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热恋》照城

2、第 2 章

　　第二天早晨，宋晓筱昏昏沉沉地坐在马桶盖上。

　　她合着眼睛，缓慢地等那道宿醉和滥情带来的眩晕过去。

　　这种酥麻和无力感，简直是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的，让她连抬起手都觉得勉强。

　　她忍不住抱着脑袋低低哀叹：“喝酒误事，喝酒误事呀！”

　　她在卫生间里待的太久，又迟迟不见水声。不一会儿，便有人过来敲门。

　　费燃在门外叩了两下，问：“不舒服？”

　　这两声“叩叩”，像是敲在了宋晓筱的脑门上，她一个激灵，突然就彻底清醒了，说：“我我没事。”

　　宋晓筱起身来到镜子前，拧开水龙头，说：“你要用卫生间吗？”

　　“不用。”

　　费燃房间太大，光卫生间就有三四个，的确没必要非跟她抢一间。

　　“嗯。”

　　门外人似乎顿了一下，没走。

　　过了一会儿，费燃又说：“如果那里不舒服，要告诉我。我昨晚喝多了。抱歉。”

　　短短几句话，让宋晓筱的耳尖好像在烧。

　　拿着粉扑的手有些不准，半天才将露在衬衣外的几处锁骨上的红色吻痕遮住。

　　是有点狠了，把她肩膀咬得都快没一块好肉。

　　她忍着脸红，轻声说：“没事，我，我真的没有不舒服。”

　　*
　　遮瑕霜可以盖住黑眼圈，粉底液可以提亮肤色，口红可以振奋精神，当她踩着八厘米高的黑色尖头高跟鞋再次出现在办公室时，她又是那个永远出现在费燃身后，刀枪不入神采飞扬的宋特助。

　　“宋特助，这是今天的行程……”
　　“宋特助，这是项目提案……”
　　“宋特助，费总最近什么时候才有时间？CUBE想来交流……”
　　“宋特助！”
　　“宋特助！！！！”

　　大家都很怕费燃。似乎费燃是什么特殊品种的老虎，只要跟他汇报工作，就会被他一口吃掉。

　　脾气温善的宋晓筱，则好相处多了。所以大家更愿意同宋晓筱沟通，让宋晓筱去捋这只老虎的鬃毛。

　　下午，宋晓筱处理完堆积如山的公务。她抱着需要费燃批阅的文件走到费燃办公室前，“费总。”

　　办公室里，费燃照例关注于自己的工作，但在宋晓筱进来的时候，眉梢动了动，似乎是示意，有什么事直接说。

　　宋晓筱得体地将手中方案一份一份放在费燃面前。
　　“这是公司提案……”
　　“这是本周行程安排……”
　　“CUBE已经多次表示想和我们合作，您看是否需要和他们联系。”

　　费燃的工作行程是由她一手安排，她查阅着费燃的台历，说：“时间安排的话，您这周日下午是空的，可以接待他们。”

　　费燃却一顿。

　　他淡淡地撩起眼皮，向桌上的日历瞥去了一眼。

　　“周日下午我有约。”费燃说道。

　　“周日下午……”宋晓筱愣了一下。

　　她不确定地翻阅着费燃的行程安排。她清楚费燃每天每个时刻要做些什么，他应该出现在哪里。这是她的本职工作。可是，这周日下午，在宋晓筱的台历上，分明是空的。

　　宋晓筱继续维系着她得体的笑容：“请问费总周日下午有什么安排呢？”

　　“私事。”费燃平淡地说。

　　笑容僵在了宋晓筱脸上。

　　私事……

　　因为是私事，所以与她无关了……

　　*
　　周日下午。费燃所谓的私人安排，其实是去见一位在俄罗斯做外贸生意的老友，赵培。

　　他们的见面地点是他一家最近常爱去的一家日式清吧，菜品不错，合他清淡的口味，环境也安静。

　　赵培在异国他乡似乎过得实在不错，在费燃对面的日式榻榻米上盘腿坐下后，还没说话，两道浓眉先飞了起来。

　　“啧。都快两年不见了，费燃，你还是老样子。”

　　这话乍一听是夸奖。但赵培这人的嘴，是从来吐不出什么好话，果然，他紧接着就话锋一转——“到现在还是光棍一条呢？呵呵呵，我可又有女朋友了哦。羡慕不？”

　　费燃：“……”

　　赵培颇为得意地晒他那手机上的屏保，是一个极其符合赵培审美的小网红脸，费燃只扫了一眼，连记人都懒得费这劲儿。

　　赵培换女朋友，比换衣服勤，每次谈情时轰轰烈烈地一头扎进去，要死要活地出来。

　　费燃无法理解，也不做评价。

　　“这次是真的，”赵培信誓旦旦道：“我们是真爱。”

　　行吧。

　　“嗯。”费燃喝茶。

　　赵培早也习惯了费燃这张死人脸，费燃不搭理，他就继续嬉笑，左脚翘在右膝盖上，吊儿郎当地说：“费燃，你一直这么守身如玉，就不寂寞吗？不憋得慌吗？”

　　费燃继续懒散地喝着青梅酒，幽黑的眼底不起波澜。

　　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从不耽于情|欲。

　　毕竟在他那样的家庭长大，自然而然会对爱情两个字避之不及。

　　那是炸弹一样动荡不安的荷尔蒙。

　　在费燃的大脑构造里，如果真的有那么一片爱琴海，那么那个位置会立出一面指示牌，上面用红油漆刷出四个大字——“前方危险”。

　　所以，他不寂寞，也没什么憋着的。

　　费燃继续品酒，青梅的甜味过去，舌尖就只剩酸了。他的脑海里也渐渐浮现出这么一个人的侧影，身材小巧又柔软，温顺地俯在他的办公桌前回头看他，脖颈露出小小一节，轻声细语地问他：“费总，您看这样可以吗？”

　　茶，突然解不了渴。

　　一滴茶液溅了出来，费燃缓缓放下茶杯。

　　“不会。”他抽纸巾擦桌上的水滴，回答得虽然斩钉截铁，却有一丝劫后余生的后怕。

　　赵培噗嗤便笑，他纯属在跟费燃闹着玩，他很清楚费燃经历过什么，又是个什么样的人。

　　赵培不再跟费燃说什么垃圾话，说：“也是啦，你现在可是青年才俊，我在网上看到你去美国敲钟的新闻啦，照片挺帅的哟，要知道，能让我夸一句帅的。”

　　谈起正事，赵培总算正经了几分。

　　他问起费燃公司上市的事，说他也有这个想法，“上市才能赚大钱，我现在就是小打小闹。”

　　“时机没到。”费燃说：“你要再稳妥一点。”

　　赵培撇了撇嘴，但把费燃的话听了进去。

　　“对了。”赵培突然注意到这张照片的一角还有一个人。一个黑发雪肤的女孩子。

　　他坐直了几分，在手机上点开费燃名下的星耀集团在美国上市的新闻，配图费燃站在彩色飘带碎片中举锤敲钟，然后将照片放大。

　　他好奇地问道：“这个跟你一起去的那位美女是哪位？看起来，怪眼熟。”

　　费燃身边的女人实在稀少，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实在是太惹眼。

　　费燃瞥了一眼，看见了画面左下角，那个不起眼的地方的宋晓筱。

　　她穿着一套米黄色休闲正装，西装收腰剪裁，窄窄的掐着细腰，一圈荷叶边下是圆润的包臀裙，她微微昂着头，扎着干练的马尾，忧心忡忡地抱紧了手中文件夹。

　　其他人都在看他手中的彩蛋，只有她的眼睛在看他。

　　“宋晓筱。”费燃回答道。

　　“宋晓筱？”这个名字，让赵培回忆了一会儿。他摩挲下巴：“听起来好耳熟啊。高中同学？”

　　“是。”费燃点了点头。

　　“我就说嘛！”赵培在回忆里思索了一会儿，有些费力地才将人和名对上号，“她呀……”

　　“你记得她？”费燃反问。

　　作为同学，赵培似乎同宋晓筱没有任何交集。也从没听过他们提起过彼此。

　　“当然了啊，”赵培终于记了起来，嗤笑一声，说：“那事闹那么大，怎么可能忘？”

　　赵培记得他们高中的确有一个叫宋晓筱的女孩儿，只是这姑娘平时实在安静，不怎么出风头，成绩也不够冒尖，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情，他可能还真不记得了。

　　赵培说：“她妈妈当年小三当得，人家老公原配都来学校闹了。她现在是你助理？”

　　“是。”

　　赵培又是笑，说：“那还真是奇了。我以为你会讨厌她。毕竟……”

　　说到这里，察觉费燃表情不对。赵培机灵地岔开了话头，说：“哈哈。没想到你们现在却这么熟了。高中三年，大学四年，工作三年，十年？你们在一起十年？”

　　“是。”费燃点了点头。

　　赵培惊讶地感叹道：“那真的认识好多年了。”

　　真的是好多年。

　　“都这样了，你对她没什么意思？”赵培难得正经了三秒，马上又回归了原型，脚再次翘了起来，公子哥儿似的晃来晃去。

　　费燃再次瞥了一眼照片，面色如初。

　　他低头喝茶，淡淡地说：“我们只是上下级。”

　　“嘁，”赵培摇头，说：“我还不知道你？你从来都只关注你自己，根本不知道伤了多少小女孩儿的心。要真没什么，你能让她在你身边留十年？”

　　这个控诉，倒也不算冤枉。

　　“她业务能力很强。”费燃这么说道。

　　这话赵培本来就是随口一提，细细一想，宋晓筱家里出过那种事，以费燃的性格，他是绝对不会跟她在一起。

　　赵培无聊地继续放大缩小着照片。他眯了眯眼，意味深长地说：“还真是，跟以前没什么变化，还是挺嫩的。”

　　他这次放大的是照片上宋晓筱的胸部。

　　“嫩”这个字，让费燃莫名觉得刺耳。

　　他不耐烦地摔了赵培的手机，冷冰冰道：“这么多吃的，堵不住你的一张嘴？”

　　赵培讪笑：“嘿嘿，开个玩笑嘛，你不是说，你们没什么嘛，还气成了这样？”

　　桌面上，费燃手机一震。

　　他翻过来看，消息是宋晓筱发过来的：“需要几点派车？”

　　费燃扫了赵培一眼，赵培还在揶揄，用嘴型说：“啧啧啧，是哪家妹妹找你聊天呀？”

　　费燃回了时间，然后将手机放回了口袋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