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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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吗？”Mono说话间在努力抑制自己的哭腔，说话间的一点异常还是暴露了他。
“真的！”
“那我们拉钩？”
“好哦。”
小六都惊讶自己竟然会有这样的时候。这样坚定地，愿意去相信另一个人，对另一人给予内心堪比自身地位的时候。
如果是Mono，她想和他一起活下去。
城市偌大，雨水倾盆，相较世界而言弱小又渺小的他们，在一切的无声见证下定下约定。
他们小拇指互相勾起，几句带有仪式感的话后，彼此的大拇指相印。
还沉浸在良好的氛围中，Mono却忽然想起来什么东西。他手伸向自己的腰间，从自己身上挂着的包袱中拿出一个东西——八音盒。
“这个，是你的八音盒。”
Mono羞涩地双手将八音盒递过去。
“在你被老师抓走的时候，包袱落下来了，我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后找到了它，就给你带上了。”他没说他是专门从学生手中将它夺回来的。
啊……
再度见到这个八音盒，小六恍如隔世。
假如不是Mono说，她几乎都忘了八音盒的存在了。
它是她被关在猎人小屋那段时期的心里支柱，她能坚持下来多亏了它。
但什么时候起，它在她心中的地位越来越弱呢？
……是从Mono把她救出来开始。
小六看向眼前的Mono。他双手还捧着那个八音盒，只等她拿过去，看到她不拿还有点疑惑。
“……谢谢你，Mono。”小六接过八音盒，却没看它，只是持续注视Mono。
“不过，它现在没那么重要了。”她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性，连忙提醒他，“假如有我们彼此陷入危险，八音盒又掉落的情况出现，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危！不要为了它而涉险！”她很认真，简直快想要把这些话塞进他脑子里让他永远记着了。
……我这辈子值了。
Mono恍恍惚惚地想。
……
“在来的时候，你不是说过在海面上看到有东西在闪？”小六问，她把玩Mono的手，新奇地像是找到了一个玩具。
“嗯，是有什么问题吗？”Mono脸红问她，他抽了抽自己的手，却发现小六简直“放飞自我”，完全不给他机会。
“我脑海中，过往的记忆像是蒙了一层布，看不清楚，但莫名的，有一个想法刻在我的脑海中。”
小六的手指在Mono的手背上勾勒，绘出一个高高的建筑，上方有闪光，她又画出几道呈放射状的线。
“我要去这个地方，解决这里的异状。”她的声音很轻，落在Mono耳中却如平地惊雷。
他脸上的红晕也被煞白取而代之。
“这个想法死死地在我脑中扎根，我知道，如果我想继续活下去，我就必须去做。”
“之前我们路过一个亮着的电视机，你进去了。”小六的手还在无意识地继续勾勒建筑的轮廓，像是没有察觉到自己握着的手的僵硬。
“在学校的时候，你用的能力也和电波之类的东西很像。”
“Mono，你是不是和那座建筑——信号塔有关系？”
Mono不说话，他低着头。
小六却一笑，她双手轻柔地将Mono的那只手包住，温暖那只冰凉的手。
“我不是在逼供你，我只是想说，不论你和信号塔有什么联系，现在，我只想站在你这边。”
——Mono猛地抬起头。
小六强调，“我不管那什么狗屁信号塔，假如它对你有害，那就破坏它；假如它坏了对你有好处，那我们就一起解决它。”
“我们一起走下去。假如我能活下去，那个活下去的未来里一定有你。”
……雨声，怎么这么美好呢。
Mono模糊地想。
他讨厌下雨，讨厌寒冷，讨厌黑暗，但第一次，这些东西都有了不一样的色彩。
他以为自己坠入深海，只能无望地看远处的光离自己愈发遥远。他张开嘴发不出呼救声，只有冰冷海水涌入肺中，挣扎间只有气泡代表他的生命往上浮，就连那些气泡也终会破灭。海中冷如彻骨，水压将他挤压扭曲，而他挣扎不上去。他只能拼尽全力，去拉住另一个人，不求对方救自己，只愿一同沉沦。
但现在，那只手握住了自己，她在气泡中，那里面温暖、安全，进去了就能得救。她试图把自己也拉进去。
Mono抬起头，和面前的女孩双目相对。
这是他们第一次的对视。
眼前的女孩有一张可爱的脸，头上的雨衣帽子盖住她，显得人小小只的。脸侧有些许头发从帽子里翘出来，活似挠在他的心窝上。
她有一双美丽的眼睛，那双眼睛此时全是对他的善意以及站在他这边的坚定。
……不一样，真的不一样。
上一次对视的场景还历历在目，那双复杂的眼睛永远是将他囚住的梦魇。他想过是否就一直被困住，既然她想让他死，那他就再也不出现在她面前。
但他不解，不甘心。他愤怒、困惑，终究还是选择挣扎着逃出来，想再试一次，寻求一个答案，一个可以不被抛弃的答案。
他为自己的不堪犹豫过、唾弃过，施行到目前已过大半，却出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老师异变了，事件开始失控了。
他的力量不一样了，他的力量应该有个越靠近信号塔就越强的变化，但学校昏迷后再醒来的力量强度是完全陌生的。
……而如今，小六向他坦白内心了。
其中甚至包括就连他都不知道的，小六的目的就是要去信号塔这一点。
但最重要的是，小六完全接受他了。他不再是一厢情愿，最后赴向地狱。
他从窥不见底的深海中得救了。
他把没被握住的那只手，叠在了小六的手上。他像是握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期待对方将自己彻底拉出来。
他们四手相叠。
“好。”没有头上的纸袋子，它带来的安全感也一并消失，Mono却没之前那么不适了。他真心地，没有一点点伪装的笑了出来。
小六眼神温柔地看他，也绽出个笑。她不知道，原来把真心说出来是这样一件让人轻松的事。她习惯一个人太久，也习惯不管什么都放在心里不说出来，但将自己完全和另一个自己完全信任的人坦白，让她感觉到如释重负。
她从今往后，要和面前的人一起走下去。
至于Mono还在瞒着她的那些事，有关他的能力，有关他有时候的异常，他不愿说，她也愿意包容他，直到他想说的那一天。
“我和那座信号塔确实有关系。”Mono手心朝上，没感觉到对方怎么用力，小六就看到他的手心上有波纹缓缓散发，是完全没有攻击性的展示。熟悉的被干涉的感觉又浮现起，在Moon的默许下，小六伸出手指去探那个区域。
越靠近，就越有像是陷入泥潭一样的压力从四面八方压来，就连时间都仿佛变慢了。
她之前被保护在力量中的时候并没有这种现象，小六好奇地问。
“那是因为我造了一种类似与‘空腔’的东西，以你为中心的一定半径内不会有影响，但假如有外物想要入侵，就会遭受到力量的阻止。”
“那对我疼痛的缓解功能呢？以及那个老师想伤害我的时候，她像是被攻击一样，这也是它的效果吗？”
小六问完话，一时间静寂无声。
“你说，缓解疼痛、攻击老师？”Mono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眼，脱离掌握中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小六意识到不对劲，她认真起来。“不是你做的吗？”
Mono缓慢地摇摇头。
寂静袭击了这片空间，他们忽然感受到一种恐怖的被窥伺感。他们像是从一个危险的地方到了另一个危险的地方。
假如那个存在能知道他们在学校内的事，还在关键时刻帮助他们，那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安全的吗？他们刚刚的对话是只有他们知道的吗？
……一想到刚刚发生的事可能被什么东西看到，小六就一阵恶寒。
“那会是什么东西做的？”小六冷静地问。
“……可能是信号塔内的怪物，他和我有一样的能力。”Mono袒露这个消息，他原本有点忐忑，他太怕小六因此而态度不一样了。他往身侧偷偷看去。
小六表情严肃，明显把注意力都放在了现在的问题上。
太好了，她没有因此而有不同的表现。Mono松了一口气。
小六还在思考。怪物？是和老师一样的存在？
“那他又为什么要帮我们？”
Mono摇头。
小六视线无意识地移动，划过叠起来的包裹、他们进入房间的破洞，最后死死固定在半空中，
“那是不是雪花？”她的声音变了。
雪花？Mono抬头，随后冰雕一样浑身僵住。
那是美丽的存在，晶莹剔透，薄如蝉翼，脆弱且孤高，带来天山高处的寒意。
雪花顺着天花板的洞悠悠然飘落进房间。它们起初数量很少，夹杂在雨中看不见踪迹，但就在Mono和小六注意到它们的存在时，数量很快变多。
……雨停了，雪起了。
寒冷，足以夺人命的寒冷即将席卷而来。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