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衙门》金妮妮

18、第 18 章

　　王崇杰趴在后门上听了片时，里面静悄悄的，正推着门凑在门缝上往里看时，门却吱呀一声开了，开门的郑老实被唬了一跳：“王。。王公子，找我有事吗？”

　　王崇杰忙站稳身体，讪笑道：“没事，没事。”突的想起来的目的，忙又道，“有事，有事，郑老板，我想要一根连爆灯花的蜡烛，你能做吗？”

　　郑老实很是不解：“连爆灯花？”

　　王崇杰忙把准备好的说辞搬出来：“我家妹子生辰快到了，她向来追求与众不同，我想着给她做根特别的带些花样的蜡烛，她必然会很喜欢。”

　　郑老实低头想了想，说道：“做是能做，但不好控制灯花爆的大小，只怕一时半会儿的没看好，灯花就跳出来烧起来了，我得花些时日摸索摸索。”

　　王崇杰笑道：“哪里就有这么着急，她是二月二的生辰，还有多半个月的时间呢。”

　　郑老实听如此说，稍松了口气，说道：“前面铺子里烧的不剩什么了，我家里还有些半成品存货，王公子跟我去家里选选样式吧。”

　　王崇杰跟在他后面往外走，低头正见后院里树下那一片土是翻新的，笑着打趣道：“这是埋了什么好东西藏着呢。”

　　走在前面的郑老实猛然顿住，缓缓回身看了王崇杰一眼，声音变得十分淡漠：“没什么，这树长势不大好，定期松松土。”

　　王崇杰也没多想，跟着他去了城北的家，郑老实推开后院的杂物房，指着堆在地上的半成品道：“王公子，都在这里了，你选好颜色大小，再跟我说说想做成什么样式的。”

　　王崇杰答应着，自顾蹲在地上翻看，不多时突觉后背上寒毛倒立，回头正对上郑老实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目光，惊得险些跌坐在地上，忙强自镇定下来，故作玩笑道：“还怕我偷你几根蜡烛不成。”

　　郑老实摇了摇头，也不说话，径自走出去在树下站了，望着杂物房出神，仿佛是在思考着什么事情。

　　王崇杰仍旧蹲在地上，转头透过木门缝向外看去，郑老实的脸正好隐在院墙的阴影里，虽看不清他的表情如何，王崇杰却觉得有无限的压迫感袭来，脑中各种念头乱飞，竟在这寒冬腊月里出了一身冷汗。

　　这时，郑老实像是下定了决心，往杂物房走过来：“王公子，还没选好吗？”

　　王崇杰环顾四周，杂物房里晦暗窄狭，真要发生点什么，也无处逃没处躲的，索性心一横站起身走出来：“挑好了，就这支绿色的吧，再雕上梅花图案，绿梅最是文雅的。”

　　见他面色如常，郑老实倒是面露迟疑之色，犹豫着接过来看了一眼：“好，这支不错。”

　　趁着这个空当，王崇杰忙向后门摸过去：“郑老板，早上我出来的急，身上忘带银子了，三天后我来看样品的时候把款结清，你且放心吧，我不会赖账的。”说着，出了门便快步疾走。

　　岂料，将然转到后巷里，却听得身后有脚步声起，回身见是郑老实追了上来，王崇杰只觉腿软，不由得连连后退，声音里染上些许颤抖：“郑老板，还有什么事吗？”

　　郑老实也不答言，直盯着王崇杰步步逼近，把他逼退到贴上最里面的墙上，突听得背后有人笑道：“你们两人在这里做什么？”

　　救星从天而降，王崇杰几乎要喜极而泣，不管不顾的越过郑老实飞奔了过去：“叶捕头，这么巧啊！”还没说完，便被她拉着挡在了身后。

　　叶风似笑非笑的望向郑老实，两人的目光接触交汇，似有无限信息流转其中，片时才分开。

　　对视片时，谁也没开口说话，叶风转身与王崇杰走了，郑老实目送二人远去，才慢慢走回家。

　　走到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王崇杰才终于觉得安全了，一把抓住叶风的胳膊道：“他想杀我！真的！”又拍着胸膛长长吁了一口气，“幸好你出现的及时！”

　　叶风环顾四周，确认郑老实没再尾随，拉着他往衙门快步走去：“我看的清楚，刚才他眼睛里有杀气，说起来也是我们失策，明知道你手无缚鸡之力，就不该请你去刺探他。”

　　虽然方才几乎吓破胆，到底是此时已脱离了险境，王崇杰只觉豪气上涌，摆着手道：“我毕竟身为男子，总不能眼睁睁你一个女子去以身犯险吧。”

　　叶风笑道：“以往还真没看出来，平日里你一副傻乎乎的书呆子模样，心里竟暗藏着这样一腔热血，是我小看你了。”

　　听得此话，王崇杰一时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气，这时正好进了衙门大堂，雷一鸣正坐着喝茶呢，见二人进来忙起身迎上来：“怎么样，有发现没？”

　　叶风回道：“方才我见到的这个郑老实可是满身杀气呢，还想对崇杰动手。”转头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王崇杰把所经历之事细说一遍，末了疑惑的挠着后脑勺：“我明明没说什么特别的啊，不知是哪句话刺激到他了。”

　　雷一鸣猛的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从铺子后院出来的时候，你不是问他埋什么好东西了吗，然后你们去了他家，这时候就感觉他变了个人，对吧？！”

　　闻此，叶风也想明白了其中关窍：“对，就是这句话！他反应那么大，说明蜡烛铺后院里一定埋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王崇杰略加回思，的确是在自己说了这话之后，郑老实说话举止都与以往截然不同了，便忙不迭的点头：“是这句话，没错，就是这句话。”

　　得知了这样关键的线索，叶风立时流露出摩拳擦掌的振奋：“那还等什么，今晚我就去挖开看看。”

　　空荡荡的街道万籁俱寂，方伯敲着三更的梆子走过后，叶风与雷一鸣从暗影里走出来，叶风纵身跃上墙头，回身伸手拉住雷一鸣，他在墙上一蹬，便借力攀上墙头，二人伏低身体听了少时，确定里面毫无声息，便跳进院子里。

　　果不其然，在树底下有一方新土，两人摸出腰后别着的铁铲，快速拧上两根铲柄，埋头挖了起来。

　　这铁铲是王崇杰所制，铲头与铲柄是分开的，每根铲柄约莫一尺长，共有三根，接头处都是螺丝活口，可根据需要拧上或拆下，既携带方便，又灵活多变。

　　下午他拿出来介绍的时候，叶风连连称赞，说是对他刮目相看，还托他多研发些如此这般的兵器，要是县衙里能人手一套，岂不是便利。

　　王崇杰当然高兴，立时便把叶风引为知己，拍着胸脯让她等好消息。

　　叶风与雷一鸣一口气挖下去有三尺多深，上面翻过的新土都已挖出，就连下面紧实的旧土都挖了快一尺深了，却毫无所获。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停了手，雷一鸣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难道是我们想错了，他真的只是松个土而已。”

　　叶风摇头：“要是松土的话，应该是绕着树翻一圈，你看，只有树底下一小片方形的区域翻过，这个大小和形状，还挺像个箱子。”

　　雷一鸣听了也觉有道理，可确实没挖到东西，只得道：“先出去吧。”两人把土填回去拍实，又在周围扫了些浮土过来做遮掩，从墙头跳出去了。

　　将一落地，便见许清和走出来：“怎么样，顺利吗，到底是埋着什么东西？”

　　雷一鸣垂头丧气的摆了摆手：“顺利是顺利，就是土里没东西。”

　　叶风简短说明情况，许清和皱眉沉思了片时，突的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事是我们先入为主了，其实并不是他埋了什么东西，而是他埋过什么东西！”

　　听闻此话，叶风也突然顿悟：“昨晚大家都挤在前面看花灯，没人关注后巷，也不会有人在意街坊邻居们躲在自家做什么，正是个转移的好时机。”

　　雷一鸣此时也想清楚了来龙去脉，接口道：“那周海呢，必定知道他埋的东西是什么，应该是曾经看到过他埋，所以前些天才会说出再‘硬’一次这句话。”

　　叶风又道：“周海拿这事威胁过他，少不了索要过财物，他想摆脱周海的压制，所以想偷偷带走藏去别处，谁知这么不巧，却被周海发现了。”

　　许清和点头道：“动机有了。其实郑老实杀周海没那么难，趁其不备重击他的头部也是能做到的。现在只剩一个问题，郑老实到底埋了什么东西，现在他转移到哪里去了？”

　　雷一鸣搓着下巴道：“这东西那么重要，应该是钱财。难道是他发了一笔不义之财，怕被别人知道了惦记上，所以埋在树底下藏着。”

　　叶风不耐烦道：“钱钱钱，除了钱你还知道什么，依我看，他这么看重这样东西，应该是什么人留下的物件，而且必然有些来历的。”

　　许清和突的问道：“郑老实的婆娘走了以后，就再也没出现过吗，连一点消息都没有？”

　　雷一鸣喃喃道：“跟他婆娘有关？”说着，后背猛然沁出一层冷汗，“难道。。箱子里的东西。。就是他婆娘？”

　　所谓一语惊醒局中人，听了这句话，叶风与许清和对视一眼，说道：“所以，郑老实一定要杀周海灭口。”

　　雷一鸣不禁感慨起来：“看不出郑老实一点都不老实，还这么心狠手辣，背了两条人命在身上。叶风说的对，他在平日里做小伏低，就是刻意掩盖本性。”

　　许清和对此倒有些不得其解：“要做到几十年如一日的伪装也着实不容易，我总觉得关于他这个人还有些矛盾之处。”

　　叶风道：“管他到底是有什么样的内情呢，明日开始我就跟着他，总能找到箱子的去向，只要拿到箱子打开一看，不就什么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