葚诚然地说。
玉千泽扬眉:“你很喜欢?”
桑葚仍旧笑着,满目欣然地盯着她的眼睛:“好看的面貌,谁都会喜欢的。”
她仰头看着他头上的花环,小心翼翼地开口:“这个……是我送你的礼物,你能别丢吗?”
玉千泽笑意微顿。
片刻后,他嘴角才再次弯了弯,温声说:“你送的,不会丢。”
桑葚抿抿唇,眼里都是止不住的笑意。
“多谢城主。”
她垂眼,玉千泽忽然间伸手过来,握住了她的手腕。
手腕一时刺痛,桑葚下意识地一躲,往后退了退步。
玉千泽显然地意识到不对劲,目光移至她手腕处,“手怎么回事?”
桑葚摇摇头。
“你手受伤了?”
玉千泽眯了眯眼睛,再次握住了她的手,轻轻掀了掀衣袖。
“我没有受伤。”桑葚说。
司雪衣抹了药膏,痕迹本就已经消散,瞧不出什么端倪。
玉千泽盯着她手腕看了片刻,忽然间笑道:“都敢随便撒谎骗我了?”
“我没骗你。”桑葚对上他的视线,失笑,“你哪儿看出我手受伤了?”
“桑葚。”玉千泽手轻轻揽住她,沉声说,“我最不喜别人骗我。”
桑葚垂眸,勉强笑笑,有些不敢言声。
“你是否担心我会对雪衣做出什么糊涂事?”他凑到桑葚耳边哑声问。
桑葚身子一颤,顺着他此话便问:“你……你也知道你做的是糊涂事?”
玉千泽捋了捋她的散发,在她侧脸落下一个轻吻,“重明是不是与你说,我病了?”
“没有说。”她否认。
玉千泽不禁笑出了声:“又骗我。”
桑葚:“......”
“我的确病了。”玉千泽摁了摁她的肩,将抱紧了一些,无声地褪去了她的外衣。
桑葚脚下一软,呐声道:“那个......你别乱想。”
“乱想什么?”玉千泽吻了吻她的眼睛,“桑葚,我是病了,你要为我治病么?”
桑葚合眼,也闭上了嘴。
玉千泽在她脸庞吻了个遍,抱着她上了床榻。
“桑葚。”
玉千泽掌心自她眼前扫过,屋中霎时变得暗沉下来。
“如果我能帮你,我倒也很想。”桑葚嘶哑着声说。
“你觉着我病好了,便不会强迫你留在酆都了?”
桑葚摇头,平静承受他带着几分报复性的啃咬。
“你没有强迫我什么,我愿意留在这里。”
玉千泽轻笑一声,“怕我伤害你师父?伤害你师姐?”
桑葚酸软着的手抬起,抵住他的肩,语气带上了几分怒意,小声嘟囔:“因为我喜欢你。”
玉千泽侧身躺下,扣住她的手指,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寂静片刻,桑葚仰起头,手指戳了戳他,“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玉千泽没有言声。
静了静,桑葚又说:“并不是因为怕你伤害她们。”
“你睡着了吗?”
她锤了锤玉千泽。
然而玉千泽还是没说话。
桑葚低低叹了口气,身子动了动,凑过去放肆地在他肩头咬了一口。
玉千泽抓了抓她的肩,低声说:“我听见了。”
“哦。”
桑葚咬咬唇,想到今日在拂雪阁的事,忽的问:“寒萱使者最近会回来酆都吗?”
“四娘眼疾复发,要调养身子。下次回酆都,得半个月以后了。”
眼疾?
桑葚心里落寞几分,小声嘀咕道:“我上回吃过的点心,是她做的吧?当真好吃。”
她本是带着几分试探性的话语,玉千泽笑了声,也没揭穿她。
“雪衣过两日会去梁城,我让她带你去四娘那儿。”他说这话的时候,手指在她侧脸轻抚了一下。
桑葚脖子泛起一阵寒凉,顺着他的话问:“她去梁城做什么啊?”
“有些事情要办。”
“你不去吗?”
玉千泽沉默片刻,说:“不去。”
桑葚又问:“那你不怕我逃跑了?”
玉千泽轻笑道:“你不会不顾司雪衣的死活。”
“……”
这话听得桑葚心里有几分难受。
寂静少时,玉千泽攸地补了句:“你心善,自然不想连累到旁人。”
“没有你心善。”桑葚下意识的说了一句。
玉千泽抱她的手愈发紧了力道。
桑葚被勒的有些疼,微微挣脱了下。
“我有话想问你。”她扯了扯玉千泽的衣服,犹豫半响,还是开了口,“你说的那句一时兴起的话……认真的吗?”
“你想说什么?”玉千泽声音冷冽下来,指尖在桑葚后颈狠狠刮了一下。
桑葚微觉疼痛,轻“嘶”一声。
“你和司云裳……”她顿住口,抬了抬眼,屋中却是一片暗黑,完全不能瞧见玉千泽此刻的神情。
“......所以是认真的吗?”她哑声问。
“睡觉。有话明日再说。”玉千泽将她按入怀中,没想给她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