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向标的方向》浮先生

2、第二章 初入“拓荒者”

　　“喂！起床了知风！你已经睡了4小时31分27秒了。”一个机械音把苗知风吵醒了，他缓缓地睁开了浮肿的眼睛向声源看去，原来是一个微型铁疙瘩在叫唤。
　　“呃，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天亮了没有啊。哈——”苗知风靠在椅子背上哈欠连天。
　　“唔，这是机械管家，估计它从你的呼吸和睡眠行为等方面探知到你进入浅层睡眠了，所以才叫醒你的。”虹从客厅侧室走出来，她换了一身纯白的衣衫。一身洁白的白皙少女再衬上一头乌黑柔顺的及腰长发，简直如天仙一般惊艳。
　　“虹小姐，现在天亮了吗？”
　　“不知道，这里的天无论什么时候都是灰蒙蒙的。再说，天亮不亮与我们有关吗？你应该适应这种环境，要知道我们这里的人除了工作就是享乐，哪里分什么昼夜。昼夜这种东西是那些哲学家才需要的。”
　　“可是天不亮怎么种庄稼呀。”
　　“农业啊，很遥远的词了……”虹叹了一声，然后剧烈地摇了摇脑袋，“跑题了，去见见战友们吧，他们还都挺和善的。”说着虹小姐又拽住了苗知风的手腕向外跑去。
　　还是之前那个菜品极差的餐厅，他们又来到了这里。
　　“哈哈，虹，你还真是年轻啊，是来给你旁边那位介绍工作的吧。”店长还是和昨天一样满面堆笑。
　　“店长，你怎么看出来的？”虹也笑着望着店长。
　　“昨天那东西可不便宜啊，吃人家的东西嘴短，哈哈……哦，对了，你昨天还没给我钱呐！”
　　“咱俩谁跟谁，就算了吧。”
　　“一码归一码，你可不算穷人吧。”
　　“老狐狸！”说着，虹小姐朝店长扬了一下手腕。
　　“很好，收到了，去里面谈一下工作问题吧，正好你那些战友们都在待命。”
　　“几号餐室？”
　　“您请到5号餐室用餐。”
　　5号餐室的门在一阵刺耳的钢铁摩擦声中打开了，显露出了它背后隐藏的广阔空间。里面的场景和外面截然不同。5号餐室里相当安静，人们穿着干净的作战服，在老式木制长椅上正襟危坐。
　　“虹，那个新的工作人员来了吗？”一个粗犷的声音打破了这难得的沉静，声音的主人是一个坐在长椅中间的高大汉子。那汉子肌肉相当发达，以至于就算他穿着厚实的作战服也无法完全遮住硕大的肌肉块。
　　“是，他叫苗知风，是那个世界的人。还要麻烦各位战友多带带他了。”
　　“那个世界的人，哈哈，怪不得会有一级区都少见的货啊。”另一个有些尖锐的声音从一旁传来。苗知风感到耳熟便循声看去，正是先前调戏虹小姐的那个头型奇异的人。现在他穿着整洁的作战服，倒是显得异常精神干练。
　　“他是金枪鱼，知风你认识一下，这人老不正经了，从心灵到外壳坏了个通透。那位肌肉大叔代号白鲨。其他战友我就不一一介绍了，你和他们混熟了自然就明白了。”
　　“喂喂，虹小姐，嘴下积些口德啊！”金枪鱼有些不满。
　　“好啊，除非你能打得过我。”
　　听到这话，金枪鱼瞬间蔫了，他转头对苗知风说：“小子，你取个什么代号？尽量别太长，我们以后行动时用代号相称。”
　　“我……还没想好。”
　　“尽快想，想好了告诉我。”金枪鱼丢给苗知风一身作战服，然后严肃地说：“去侧室换上它，边换边想，出来时一定要给我一个答复。”
　　苗知风被金枪鱼推进了侧室，里面一片漆黑。苗知风摸索着脱下衣服，而就在这时，一个硬物从那件狼皮衣里掉了出来——是原来那个世界的风向标。
　　“风向标……风还会指引我方向吗？”苗知风的眼中渗出点点悲伤，“如果能被风而行，是不是就能回到原来的世界呢？”苗知风摇了摇头，因为他清楚的记得，那天他追逐金光的方向根本不是什么风向标的方向。但我要活下去，只要活下去就有希望！
　　他从侧室走出来，眼神坚定地盯着金枪鱼，然后说道：“我是风向标，我会活下去的。”
　　看着眼前突然振奋起来的少年，第5餐室的所有战士全都愣住了，最后还是由白鲨打破沉寂：
　　“风向标，很幼稚的代号，不过欢迎你，我们新的辐射处理师。”
　　“哦哦，对对。手术刀女士，去给他装个识别器和终端。”金枪鱼也反应过来。
　　一个穿着厚实防护服的女士从侧室走了出来，然后挥手示意苗知风进去。
　　“那个……您刚才一直在这里？”
　　“没错。”
　　“您都，都看到啦？”
　　“当然，我可是目睹了全过程。这身作战服还真是适合你啊。”
　　“啊啊啊啊！”
　　“别怕，医生眼中是没有男女的。想想当年把人的肠子拽出来的场景谁还对人类感兴趣啊。”
　　“那不更可怕。”
　　这时，代号为手术刀的女士从一个铁盘里拿出一个闪着蓝光的小东西，然后拽过苗知风的手臂朝上扎去。只听苗知风痛苦地吼了两声，随后就没了动静。
　　“手术刀女士，你想干什么！”虹怒吼着冲进侧室。
　　“哈，我们虹小姐也会关心人啦。珍爱生命？比起你手上粘的鲜血，这一条生命又算什么呢？”
　　“你不也是吗，手术刀小姐？你的手术刀可是会变成杀人利器的，我当然要防着一些。”虹的面色有些发红，但她还是和手术刀顶了几句。
　　手术刀没再理会虹，只是把苗知风放倒，低下头继续进行安装工作。而苗知风呢？他早就疼昏了过去。
　　当苗知风恢复意识时手术刀女士已经在更换刀片了。他看了看手臂，突然发现上面多了一个小黑块，似乎不是很轻的样子。
　　“呃，这是什么东西啊？”
　　“这个小黑块是手臂终端，它和埋在你血管内的微型识别器连在一起，主要用于信息识别、接受任务、消费以及接受佣金等。你慢慢地就知道了，这可是个好东西。”
　　“唔，谢谢。”
　　“没必要那么礼貌，在‘拓荒者’中这么客气是会受欺负的，有的家伙只认识拳头和人头。”
　　“拓荒者？”
　　“看来他们还没让你了解更多的事。我们并不完全是军政方的清理部队，而是暂时处于招安状态的佣兵，而我们这个佣兵军团名为‘拓荒者’。你是我们这里的辐射清理师，当然就成为拓荒者的一员喽。”
　　“明白了，谢谢您。”
　　“还是那么客气啊！算了，世道会教会你一切的……”手术刀把头扭到侧室门方向喊道：
　　“虹，他醒了！”
　　随后门被粗暴地撞开，虹一脸无奈地站在门口盯着手术刀。
　　“哎呀，我也很年轻的，你这么盯着我看我会害羞的。”
　　“你为什么不用麻醉？”
　　“这是送给新人的仪式啦。再加上没有麻醉师我万一下死手了咋办。”手术刀吐了吐舌头。
　　“风向标，我们走！”虹再次拽起苗知风的手向外跑去。
　　“刚手术完别猛拽啊！”手术刀女士朝侧室门方向大声喊，可是此时两人已经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下跑出了第5餐室。

　　虹的住宅里，苗知风正看着电子课程影像，而虹则在一边加以指导。慢慢地苗知风开始摸明白此中的门道了：辐射清理师就是深入辐射区清除碍事放射源或受辐者的人。
　　“唔，虹小姐，这些知识和我们那里的不太一样啊。”
　　“正常。你们那里还有靠太阳的农业，可见科技发展远不如我们这里。”虹拍拍苗知风的肩膀，“你的认知能力倒还挺不错啊，我本以为要让你用被动学习装置。记住，尽量不要用那种装置，强行刺激大脑所获得的认知，利用起来效率低多了。”
　　“嗯嗯，不过这份工作看样子比较简单啊。”
　　“理论上是的，但不要轻敌。影像里的人都是来自一级区的演员，他们这些都是在摄影室里录的。做做样子，让我们这些混迹在三级区的贱民们感受到他们的‘付出’。”
　　“对了，那些战友们的任务是……”
　　“掩护你，或者通过暴力手段达到任务目的。”
　　“呃，还有，一级区和三级区分别是什么啊？”
　　“是生存资源的分化和崇尚的东西的分化。一级区的人一般都是些名流，核污染爆发时期，他们借助自己庞大的生活资源重新崛起。一级区的人一般不要去惹，阴险得很，他们和我们三级区崇尚拳头不同，一般他们都不动手，但他们却可以在你不知不觉时让你出现在核废土上，慢慢地在绝望中死去。”说道这里，虹眨了眨眼睛，压制住了眼窝里的那几滴晶莹，“二……二级区没什么意思，都是很平淡的人，对生活质量没有过多的追求，但生活相当安全平和。至于三级区，如你所见，最靠近废土，也最靠近生存的极限。我们花钱大大咧咧，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失去了生命。”
　　“虹小姐，你没事吗？我感觉你现在不太舒服。”
　　“没，没事。可能是累了吧。客厅有两个侧室，左边的归我，现在我要休息一下了。”虹从客厅的椅子上迅速站起，飞也似的跑进了左侧室。
　　“虹小姐这是……哭了？”苗知风疑惑地歪了歪头。
　　此时的左侧侧室内，一向坚强的虹正抱着一个拥有华丽框架的照片哭得梨花带雨。相片中，一个高大的男人穿着笔挺的军装，那现代艺术的服饰让他就算在相片里也显得英气逼人。
　　“父亲母亲，我一定攒够费用重回一级区，把那个混蛋揪出来活埋在核废土里！”
　　与此同时，苗知风也在他的房间内流下了一行清泪。他扫视着周围陌生的一切，又想到了之前清苦的日子，顿时有了一种悲凉的感觉。之前他认为原来的世界是地狱，新世界是天堂。现在，他明白郝大哥家乡那个老疯子的意思了——这里虽然能吃得饱，但是比吃不饱更地狱啊！
　　“所以我一直都是在地狱里挣扎吗？”他不知道自己此时是该哭还是该笑，但他知道他没有理由放弃，毕竟这才是他加入“拓荒者”的第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