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惊鸿》鹤翎散

5、八卦事

　　“下回你要开口，不然本城主都不知道你要说话，有想法，要踊跃表达，可记住了？”
　　说完，褚茗生自己先满意地点点头，心想着这话到底圆回来了。

　　偶尔他还是觉得有点失落，来这里几年了，他这个现代人的灵魂，还是不太能适应。
　　虽然每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日子过得舒坦，但总感觉这样奴役别人不太好。

　　越想越烦躁，褚茗生干脆不再想了。这人啊！还是应该活在当下，过好当下。
　　“既来之则安之。”褚茗生顿时又乐呵起来。

　　金宝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毕竟他已经习惯了主子不安套路出牌的作风，还时不时抽风。
　　“金宝，阿修呢？他可是回来了？”

　　不再纠结之后，褚茗生想到了他在这个时代最好的朋友，也是他目前为止最佩服的人。
　　“先前不在，如今祭祀都结束了，估计叶公子也该回来了，容小的先去问问。”

　　“嗯，你去吧！让他回来就过来找我，我要与他喝一杯。”褚茗生摆摆手，就让金宝离开。
　　说来也巧，金宝刚出门口，就遇到了刚回府的叶修。

　　“叶公子，您回来了？主子等着您呢。”金宝顿时展开笑颜。
　　“嗯，”叶修点点头，询问道：“你家主子可说寻我何事？”

　　“呃！”金宝一愣，“大概，也许，可能是找您唠唠嗑？主子并未细说。”
　　金宝顿时觉得有些心累，他只记得褚茗生啰啰嗦嗦说了一堆，至于说了什么，他竟然没有什么印象了。

　　叶修也不为难他，“去准备晚膳吧！”
　　能有什么事，唠唠叨叨罢了！叶修摇摇头，自顾自地往前屋去。

　　果不其然，一见到叶修，褚茗生就感觉见到了亲人，拉着他说个不停。
　　“阿修，我跟你说……”然后就一直吧啦吧啦。

　　叶修慢条斯理地喝着茶，时不时应上一句，认识褚茗生几年，他已经练成了“选择性听话”这项技能。
　　然而褚茗生突然话锋一转，极为认真地问了一句，“阿修，听闻卫大将军家被灭门了，你可有什么想法？”

　　叶修动作一顿，垂下眼眸，“你想问哪方面的想法？”
　　“你们叶家与卫家的关系，我知晓。”褚茗生一边观察叶修的反应，一边试探地提起，并安慰道：“你莫要难过。”

　　叶修轻笑，放下手中茶杯，不自觉地玩起手上的扳指，好似并不在意。
　　“难过？为何会难过？”他是个经历过风雨的人，他们叶家不也是如此吗？

　　“卫家的下场，本就是预料之中的。”叶修站起身，走向窗边，“我叶家出事前夕，卫伯伯曾与家父讨论过此事，他们都知晓走到这一步会是必然。”

　　“只可惜啊！两个人都是硬骨头，一个比一个固执。只是他们预料到了结局，却没有预料到结局来得如此之快，还搭上了整个家族。”

　　听到这里，褚茗生有点后悔了，“阿修，都怪我嘴贱，问些什么胡话，你别放在心上，别难过啊！”
　　“对了，我还收到一个消息，卫家有人逃出来了，如今那昏君已经下了寻人文书。”

　　“并未明说寻卫家何人，但我觉得，那昏君并没有安好心。”
　　见叶修没有什么大反应，褚茗生有些意外，毕竟这是个好消息。

　　“阿修，你没什么要说的？是不是该做出些安排？”褚茗生提醒。
　　“不必了，此事我自有论断。”叶修拒绝了提议，但是并未明说其意，褚茗生也不好多问。

　　二人一同用了晚膳，又下了一局棋，褚茗生这才放叶修回房。
　　“唉，这样无趣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头啊？”褚茗生无奈发出疑问。

　　……
　　族庙祭祀一结束，湘城又恢复了平静，只是短短一个月，外面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每日消息不间断地传入湘城之中，卫君怡总会在第一时间串联消息，分析内外形势。

　　而褚茗生则怨声载道，吐槽不断，又不得不在叶修的威逼利诱下，认命地继续处理公务。

　　叶修自然也没有闲着，他虽然忍住没去见卫君怡，但是小院的消息他也能收到，知晓卫君怡一切安好，他便放心了。

　　“阿修，听闻叶七最近老是往清淮巷跑，可是有什么问题？”褚茗生低着头批阅公文，嘴巴也不闲着。
　　“嗯！”叶修没打算瞒着，既然褚茗生问起，他便顺口应答着，“有个朋友住那里。”

　　“朋友？”褚茗生停下手中的笔，抬起头，眼中闪着八卦的神色，“除了我，你还有什么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哦~”褚茗生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眼珠子滴溜溜直转，“红颜知己？”

　　那贱兮兮的神色，怎么看都不应该出现在他那张五官严谨的脸上。
　　见他那模样，叶修突然起了逗弄他的心思，毕竟什么也不说，只会让褚茗生更加难受。

　　“哎，你怎么不说话，不会真的是红颜吧？”叶修越是不正面回答，褚茗生就越发好奇，心中发痒。
　　“不说算了！什么人啊，又不是哑巴，话说一半，不干脆，哼！”

　　褚茗生把笔一扔，假装生气，却发现这招根本没有用，叶修压根不搭理他。
　　无奈，只好认怂，舔着脸凑过去，“阿修，什么朋友，能否也给我介绍介绍。”

　　“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啰嗦，没有人愿意跟我做朋友，大家都嫌我烦……”说着，还故意吸了吸鼻子，装出可怜兮兮的样子。
　　眼睛则偷偷关注着叶修的反应，演半天，叶修依旧不为所动。

　　他顿时也没了兴致，“你这人，真是无趣得很，爱说不说，以后你也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消息。”
　　此话一出，叶修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哈哈哈……”

　　“就你？我便是不问，你自己也会忍不住与我说。”
　　“好了好了，不瞒你说，确实是红颜。”叶修微微一笑，整个人都变得温柔了。

　　“不过算不得知己，我俩自幼脾性不同，时常因为意见不同而吵架。”回想起幼时之事，叶修不禁弯了眉眼。
　　“哦~青梅竹马，本城主猜到是谁了。”褚茗生很是得意，冲着叶修眨眼，求夸奖。

　　叶修没有回应他，而是继续回味过往。
　　“她好武，略通文墨;而我喜文，也习得蹩脚武艺。”
　　“是卫家姑娘吧？”褚茗生又忍不住插嘴，“怪不得前面我说到卫家之事，你一点也不着急。”

　　“嗯！正是在下未婚妻。”叶修摩挲着手上的扳指，分外温柔的吐出这句话。

　　褚茗生浑身打了个寒颤，一个人默默地走回办公桌，埋头办理公务。
　　因为他后悔了，不该追问这事的，看吧，猝不及防吃了狗粮，最后还是要苦哈哈地干活。

　　其实他还想问叶修，为何不光明正大的过去看，毕竟这里是湘城，是他们自己的地盘，没什么好担心的。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情有可原，便不再询问。

　　“叩叩叩……”书房门被敲响。
　　获得许可后，叶七走进来，单膝行礼：“属下见过城主，见过主子。”
　　“何事？”叶修询问。

　　“城门守将来报，有大军浩浩汤汤临我湘城之外，目测有五万以上人马，执‘宋’旗。”叶七如实回答。

　　还没等叶修说话，褚茗生便把笔一扔，整个人往椅背上靠，用那随意的口吻道：“又是这宋老狗屎，之前消停许久，如今又来，还真是没完没了的。”

　　“哎，阿修。”他喊了叶修一声，调整坐姿，身体往前倾，“你说，这回咱们要怎么虐他们？”

　　“你鬼点子……哦不，你计谋多，说说看？”虽然宋家军骚扰过湘城无数次，但褚茗生却只见过宋祥泰一次。
　　只那一次，就让褚茗生觉得，宋祥泰恐怕是他这辈子最讨厌的人了。

　　“呵，”叶修嗤笑，“这次宋家军过来，恐怕不是攻城。”
　　“叶七，你亲自去盯着，看看领头的是何人？”
　　若是领头的是宋祥泰的心腹，那就是来找茬的，若是来人是宋家人，那恐怕就是来谈合作的了。

　　“是，主子。”叶七领命，起身便要离开。
　　“等等。”叶修突然叫住他，而后自己走到案桌边，提笔写下四个字。

　　写完觉得不妥，又扔掉，重新换了笔迹写下，这才折好递给卫七。
　　吩咐道：“这个送去清淮巷，记住，莫要被发现了。”

　　褚茗生看着叶修纠结的样子，笑得意味深长，等卫七离开后，他才开始调侃。
　　“关心人家，就自己去，光明正大的站到她面前，告诉她‘你还有我’。”

　　“啧啧，你这样不行啊，小心未婚妻被别人抢……走……”
　　褚茗生越说越小声，最后闭上了嘴，因为叶修的眼神太可怕了，好似在告诉褚茗生，倘若再说下去，就要他狗命。

　　“嘿嘿……嘿嘿……”为了缓解尴尬，褚茗生傻笑了几声，最后乖乖低下头，继续批阅公文，不再嘴贱乱说话。
　　他却不知道，他的那句话，实实在在入了叶修的心。

　　叶修摸着右脸上的长疤，心中烦躁不已，猛地起身，一脚踹翻旁边的椅子。
　　“我有些事，出去一趟。”说完便大步流火，很快走了出去。

　　留下褚茗生一人，在书房中凌乱，看着四仰八叉倒在地上的椅子，嘀咕了一句：“椅子做错了什么，要承担这怒火？不不不，椅子是无辜的。”
　　说着说着，自己都忍不住打寒颤，“惹不起，惹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