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 骑士他又双叒叕失忆了》玉小幺

28、小世界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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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来到这个世界以来，伊西斯第一次离开了他们的小窝。
　　他自格洛乌斯的怀中抬眼望出的第一眼，就被无垠的星空与漫天的虹光占据了眼瞳。
　　灿烂的星辰无拘无束地闪烁在每一处天空，斑斓的虹光有如纱幔在夜风中吹拂。无垠的雪原散射出黯淡却缤纷的色泽，凝定的夜色中只有他和格洛乌斯两人的呼吸彼此相闻。
　　“好看吧。”
　　格洛乌斯笑着说，他呼出的热气吹拂在伊西斯耳边，暖得伊西斯仰起头去看他。
　　格洛乌斯顺势用下巴蹭了蹭伊西斯的额头，又远眺了下天色，说： “白夜节应该已经开始了，不过现在还不晚，我们得早点去才行。”
　　想到之后的事，饶是格洛乌斯心里也有了几分忐忑，虽然他面上仍是一片镇定，行动中却不□□露出几分兴奋与跳脱。格洛乌斯的脸上带着大大的笑容，他闭起一只眼冲伊西斯眨了眨，问道：“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再去见见我的朋友，怎么样？”
　　伊西斯看着他的笑，心跳仿佛也比旁日快了些。他认真地点了点头，顺着格洛乌斯的动作脱离了格洛乌斯的怀抱。
　　两个人并肩而立，格洛乌斯习惯性地站在了伊西斯的前方。他拿起一根雪白的骨哨，昂起头冲着远处的夜空吹出了无声的哨音。那分明不是普通巫族能够接收到的哨音，伊西斯的耳朵却动了动，他若有所悟地看着格洛乌斯看向的方向，随即便被铺面而来的虹光之海映了满身斑斓的光影。
　　“来。”
　　这样说着，格洛乌斯冲伊西斯伸出了手。
　　紧握着彼此的手，格洛乌斯带着伊西斯，走上了低垂而下的虹光。
　　无形无质的光托举着他们，而格洛乌斯选择了其中最浓郁的一缕。如云海般起伏流动的光色中，载着格洛乌斯和伊西斯的这一朵浓郁得像是一池宝石做成的春水。这春水、这纱幔、这小舟轻盈又飘荡，它载着他们，慢吞吞地、软绵绵地、悠然又轻软地，向着唯一的目的地漫卷而去。
　　坐在光纱之上，伊西斯用手指轻轻抚弄着身下无形却有色的光霞。颜色的深浓随着他指尖的碰触汇聚又扩散，无尽的光色为他深黑的眼瞳天才。他举目向着身后望去，刚刚照耀了他们来处的光海已经施施然离开了原地。巨大剔透却沉默的冰刃矗立在原地，而他们随着光流聚散而浮沉流转。
　　明明是无垠的、让人不愿移开眼睛的美景，可伊西斯却忽然想看看格洛乌斯。他侧过头去，却见格洛乌斯竟也温柔地看着他。
　　见伊西斯看过来，格洛乌斯眨了眨眼，一点也没有被抓包的不好意思。他在唇边竖起一根手指“嘘”了一声，凑近伊西斯的耳朵，用气声道：“就快到了。”
　　被他说话的声响惊到，载着他们的霞光颤了颤，颠得格洛乌斯上下一阵晃动，而格洛乌斯湛蓝的眼眸里盈满了笑意。
　　真好看。伊西斯想。
　　格洛乌斯也确实没说错，大致又过了五六分钟，光海就如来时一般突兀地四散流去。伊西斯刚感觉身下一空，便被早已准备好的格洛乌斯搂到了怀里。灿金的光翼从背后升起，格洛乌斯抱着伊西斯一个滑翔，稳稳落在了冰湖中央，他们不远处便是映射着点点辉光的集市。
　　“看，就在那边。”格洛乌斯道。
　　见伊西斯仍有些愣愣地看着自己，格洛乌斯无奈地抬手按了按伊西斯的脑袋，叹气道：“看我做什么？”
　　“……没有，不厉害，真的。”
　　“真不是谦虚，‘赤金之羽’本来是用以飞行的魔法，现在只能滑翔，其实很丢人的……”
　　这样絮絮说着话，格洛乌斯牵着伊西斯的手，一步步向着光茫深处走去。

　　待走近了，伊西斯才真正看到了这一处集市的与众不同之处。
　　在这里，行走的游人大多如他们一般裹着皮毛或者斗篷，可在路边售卖物品与小食的，却大多是光束化成的人影，没有面目也看不出衣着，连面前的食材商品都是看不清模样的光团。
　　没有声音，满是银光，却也古怪地做出了一副热闹胜景，这满地错落的摊贩比起真正的人间烟火，更像是天上的星光汇聚成的无声投影。
　　“有点像铭铎花国节的景色。”格洛乌斯点评道。
　　铭泽是佛利西亚的首都，花国节是他们最重要的节日，若是此处景致真的映照着当时的景色，倒也不奇怪会这样“热闹”。
　　格洛乌斯显然不是第一次来了，对此见怪不怪。他带着伊西斯走走停停，一路观察着周围摊贩上的景色，终于选定了一处。当他将两枚圆圆的湖贝放在星光融成的灶台上时，“摊主”终于有了不一样的反应，那星光聚成的人形两指一伸，取走了格洛乌斯的付款。
　　伊西斯有些迷茫，却没有表现出来。但格洛乌斯没有特意解释，想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问题。这样想着，伊西斯认真打量起了锅台里的东西，试图判断出对面的星光人摊主到底在料理些什么。
　　大概是鱼、或者什么扁平的肉类……？
　　锅台上烘烤着的食物也是一层朦胧的星光，看不出形状也闻不出质地，伊西斯不太确定地想：我们要吃长得像鱼的星光吗？
　　事实证明，不是。
　　当摊主把星光包的扁平光团递给格洛乌斯时，食物的本色就在与格洛乌斯指掌接触的瞬间显露出来。星光褪去，现出了细白的鱼肉上，翠绿的香叶点缀其中，散发着热腾腾又鲜甜的气息。格洛乌斯把包着鱼的纸往下一剥，那香气更是爆//炸似的散发了出来。
　　咕噜咕噜的，也不知是谁的肚子在叫。
　　格洛乌斯把鱼递到伊西斯嘴边，伊西斯便很自然地侧过脸咬了一口，可他只吃了一口，确定无毒后，又将食物推到了格洛乌斯的面前。格洛乌斯完全没发现伊西斯为他试毒的心思，见伊西斯咬了一口就不吃了，便有些奇怪地咬了口鱼。
　　“不好吃吗？”格洛乌斯含糊地问，随即差点被满口的鲜嫩鱼肉鲜掉了自己的舌头。
　　浓烈的香气伴随着微甜软嫩的鱼肉在口腔里起舞，格洛乌斯又咬了两口，随即意识到了什么，将鱼一掰两半，强制性地放到了伊西斯手中。
　　“后面还有呢，”格洛乌斯挑了挑眉毛，加重了语气，“不会让我们中的谁饿着肚子的。”
　　伊西斯看了看他，认真地点了点头。
　　见伊西斯终于开始吃东西，格洛乌斯便牵着他往集市一家家吃过去。他们有的时候能买到真正好吃的食物，有时候就只会接过满满一盒湖底的石头。等了一路都没等到伊西斯的疑问的格洛乌斯终于放弃了，他牵着伊西斯的手，一边等着最后一家吃食，一边解释：“这都是看运气的。”
　　“之前我们聊过的，这个小世界的名字叫西格玛，曾经是精灵一族的领地。”格洛乌斯说，“就跟传说中一样，精灵一族是诞生于星辰日月之中的种族。据说两千三百年前精灵一族晋升上位种族的那一战便是在这个世界进行的。”
　　“那一战后，西格玛大陆的一半化为深渊，而剩下的三分之一也被虹光雪原所占据。世界的上限被无限压低，精灵族便离开了这处废弃的世界。当他们离开时，剩下的其他种族能够生存的地盘只剩不到六分之一。”
　　“当然，这算是后话了。”
　　“作为当初战场的边缘，虹色冰原烂得没有那些深渊之地厉害。虽然环境恶劣，却也因精灵族溢出的特质有了特殊的改变。丰富的物产就不说了，我们住的虹光也是一例，这里的集市又是一种表现。”
　　格洛乌斯替伊西斯擦了擦手：“精灵族崇尚着绝对的秩序与平静，所以在这一天不允许任何形式的争斗与竞争，他们是光色中诞生的、天生便知晓一切的种族，他们溢出的特质让这里出现了机械性重复着他人举动的、星光做成的集市。”
　　“当然，投影只是投影嘛，没有自我意识的。摊主们料理的东西都是在冰原里取材，能吃到什么都靠运气。也有人从摊位上买到了精灵族的破碎武器，不幸的人会从碗筷里夹出未死的剧毒腮鳗，是真的全靠运气。”
　　“也蛮有意思的。”
　　这样，一边聊着闲话，一边等待着，很快，他们的“运气”出炉了。
　　还不错，这一次是水草煎饼。
　　格洛乌斯照例将两面焦黄的饼子掰成两半，递给了伊西斯。两个人一边吃一边走，格洛乌斯带着伊西斯一路向前，很快走到了一处真正由“人”运行的摊位上。扎着粗辫子的摊主有着健康的粗糙肤色，明亮的眼睛像是湖底蚌生的黑珍珠。她的手上生着厚厚的茧，放在身边的长弓让人一眼便看得出她的职业。
　　这是一名经验丰富的战士。
　　唯有长居冰原的部族才可被此地的星光接纳，能够在此摆摊便证明了她的身份。女战士却不像是很愿意卖东西的样子，她大咧咧地站起身，见到格洛乌斯就如释重负迅速扯起了充作摊位的兽皮。
　　“你可终于来了。”她抱怨道，又好奇地看向伊西斯，“这就是你家那位？”
　　格洛乌斯跟她击了击拳头：“对，这就是我的战友。”
　　女战士于是侧过身，冲伊西斯弯了弯腰。她将手点了点自己的额头，按着她们部族的礼节行了礼。
　　脸上抹着七彩颜料的女战士微笑着道：“伟大的祭司大人，格尔勒向你问好。”
　　“我也很高兴见到你。”伊西斯说。
　　祭司不应向神明以外的任何人屈伸，受惯了忽视的伊西斯更是第一次被人如此真正地介绍。面对这样友好的称呼，伊西斯张了张口，迟疑地选用了最不出错的方式，在规则允许内尽量回以自己最大尊重。
　　女战士显然也知道伊西斯的身不由已，她热情地笑着，并不在意伊西斯的“失礼”。她用一种新奇却友好的眼神看着伊西斯，直爽地夸赞道：“您真好看，就像格尔说的一样，是真正高贵的祭司。”
　　格洛乌斯直到这时才“咳”了一声，有点尴尬地打断了女战士的滔滔不绝。他转身对伊西斯道：“这是格尔勒，是雪狼部族的人。记得之前的书吗？就是她带给我的。我们曾经并肩作战，算是值得信任的战友，你先和她逛一会，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还需要点时间才能准备完成。”
　　从格洛乌斯口中，伊西斯早已听过了雪狼部族的事，对女战士的战法也有相当程度的了解，唯一不解的便是格洛乌斯口中的“惊喜”。他今天遭遇的一切已经够好了，这一切都是他连梦中都未曾想过的美事。但无论怎样，既然格洛乌斯说了，那么伊西斯便付出自己的信任，在无关生死的大事上，伊西斯一向很愿意听格洛乌斯的安排。
　　格洛乌斯仔细嘱咐着伊西斯：“雪原冰窟是她们一族的居所，美极了。我已跟她说好了，你跟着她走就行。洞窟里歧路很多，一定小心不要走错了路，当然，就是走错了也没事，等着就是了。这些人久居此处，总有自己应对的办法，所以……”
　　他说的太多，连女战士都有些不耐烦。
　　“行啦，我们的金色头狼，别像个羚羊似的畏畏缩缩。”女战士揶揄地说，“我们已经听你说过八百遍了，要像对你一样对他。你是我们部族的恩人，我们当然也会以恩人的规格对他。别得得得地说个不停了，你准备了两个月的惊喜，小心误了时间！”
　　女战士是什么德行格洛乌斯自然早就清楚，格洛乌斯白了她一眼，也不与她计较。他不担心伊西斯的能力，却担心伊西斯为了救人又受伤。但确实时间不等人，格洛乌斯又与伊西斯嘱咐了几句，最终还是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而待格洛乌斯一转身，女战士就原形毕露，露出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笑容。她神神秘秘地凑近伊西斯，冲伊西斯眨了眨眼，小声问：“你们是那个吧？”
　　伊西斯一愣，女战士却因为他的怔愣露出了了然的笑容。
　　“我就知道。”她豪迈地一摆手，“嗨！那条傻狗懂个屁！雪原冰窟有什么好看的，就是噼啪一个劲闪。你想不想知道那家伙年轻时的事？我那还有点留影虹光，每年狩猎节都要放的，我带你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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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伊西斯16，格洛乌斯18。
之所以女战士会说“年轻时的事”，是因为格洛乌斯对外界模糊了自己的信息。
评论摩多摩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