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先生》山稔子

4、第四章

　　程悦大早上起来就开着车往钟渠家奔，原因是因为昨天晚上他正醉生梦死忘却身后事的时候，他家老板突然一个电话打过来，他吓得推开身边的美女就去厕所里接了电话，本以为是公司出事了，事实确实让他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因为钟总说让他买菜。

　　程悦揉了揉自己头上的卷发，买菜？这么多年了，这种要求还是头一次。

　　“莉莉啊，我记得记得，这我不是加班来了，宝贝，晚上等我。”程悦手里提着巨大的购物袋，一边朝着电梯走去，一边讲着电话，对面传来娇嗔的女声，声音透过手机在电梯里尤为明显，“你骗人，哪有人大早上加班的！你是不是有别人了，我不管，我现在就要见到你！”

　　程悦无奈的挤了挤眉，看了看自己手里拎着两大袋子的食物，一下子把手机拿的老远，“哎呀,宝贝，我上电梯了没信号，一会给你打，别生气，我当然不会有别人了，好好好……”

　　程悦挂了电话这才按了楼层。
　　大早上就去蹲超市门口开门的，也就只有他了，不过他纳闷的很，买这么多菜，老板这是要干什么，难道是突然良心发现，觉得自己凭着这幅铁面冷脸找不到伴侣，怕以后孤独终老的连份桌上餐都没的吃，所以下定决心要钻研厨艺。

　　程悦意识到自己想法，疯狂的摇头，他们钟总这么珍惜时间的人怎么可能用做饭浪费自己宝贵的财富。
　　夏令新听见门铃声看了看浴室的方向，钟渠好像洗澡去了。

　　他起身去开门，门外的人见到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他提着两个巨大的购物袋后退了两步，看了看门牌号，“不是吧，没错啊，钟总搬家了？”

　　夏令新看着面前这个烫着卷发，一脸白净的男孩脸上漏出疑问的神情。
　　“是找钟渠吗？”
　　程悦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犀利，他盯着夏令新，把他从头看到尾打量了一遍，夏令新还穿着钟渠借他的睡衣，他退后了一步，摆出了一个礼貌的请进的姿势。
　　“是他朋友吗，先进来，他去洗澡了。”
　　程悦弯腰换鞋的时候听见夏令新说的最后一句话，果断的抓住了重点，他慢慢的竖起了耳朵，果然听见浴室里传来了流水声。

　　下一秒，程悦的眼睛贼溜溜的盯着屋里，夏令新被他滑稽的表情给逗笑了，程悦冲着他笑了笑，“你好，我是程悦，钟总的助理。”

　　夏令新点了点头，原来是助理，怪不得拎着这么大包的东西，夏令新并不准备介绍自己，他一会就要回去了。
　　“你叫什么啊？”
　　夏令新正出神的看着阳台的衣服，转过头来的时候正巧看见程悦也在往那边看，“夏令新。”

　　程悦点了点头，嘴角抑制不住的往上扬，夏令新被他的目光盯着有些头皮发麻，因为程悦此时双眸中抑制不住的兴奋，两只眼睛燃烧着熊熊的八卦之魂。

　　按照程悦的经验来看，捉奸不应该在晚上，聪明的人都早上蹲，程悦忽然眯起眼睛，钟总这么一个平时男女不近，公司里那群女的心中高冷禁欲的男神也有跌下神坛的时候，他心里忍不住的窃喜，就差掏出手机留存证据了，这回总算让他给撞见了。

　　孤男寡男共处一室，穿着睡衣，没有猫腻，程悦不信。

　　“喝水吗？”夏令新拿起了一个杯子问程悦。

　　程悦摇了摇头，把夏令新拉倒了沙发上一起坐了下来。

　　“夏先生，你觉得我们老板怎么样？”

　　夏令新沉默了几秒，同样跟程悦对视，半分不像撒谎，目光真诚，“钟渠是个好人。”

　　程悦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大了，他后又看看钟渠的方向，然后捂着嘴偷笑，眼睛都弯成了一条线，钟总也有今天！

　　按照程悦的想法，钟总既然已经把夏令新带回了家，肯定是看上了，不仅看上了，没准还喜欢的不行，有可能昨晚给人搞到手上了，但是……
　　这情况，程悦看了看夏令新，这人似乎不喜欢钟总。

　　“怎么了？”夏令新反问他，程悦刚想张口，后面的钟渠不知道什么时候洗完澡，头上盖着块纯白的毛巾，一出来就看见程悦跟只猴子似的往夏令新身上凑。

　　听到动静，程悦警惕的回头，下一秒他接受到了自己的顶头上司，钟渠，钟老板的眼神威胁。
　　他腾得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恭敬的叫了声老板，“老板，我刚到，那个……那个你让我买的东西我都买了……还有……”

　　程悦的话有点说不利索，钟渠点了点头，下一秒夏令新十分震惊的看着程悦狗腿子似的走到钟渠面前。
　　程悦试着询问，“放冰箱里？”

　　钟渠点了点头，程悦马不停蹄的就去拆东西去了，干的叫一个起劲，钟渠过来盘腿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他手里拿了个苹果，开始削苹果。
　　忽然他抬头盯着夏令新，“老师考虑的怎么样了？”
　　程悦竖起耳朵，听见钟渠这句话的时候心里一颤，手里的东西差点没拿稳。

　　夏令新拽了拽自己睡衣，钟渠仰头看着他，一副乖的不行的模样，时不时看过来的程悦试图用冰箱的冷气来缓解自己心里的躁动，他深吸了一口气最终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了出来：我艹，太刺激了！

　　夏令新准备婉拒，他摇了摇头，“我手上没钱，还是住员工宿舍比较好。”，其实夏令新也是想搬出来的，只不过是在他通过试用期，拿到工资以后，自从出狱以来，他不断的适应这个社会，唯一没变的，没钱真的寸步难行。
　　可这话传到了程悦的耳朵里就是自家钟总仗着有钱欺负夏先生这位小可怜，并且试图包养他，把他困在自己的身边。
　　黑心的商人！
　　钟渠的手顿了顿，夏令新看他这幅模样，以为他收到了打击，“谢谢你，我……”

　　“老师要是担心钱的话，那不算什么问题，这房子也是我贷的，每个月都要还贷款，你下个月发工资的时候给我一半就行。”

　　“一半就行？”不得不承认，夏令新心动了，他现在宿舍的这群人平常就爱抽烟打牌，哄闹在一起，其实夏令新某种程度上比较喜欢安静的环境，上个星期有个年龄不大的帮厨竟然把自己的女朋友带了回来，让他们剩余的几个大男人尴尬不已，他本来是计划自己有了稳定的生活就搬出去的，听钟渠这么说难免有些心动。

　　一边干劲十足的程悦开始缓缓的放慢动作，并且心中冒出了疑问，老板什么时候也要还贷款了？

　　而且这几年这块地方的房价猛涨，他自己工资的一半都不一定能负担的起，程悦看向夏令新，满含同情。

　　“一半够吗？”夏令新试探的问出口，钟渠点了点头，夏令新不了解最近景城的房价，但凡他多了解一点，也不会傻乎乎的信了钟渠的话。

　　“老师这样就算是跟我合租，你可以随便选个房间，不过那边那间我改成了书房，只有我旁边的还空着，正好我也希望有个人帮我一起负担房贷，我们只需要签订一个合同，明天我叫人准备好。”

　　夏令新没想到这么快，他看着钟渠，丝毫没觉察到这语气中隐隐的激动和迫不及待，一边的程悦的表情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你的工作还买不起房吗？”夏令新不傻，他能意识到钟渠混得不错起码那天跟他吃饭的都是有头有脸的老总，他在后厨还听见老板叫主厨好好招待。

　　钟渠削着苹果的手一顿，扬起脸冲他笑了笑，“老师，我也是要生活的呀，我那些钱拿去投资岂不是更划算。”
　　夏令新点了点头，他不明白如今的商业模式，也无比感叹时光赋予的剧变，或许是一个民族该到了复兴的时刻，刚出来的时候他对这个国家的发展持着一种无比惊讶的心情。

　　这时，一个红彤彤的西红柿不知道为什么无故的从程悦手里不听话的滚了出来，他滚的之远让人惊讶，程悦张着张大嘴显然是惊讶的还没来的及合上就追出来了。

　　“老，老板……我弄好了。”

　　钟渠看向他，示意他可以走了，夏令新却招了招手，让他过来坐，程悦的八卦之魂尽管经历的冰箱的洗礼依旧还在燃烧，于是，他坐下了。

　　夏令新刚出来的时候都不知道，所以他完全相信钟渠的话，毕竟，这个人以前还是他的学生。
　　钟渠正好把最后一圈皮削了下来，鲜嫩可口的果肉散发着诱人的光泽，他似乎有些不满意，没削好，断了一次。
　　在程悦的注视下，钟渠把苹果递给了夏令新。

　　“不用了，你自己吃。”夏令新委婉的拒绝，钟渠依旧坚持，那双手停在半空，夏令新觉得这么僵着不是办法，于是在程悦的注视下，他接了过来，钟渠的表情这才变得愉悦起来。

　　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让程悦觉得这个气氛自己就是个多余的！

　　“老板，夏先生，我先走了。”程悦这才站起来，局促不安的动着双手，钟渠点了点头。

　　夏令新听见关门声，这才低下头轻轻的咬了一口，然后有些局促的把苹果放下。

　　也与是孤独惯了，以前总有人盯着自己干这干那，他写过检讨书也被关过禁闭，直到出来的时候才发现这么多年过去，自己已经跟社会脱节了，他像是一只重回大海的鱼儿偏偏逆着洋流，最后被冲到无人问津的地方，任其自生自灭。
　　父亲母亲去世了，以前的所有也不在属于他，亲戚没有一个人愿意给他提供住宿，自从父亲去世后，好久没人给他削过苹果了。
　　他对钟渠最大的还是感激，可感激又不能当饭吃，他愿意帮自己……钟渠是个好人，在自己最落魄的时候肯拉他一把，他不能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