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与猎人之最后的一夜》锦小一

4、第四章

　　瑞格斯找到一本厚厚的家族手记，那是自中世纪以来记录的人类和吸血鬼的战争。
　　以教廷为人类一方的力量，完全依赖于银器与信仰的力量。而象征黑暗势力的吸血鬼一方则在那一段时间形成了拥有自己社会体系的一个完整种族。
　　接下来的战斗简直是有些令人匪夷所思。吸血鬼拥有不一样的身体结构，他们曾经被解剖，被人类作于各种实验，以便更加了解他们。
　　而吸血鬼猎人最初存在的意义只是为了捕猎吸血鬼而已，用他们来向教廷换取报酬。
　　在漫长的时间中，这种身份在慢慢发生着转变，逐渐的，人类和贵族雇佣他们来消灭于威胁到他们的吸血鬼。在那个时候，这种工作是非常来钱的。
　　“教廷总是一些依赖信仰，所以他们有时候会忽略银器的作用，事实上，银器对吸血鬼的伤害简直是致命的。这个世界上总有他们害怕的东西，上帝是公平的。”
　　这是家里的一位逝去的长辈写下的批注。
　　瑞格斯一直看到半夜才疲惫的回到卧室。
　　床上是另一个人的身体，瑞格斯叹了口气爬了上去，那个人的身体马上靠了过来搂住他。
　　瑞格斯没有反抗，毕竟在同样的结果面前，他可不会浪费力气。
　　夜色深沉，瑞格斯发现自己竟然已经习惯了浮德这样相拥而眠，在过去的三年中，他们似乎都是这样生活在一起——虽然大部分情况下不是瑞格斯自愿的，但是现在显然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方式。
　　习惯果然是件可怕的事情，瑞格斯叹息着想，然后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瑞格斯早早的就起来，榨了新鲜的果汁，所以浮德起来的时候还是小小的惊讶了一下。
　　餐厅的一边是落地窗，窗帘已经拉了开来，温柔的阳光洒了进来，让整个房子都显得那么明亮。
　　海风轻轻的吹进来，瑞格斯还在门栏上挂了一个风铃，发出轻微的声音。
　　那个金发的男子正在把果酱涂在面包片上——姑且不管好不好吃，这样的风景居然让浮德呆了一会。
　　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有种静谧而安详的感觉，至少浮德能感觉到一种属于人类的安静，简直漂亮的像一幅油画。
　　瑞格斯昨天买了可以用电池的烤面包机，所以他们至少能吃到烤的焦黄的，散发出诱人味道的面包片。
　　虽然难免被浮德数落，或者直接面对他嘲讽的眼神，不管怎么说，他总是尽力了。
　　出乎瑞格斯意料的，浮德并没有对此提出什么不同的意见。他难得安静的落座开始吃早餐——即使是这样简陋的早餐，他优雅的动作依然能让人感觉他在□□致的高级餐点。
　　在一楼的大厅还有一架钢琴，看起来并不是特别名贵的钢琴，上面积满了灰。
　　浮德让瑞格斯打扫干净，下午就在那里弹钢琴。
　　纤长白皙的指尖在钢琴的键盘上跳动，别具美感，至于演奏水平居然也让瑞格斯惊讶。
　　“我不知道你那么有艺术天分，”瑞格斯趴在沙发上惊讶的说。
　　浮德一边弹，一边说：“你不知道吸血鬼有时候追求起艺术来会比人类更疯狂吗？”
　　“的确不知道。”瑞格斯诚恳的说。
　　“我有一阵停迷这玩意的，人类唯一的好处是，他们虽然生命短暂，但是总能从短暂的生命中发现些永恒的东西，”浮德的声音很轻缓，和着钢琴声居然像一种感人的咏唱。
　　瑞格斯没搭腔，安静的听着，然后把那本厚厚的手记拿起来继续翻看。
　　当然，在海边，听着钢琴声这么浪漫的事情中，实在不适合看一本沾满血腥气和杀气的手记本，不过瑞格斯可不在意这些。
　　手记中有许多捕猎吸血鬼的心得以及一些吸血鬼的习惯。
　　比如他们习惯傲慢和轻视对手，再比如他们有着非凡的种族优越感之类的，这些都是弱点。
　　这是充满着血腥气的一本手记，瑞格斯一边翻阅一边皱眉，最后一篇是安切尔写的。
　　无论是赛文还是威廉舅舅，都会把安切尔描述成一个非常疯狂的吸血鬼猎人，他热衷杀戮和痛苦，被议会定为一级的危险猎人。
　　“我原本以为我会这样过一辈子，杀戮带给我的快感远远凌驾于身为一个人类的感觉，不过我还是妥协了，我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老实说，安切尔的字迹的确不太好，甚至可以说难看，毕竟安切尔的时间都用来杀戮和练习杀戮，怎么会在字迹上下功夫呢。
　　瑞格斯从赛文口中得知，安切尔是为了赛文才和议会达成和解的，这对安切尔来说简直是大到不可思议的让步。
　　作为吸血鬼猎人和吸血鬼议会和解的条件，安切尔交出了一件圣器。
　　圣器！
　　瑞格斯一下子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忽然的动作引起了浮德的侧目。
　　“过来一下，浮德，”瑞格斯向黑发的吸血鬼招了招手，后者不情愿的放下钢琴盖，坐到了他的身边。
　　“我记得你曾经和我提过一件圣器？”瑞格斯问那个黑发男人。
　　浮德点了根烟：“我说过吗？”
　　“是的，在温蒂的那件事的时候，”瑞格斯帮助浮德回忆，“那天晚上，你和我提起过。”
　　“噢……是的，”浮德轻轻的说，“我和你提起过。”
　　“你说过的，你见过那个圣器……”瑞格斯说。
　　“我见过，”浮德柔声说，“某一次战争，我们准备攻陷梵蒂冈，然后那件圣器出现了，但是后来就不见了。”
　　“你那时候受了伤？”瑞格斯问。
　　“差点死掉，”浮德弹了弹烟灰，“而且是被冻死，如果不是我有一半人类的血统，我可能那时候已经死了。”
　　“那到底是什么……”瑞格斯诧异的问。
　　“我不知道，”浮德忽然伸手盖在自己的眼睛上，“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但是我依然记得很清楚……你相信神吗？”
　　“你说这些只是幻想，疯狂的信仰之类的……”
　　“可是那个东西总能让你想起一些不存在的东西，”浮德轻轻的说，“比如神什么的。”
　　“圣器长的……什么样？”瑞格斯好奇的问。
　　浮德抽了一口烟：“你所得想象得到的任何样子，”他笑了笑，“那是一种纯银，没有一丝杂质的银。”
　　瑞格斯愣了愣说：“你记得……当初我的父亲安切尔和议会和解，为了表示诚意而出示了某样东西……会不会是圣器？”
　　“安切尔？”浮德靠在沙发上沉默了好一会说，“我当时不在蓝维斯，也是回来以后才听说的，至于是不是圣器我也不清楚。那份契约以及圣器放置的地点我也不清楚。”
　　“契约……存在吗？”瑞格斯小心翼翼的问，上次在审判赛文的法庭上，他们就是一口咬定有那么一封契约。
　　“应该是有的……”浮德的语气也不确定，“应该是真的有这么一份，要不然卡托尔也不会这么轻易让步。”
　　顿了顿他又问：“怎么了，为什么忽然问起圣器？”
　　“安切尔的手记上说，他封印起一件圣器，用来和议会交易，于是我在想会不会是……”
　　“圣器在和梵蒂冈的战斗之后就不见了，之后也没有听说过关于那件圣器的传说，”浮德打断瑞格斯的话，“如果安切尔记载的是那件圣器，那么他根本不需要和议会做什么交易，他完全有资本来让议会服从。”
　　瑞格斯扁了扁嘴，默不作声的继续翻阅手记。
　　浮德侧过来：“怎么了，你想要那件圣器？”
　　“只是好奇而已，”瑞格斯无精打采的说。
　　“别去想那么奇怪的东西，”浮德好心的建议。
　　瑞格斯乖乖点了点头，随即说：“我们明天就回去吧。”
　　“东西都看完了吗？”浮德问。
　　瑞格斯从沙发上站起来：“嗯……今天应该就能完成了，还有些我拿回纽约去看。”说着，他转身准备去楼上的书房，手臂却被浮德忽然抓住。
　　“怎么了？”他转头问。
　　“……那天晚上说的话，你可以考虑看看。”浮德轻轻的说，那双黑色的眼睛寂静而美丽，让瑞格斯一时间找不回自己的呼吸。
　　瑞格斯连忙回过头，甩掉浮德的手：“……我、我知道了。”说着快步上了二楼。
　　他几乎是爬上了楼梯——那一瞬间，瑞格斯几乎无法面对那双黑色的眼睛。
　　这到底算是一个什么情况，瑞格斯吞了一口口水，跑进了书房，随意的拿起一本书翻看起来，里面的内容却一点也没有到达他的眼里。
　　浮德是认真的，不过——瑞格斯倒是怀疑，浮德是不是明白在一起意味着什么，也许对他来说只是陪伴一个朋友？
　　别指望一个能活几千年的吸血鬼忽然对一个人类感兴趣了。他们拥有太长的时间，根本不会迷恋上人类这种拥有短暂生命的种族。
　　瑞格斯一边烦躁的翻着书一边想着，无论是浮德的父亲，还是瑞格斯的父亲，都和吸血鬼谈过恋爱，结果他们都死了。
　　他们还是人类，那当然会死——浮德曾经问过自己是否愿意成为吸血鬼。
　　吸血鬼——瑞格斯的心动了一下，如果能成为吸血鬼，那么……
　　随即他又摇了摇头，变成那种东西实在是风险太大了。虽然他不相信真的有神祗存在，但是……他却相信灵魂的存在。毕竟在孤儿院的时候，他是看到过的，而且自己的灵魂碎片也在浮德手里。
　　变成吸血鬼就意味着灵魂的禁锢，尤其是从人类转变为吸血鬼。
　　他无意识的翻着书页，忽然发现，下面居然有一个硬硬的东西。
　　他低头一看，居然是做成书页样子的盒子，书本的中间是中空的，上面和下面都覆盖着书页。
　　他惊讶的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把银质的小匕首。匕首被放在一个鞘里，鞘看起来像是铜制的，因为年代久远而有些发黑。
　　上面有着密密麻麻的咒文，大概是封印之类的东西，字迹挺拔，上面还有一个奇怪的符号。
　　瑞格斯看了半天没看懂，于是拿着那把小匕首来到楼下找浮德。
　　“浮德、浮德，我找到一把小匕首……”他急于拿给浮德看，不小心被楼梯的台阶绊倒，从楼梯上掉了下来。
　　出乎意料的是，他落在了浮德的怀里。
　　“呃……谢谢……”瑞格斯被浮德抱在怀里，小声的道歉。
　　浮德说：“如果你要找我，也不需要这样的方法。”
　　“不是的……”瑞格斯从浮德的怀里挣扎出来，拿出手里的匕首说，“我在一本书里发现了这个……”
　　浮德并没有接过去，于是瑞格斯有些尴尬的想收回手，却被浮德制止。
　　“别动……这是从哪里来的，”浮德问。
　　“一本书里……”瑞格斯诚实的回答，“你看到上面的图案了吗，那是什么意思？”
　　“……是教廷的东西，”浮德挑了挑眉，他抱着瑞格斯，但是并没有去碰触那把匕首，“这种匕首是用来做结界的。”
　　“啊？做结界？”瑞格斯看了看匕首。
　　“是的，在这个房屋周围有一个结界，应该是用这个匕首做的，”浮德柔声向瑞格斯解释，“纯银的东西虽然被大多数黑暗属性的东西所害怕，但也必然吸引了某些东西。比如这所屋子里古老的东西太多，也吸引了很多东西到它周围，所以主人用这个东西划了一个结界，那些东西就进不来了。”
　　“噢……看起来是个不错的东西。”瑞格斯指着鞘上面的图案，“这是教廷的标志吗？”
　　浮德点了点头：“看起来是个不错的古董，结界的力量能保持那么久，说明这把匕首制作的工艺非常复杂。”
　　“啊。我收下了，”瑞格斯快乐的说，“你看，我们大老远的来这里，总不能只带点破书回家吧。”
　　浮德伸手，指尖轻轻的触摸了匕首的刀身，然后收回了手：“不错的封印，有刀鞘的话也不会令吸血鬼受伤。”
　　“啊，回去给赛文看看，对了，在我家也做个结界吧，”瑞格斯说。
　　“那样赛文就进不来了。”浮德冷冷的提醒他。
　　“那就我自己的房间。”瑞格斯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浮德冷哼一声：“如果我现在可以进入结界，那就意味着我以后同样进出自由。”
　　瑞格斯看看浮德，又看看自己的匕首，还是决定把匕首放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