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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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指尖触碰到刀柄的那一瞬，林知尚且有几分模糊的不真实感。
好在她迅速反应过来，右手骤然发力，瞄着来人手腕的方向冷静地捅了过去。
“你这……咦？”
以便签纸幻化而出的利刃在触碰到少年肌肤的那一刻，像是碰上了什么柔软而坚韧的屏障，再也不能前进分毫。
然而即使没被伤害到，林知的这番动作也确实让少年吃了一惊。
仿佛被火苗燎到尾巴的猫一样，他“唰”地一下松开了钳制着林知的手，飞快坐到床尾，俊秀的脸庞上满是惊疑不定：
“这是你靠自己变化出的东西？”
面庞清艳的少女却并没有回答他的话。
她向后挪了几下，后背死死地抵在床头上，右手还拿着那把毫无杀伤力的尖刀。左手则仿佛是在希求安全感般拽着靠枕的一个小角，正眼含泪水，一脸凶戾地看着他。
……有，有点可爱啊。
夜色朦胧，恰到好处地隐藏起了少年耳根突然泛起的红色。他咳嗽了一声，拿着手铐再次试图靠近林知：
“还算有点天分，不过别瞎费劲了。你灵力初开，凭现在的资质是没法伤到我的……哎不对，你对我态度这么恶劣算怎么回事啊？”
“算了，看在你是个新人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趁我还有耐心，你赶紧把手伸过来，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谁先醉倒谁是狗明白吗？”
手铐在月光下闪着冷冷的银光，疑似变|态的来人身影也越靠越近。
林知拖过一个抱枕挡在胸前，右手拿着那把什么都捅不穿的匕首，在心里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你|妈的。
林知含着眼泪想。
握到匕首的那一刻，她还以为自己开了满级挂，从此可以从此大杀四方。哪知道面对变态，连根腿毛都削不下来。
成仙的第一天就遇到这种事真的是合理的吗？
没有哪本修仙文的设定里，第一章主人公就要嗝屁啊？
何况第一天就死在这种没什么文化的小流|氓手里……未免也太让人不甘心了。
四下寂静。唯有一滴泪沿着少女清滟的脸庞缓缓滑下，无声地诉说着她的心事。
——“早知注定命尽于今日，就应该先把那本18X文看完的。”
……
晶莹的液体即将滴落到抱枕上的那一刻，随夜风自由流动的空气突然凝滞了片刻。
有双苍白修长的手突然凭空出现，指尖接住了林知的那颗眼泪，颇为无奈地碾了碾。
“你倒是爱哭。”
清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的那一刻，林知猛地睁开了眼睛。
祁决明还是一副病弱又懒散的样子，周身却萦绕着隐隐的压迫感。
似乎是睡下刚醒，他头发还乱糟糟的，只在黑色丝质睡衣外凌乱披了件风衣。俊美的侧颜沐着银色的光，像是月下一头圣洁的白鹿。
那只看似弱不禁风的手在空中微微招了招，少年的身体就像是被凭空牵引一般，踉踉跄跄地冲到了祁决明面前，啪地一声跪倒在地。
“师，师，师……”
少年结巴着攥着那副手铐抖抖索索，周身嚣张的气焰瞬间消失了个彻底，像只夹着尾巴的大金毛一样大气不敢喘。看的岑念也屏住了呼吸，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
“派你出差做半个月项目。业务能力没长进罢了，话都说不利索。”
祁决明垂眼看他，眼下挂着两个淡淡的黑眼圈，看得出突然被人吵醒这事让他觉得很不爽。说话的语气虽然风平浪静，但内容却像刀子一样句句扎人心口，
“本来你拿文凭毕业就有困难。因为人手不足，我才一直给你保留着实习名额。你倒有出息，第一天回来就逮着小师妹欺负。”
“……小师妹？”
林知眼睛微微睁大，目光略带吃惊地在祁决明和少年间游移。
后者扬起欲哭无泪的脸，抬手跟她打了个招呼。
“我是你师兄夏时律。”
他颤颤巍巍地举起手铐，声音虚弱地朝林知晃了晃，
“……这是世外之世的最新发行的通信手环。25600GB内存，双卡双待，充电五分钟通话两万小时……我嫌原来的外形太丑，就自己改装了一下，想送过来当见面礼……”
后半句话在林知无语的注视下越来越弱。
祁决明披着风衣懒洋洋倚在窗框上。他咳嗽了两声，修长的手像摸宠物一样敷衍地摸了摸夏时律的头：
“徒弟啊。我记得你单身多年，连封情书都没收到过？”
“……是。”
少年吸了吸鼻子，倔强地仰起头来，眼里闪着细碎的光：“但还是希望师父不要给我安排包办婚姻。我相信以我的自己的努力，十年之内必能轮到甜甜的恋爱。”
“你误会了。为师没有那个意思。”
祁决明在夜风里紧了紧衣领，随手施了个决把夏时律困在原地，
“我只是觉得欣慰。你没人追，可见年轻一代的仙子们都不是眼瞎的。”
无视身后夏时律像犬类一样横遭雷劈的表情。祁决明神色恹恹地打了个哈欠，走到林知身边，微凉的指尖搭上了她的手腕。
“跟我到书房来一趟。”
林知听到祁决明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眼前再次漾起无形的波纹，她和祁决明两人随即双双消失在了水阁里。
……
仙居某处灯火通明。
林知像是初次踏上考场的小学生一样，在男人专注的目光中故作镇定地拿起笔和便签纸，试图再次复盘灵力化形的过程。
提笔为刀，力透纸背。伴着中性笔的书写过程，她体内脉脉流动的蓝色光点再次逸散出清气，在指尖渐渐凝聚成一点。
最后一笔写就的时刻，那股灵气瞬间变成了实体，猛地在她手上绽出一朵花来。
“其他单字看样子也可行。”
祁决明若有所思地从她手里接过花来，对着灯光细细打量，““花”，“刀”，“酒”都试过了……只要落笔，就能将写下的字变为实体。能自行领悟到这种地步，着实让我吃了一惊。”
林知笑得骄傲中略带羞涩：“谢谢谢谢，主要还是师父点拨的好。”
当神仙真的好快乐。只要一张纸一根笔，就能无中生有，把脑海中的东西全都转化为现实。
虽然她现在能操控的只有一个字，但事在人为。只要经过努力，相信发家致富、走上事业巅峰的未来一定触手可及……
嗯？发家致富？
林知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微微睁大了眼睛。
“钱”好像也是一个字来着？！
“师父，我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林知眼神亮晶晶地开口。
在男人了然又纵容的目光中，她兴致勃勃地拿起笔，一笔一划在便签纸上写下了一个“钱”，无比虔诚地闭上双眼。
清凉的光点又一次在体内游走，指尖渐渐传来熟悉的酥麻。灵力离体的那一刻，林知期待地睁开了眼睛。
她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数不清的粉红色钞票在空中轻轻飞舞，像一场荒诞，奢华又虚幻的樱花雨，飘动间甚至传来淡淡的油墨味。
只是不到三五秒，钞票就变作了叮当作响的银币，而后又猛地闪烁出黄金耀眼的色泽。
一阵风吹来，眼前的纸醉金迷逸散成蓝色光点，在空中渐渐黯淡下去。刚刚短暂的亮相仿佛卖火柴的小女孩看到的幻影，嗤地一下，一切重新归于寂静。
“行不通哦。”
祁决明这才揉了揉她的头发，含笑开口。
“文仙一脉的灵力来自于文字的力量。纸上描述越详细，化形也就越具体，耗费的灵力也会更少。”
“打个比方，“一株含苞待放的白色玉兰花”，就会比单纯一个“花”字化形更真实，也更持久。单一个宽泛的概念，以你现在的力量并撑不起来。”
祁决明边说边晃了晃手里的花，好像一位尽职尽责的家庭教师。
林知的目光被吸引过去，这才发现她刚刚幻化出的那朵四不像已经有了衰败的苗头。
原来如此，事情果然没那么简单。
也难怪她刚刚化出的刀子虽然看着吓人，实战性却并不强了。
“是我太想当然了。”
林知把头重重地贴在桌面上，发出一声小动物一样幽幽的叹息，“一刀999，开局即巅峰的幻想，果然还是不大现实。”
“你已经比你师兄长进多了。”
男人含笑，声音里带着低低的磁性，“夏时律当初入门用了三年。开窍后第一件事，就是写了一个“帅”字贴到了自己脑门上。”
林知：……
说真的，有个哈士奇一样的师兄在，她忽然觉得心情又没有那么沮丧了。
夜半时分的世外之世格外寂静。书房里亮着灯火，就有如黑暗中的一座浮岛。
这里虽然从外面看起来像是中式传统建筑，内里的布置却更像是一家书店。灯火通明，书架林立，桌子上还零散地摆着些小零食。
仿佛书店老板的俊美仙君走到某个书架后，慢悠悠地跟趴在桌子上的林知交代：
“既然已经开了窍，那就从明天开始勤加练习。一要扩大阅读量，二要多动笔，三要常出去走走，收获灵感锻炼身体，知道了吗？”
林知：“知——道——了——！”
小学语文老师教她们写作文时也是这么说的。
“这本《好词好句好段》你要时刻带在身边。一是学习遣词造句，增强灵脉；二来关键时刻，可以防身用。”
祁决明从书架后走出，拿出一本厚如五三的作文书放到林知面前：
“文仙代代传承的书中蕴含着灵力，这本初级书正是你现在可以操控的水平。你虽然不能自行创造语句，但可以通过改动书中某一个字，临时借用整句话的灵力。”
“……什么意思？”
“我示范给你看。”
《好词好句好段》的第一章就是景色描写。男人苍白的指尖顺着书页一行行向下，停在了某句雨景的描绘上。
——「“远方的月光还很明朗，然而近处凉风乍起，顺着窗户吹进一阵冷雨。”」
祁决明偏头望了一眼窗外的月色，然后拾起写着“花”字的便签，盖到了“冷”上。
“注意。”他轻声说。
……
只有眨眼的工夫。书页微动，空气中突然开始弥散起淡淡桃香。
林知转身，正看到窗户微微晃动，仿佛正抵抗着一股无形的力量。随着“砰”地一声，终于抵挡不住，被一阵气流轰然炸开。
漫天樱色的花雨就这么伴着微风闯了进来。
月色正好，黑暗中树海发出微微的声响。静谧朦胧中，无数不知从哪里飞来的樱色花瓣伴着水汽，悄然吹进了这一室灯火中，纷纷扬扬，像是一触即碎的幻梦。
少女接过一片冰冷的花瓣，微微晃了晃神。
——「“远方的月光还很明朗，然而近处凉风乍起，顺着窗户吹进一阵花雨。”」
跟书上所写，分毫不差。
几片花瓣翩然落到《好词好句好段》上，随即被一只修长的手懒懒拂去。祁决明合拢书本，垂手用书脊敲了敲林知的脑壳，声音里含着像月色一样朦胧的笑意：
“一刀999，开局即巅峰……也许并不是虚假广告。”
“你身后有师父在呢。拿上这本《好词好句好段》，去大杀四方吧。”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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