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江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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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必呢？”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齐文绰打了一个颤，她连忙向后望去，看见白明微站在烛火下的阴影中，明暗交加。
白明微将被单抛给她，她连忙裹做一团，缓缓才开口道：“道长真是好神通。”
她已然面色惨白，神色迟滞，“道长，你看见了吗？还是说你早就看见了。”
“看见了。”
“想来是早就看见了。长孙谦也是道长作了什么法弄走的吧，道长可真是心善，若非我做出了当下这样骇人之举，道长怕是不会出面。”
齐文绰长了一副看起来就很聪明的脸蛋，事实上她也的确很聪明。
“那么，道长现在想要干什么？将我这样的怪胚收服吗？还是拿去展览？”
“我没有那些意思。你只是病了。”
“......你在说什么？”
“你不是什么怪胚，和志怪传说也没有丝毫关系，你只是得了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只是一个没有发育好的正常人，小郎君。”
“你在说什么？！”
“这里的人见的少罢了，若是你愿意，我今晚便可为你手术——我是说治疗。”白明微看着齐文绰亮起的眼眸，认真地问道，“但在这之前，有个问题很重要。你到底觉得自己是女性，还是男性？”
“我...既不是男人，也不算女人。所有看到我下面的人都是这么说的。我父亲说，这世道，你做不了男人，便只能做女人。如果一个男人不能站着把尿，他便是女人。”齐文绰抬起头，神色悲凉，却依旧对他露出了一个微笑，“道长，这是我平生第一次，有人不包含任何反感和厌恶地说出了我的性别。我一直渴望，有人能替我说出这句话。”
齐文绰拾起他的衣服，悉悉嗦嗦穿了起来，虽然白明微没有看他，他却一反常态，毫不避讳地袒露了自己的身体。
“道长，话都既然说到了这个份上，不若陪文绰走走？”
齐文绰用一根发簪松松地挽起长发，端庄地看着白明微。
白明微感到些许的微妙，他应道：“好。”
“好开心啊，好久，简直是从出生起，就没有这么开心过了。”迎着夜晚的微风，齐文绰走在白明微的前头，拨撩开飞舞的散发，转过身对着白明微感叹到。
衣衫被风被脚下的草丛掠过，齐文绰单薄的身形在月光下渡上一层月白色的光辉，他伸出素白的双手，将散落的发丝，重新缠绕在发簪上。
他容貌妍丽娇美，但不会有人拿“倾国倾城”这样的词来形容他，可此刻这份不加矫揉的姿态，却显出无与伦比的美丽来。
“道长，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你问。”
“道长是圣人吗？”
“我不是？”
“那你可知你对文绰的所作所为，只能用圣人来形容？这个世界上拥有金钱、地位、名望的人有很多，你对我没有所求，我也没有那么讨人喜欢，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白明微忽然知道他的微妙感源于哪里了，“你对我也没有所求。”
这其实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无论哪个方面，此刻的齐文绰都有求于白明微。白明微很明白作为一个高位者，下面的人对待他是什么样的心态，几乎一言一行都要揣度他的想法，而非表达出自己的想法。而一个有求于人，而又对对方的背景毫不了解的人，不会是现在这样松弛的态度。
“因为我最想要的东西，道长已经给我了。我最想知道的是我是什么，现在我知道了，我便不为此痛苦了。”齐文绰露出纯美的微笑，“接下来，只要杀了长孙谦，我穿什么衣服，别人便认为我是什么人。”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以前总是想得很多。其实，我在拿出那把剪刀时，已经存了死志，我想把拿东西割掉，干干净净地死掉。道长救下我，对我说了这番话，我才发觉，我所想的干干净净去死，并非我自己的心愿，而是我想要向一直这么要求我的人们去证明这点。我什么都没有得到，竟然到死还在向一直折磨我内心的恶语讨好献媚。”
齐文绰目光柔和，“所以，现在这条命算是我赚的，我做什么都是赚的。我现在特别想和你，这样一边散步，一边随意地聊着天。往后，就算还能见面，也没有这种机会了。要问为什么的话，因为你大概是一个同时拥有金钱、地位与名望的人。”
“那么，道长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我不是圣人，即使有的时候我做出了符合世人对圣人的评价标准的事情。如果你是因为将当下当作赚来的而抛却杂念的话，我像是将自己当作这个世界的过客。在这里，我没有钱，没有前途，受伤死掉都没有关系。但恰巧就是在这里，我拥有了像你所说的金钱、地位、名望。一个心底善良一些的普通人，在拥有了这些美好的东西还不用考虑他们的得失后，也会像我一样，做出这些高尚奉献的事情。文绰，即使你刚刚说要杀人这般恐怖的话，但这非说明你是一个恶人。如果你有钱有地位，你也会成为一个好脾气、大方洒脱的人。”
齐文绰捂住嘴发出清脆的笑声，他忽地扑到白明微怀里抱住他，将他扑倒在地上。
白明微倒在草丛中，看见树尖插入夜空，他诧异地看见，在齐文绰贴近的脸蛋上，在那双明澈的瞳孔中，倒映的是他原本的模样。
齐文绰坐在他的身上，脱去了外衫与上衣，他抱紧自己的双臂，脸上露出忍耐的神色。从他的背后，如同蝴蝶破蛹一般，生出挣脱了一个肉块，化作了一个类人的形状。
那个类人没有脸，形似窈窕女子，□□却是男性模样，白明微一眼就看出她本就是女子，只是生殖器畸形成了那样，就和齐文绰的尿道下裂一样。
只是，见了现在这一幕，白明微也不敢再这么说了。
“道长，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齐文绰吐出这句话，躺在白明微的身上，亲了他的脸蛋一口。
那类人呆呆地看着，许久迟钝地走过来，仿照着齐文绰的模样，亲了白明微的另一边脸蛋。
那触感很奇怪，白明微能感受到，她的发丝像蜘蛛丝一般黏腻柔顺。
“你是齐文绰吗？”白明微问道。
“唔......”齐文绰歪着脑袋想了一会，“我是齐文绰，但是我今晚想起来，我应该还有另外一个名字，那个名字对我的意义，比齐文绰大得多。但我心里不想把这个名字告诉其他人。你的话，我是愿意的。”
齐文绰和类人目光一左一右锁定了他，一男一女的声音响起：“我叫江离。”
作者有话说第23章 江离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