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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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杯我替费总喝吧。”
宋晓筱笑盈盈地站了起来，伸出手，接过一只盛了七八分的高脚酒杯。
四根圆润平滑的青葱手指擦花了杯壁上的水珠，也触碰到了他的。
费燃抬头望了过去。看见宋晓筱半垂着头，栗色的波浪卷发落在了肩上，大半杯红酒入口，头微微抬着。喝完酒，又笑盈盈地将空了的酒杯亮给其他人看。
宋晓筱模样眉清目秀，又是一张笑脸，笑时眉眼弯弯，脾气也极为温顺，眼睫像扇子一样垂下来，随着呼吸轻轻扇着，左边嘴角藏了一只梨涡。那梨涡只有单边一个，更多了几分灵动。
“宋特助还是好酒量！”桌上人笑眯眯地说。一名有些肥胖的中年男人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又往那空掉的酒杯里灌了一大半。
酒桌上也讲基本法，闹有闹的喝法，职位高有职位高的喝法，跟红顶白，踩低捧高，在一杯酒里体现得淋漓精致。
这款红酒前味偏甜，后味却异常干苦，随喉入腹，翻涌起一股酸楚。
但酒桌上多是这样，替老板喝个几杯酒，是每名爱岗敬业好社畜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的必经之路。
好在宋晓筱酒量一直不错，从来没在酒桌上出过洋相。
“比不得张总的海量呀！”她正要继续举杯，却被一只手挡了下来。
那是一只犀白同时骨骼分明的手，袖口用的是宝蓝色定制羊绒布，挺括光鲜，不见一丝褶皱，抬手时隐隐露出一块银色手表表盘，与上方系拢着的银色袖扣交相辉映。
宋晓筱眼神一飘，不觉向这只手的主人看去。
高档酒店包房里的灯是淡橘色的，由上至下打在费燃的脸上，灯影下，他挺直而又孤傲的鼻梁破光而出，亮的那一侧，深邃的眼眸映着淡蓝色的光，桃花眼的双眼皮褶皱长而舒展，至眼尾处散开又上扬，形成了一道浅棕色的弧。
“可以了。”费燃淡漠地说。
吵嚷的酒桌便静了一瞬。
同是好奇地将费燃和宋晓筱望着。
这帮人多是看人下菜，见费燃今天是没兴致，便也不再劝，不痛不痒地说上几句客套话。“哎呀呀，今天是我喝多啦！”大腹便便的张总放开了宋晓筱的手。
宋晓筱不由松了口气，手里的酒杯也放下，随着费燃起身，这顿饭算是正式进入尾声。
这次的酒宴是否达到了宾主尽欢，宋晓筱不能确定，但临走时，那位老大哥点头哈腰地双手给费燃递了张名片，他们吃得怎么样，从来都不重要。
*
城市上空盘旋着墨色的云。
车型流畅的黑色卡宴，安安静静地在闹市区行驶。
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轿车后座上，费燃膝盖上搁着一台超薄笔记本电脑，他安安静静地看着电脑屏幕，架了一面眼睛里反射出淡蓝色的光。
他的身上有刚刚酒桌上的烟酒气，是一种冷风和紫葡萄一同在密闭狭窄的厢内发酵的味道。宋晓筱知道自己现在闻起来应该也是如此，好像是从费燃身上沾染来的。
宋晓筱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她很怕这种感觉，这让她觉得比坐在会议厅里还难捱。她下意识让自己的呼吸变轻一点，再轻一点，不让自己的吐息缠绕到费燃身上去。这神经紧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了他们一同进入费燃在市中心最高档的小区购置的大平层高档公寓。
电梯行驶至29层，入户电梯门开。
进入属于费燃的领地时，这个世界的温度都降低了一度。
房间里灯没开。只能看见莹莹一层月光罩在寥寥无几的几样名牌家具上。这里空间太大，摆放的东西太少，不见活物，显得萧萧瑟瑟。
宋晓筱的后背就这么抵在了墙壁上。
墙壁冷得发抖，她无力地想在黑暗里抓点什么。
手指摸索，最后抓住的是费燃的紧绷的手臂。
那条手臂变得更硬，竟将她的身体往上举了起来，她的臀便倚上了入门口的鞋柜。
专门放钥匙的托盘被撞歪了，哒哒响了两声。
宋晓筱后腰被往下一按，撞在了费燃的腹部。
她低低抽气，那又是截然不同的烫。
一半是空气的冰凉，一半是体温的炙烤，这种体验让她的身体好像在经受一种酷刑，她的手抖抖索索，什么也抓不住，她睁大了眼睛，想让自己看得更清楚，可她能够看见的，只有费燃夜色里绰绰的影子。
温热的酒气喷在了她的锁骨上，费燃带惩罚性质地在那个位置咬了一口，“不能喝，就不要逞能。”他不耐烦地说。
宋晓筱本来柔软的身体立刻僵硬了起来。她像做错事的孩子，眼睛蓦然睁大，搭在费燃肩上的手紧张地攥在了一起，直到骨节发白，然后又虚弱地垂了下去。
她眼尾发红，喘息着解释：“费总，医生刚叮嘱，您不能再喝酒，所以我……”
她身体明显的僵硬引得费燃不快，也让他力度变得过火。
她所说的谨遵医嘱是一个多月前的事。
那场酒宴关于南区项目签约，对方老总是个爽快的东北人，他不得不陪着喝，喝得太多，胃有些不适，便去了趟医院。也不过是个小检查，医生也说没什么大碍，不过提了一句，以后不能再这么喝酒。
从那之后，每场酒宴，宋晓筱就都要给他挡酒。
懂事，乖，温顺，责任心又强。
这些本来应该是很优良的品质，却头一次让费燃觉得有点头疼。
他说不上来这种心烦意乱，也不认为这种情绪已经超出了下属对上司的谨慎。
毕竟他们越了界。
费燃重重吐了口气，偏过头，手指抅掉了在眼前晃动的那根白色肩带，他手掌摩擦着，不轻不重地说：“那也不用你喝。”
酒桌上那么多人，那么多男人，要拼酒，轮到你一个女孩儿么？
宋晓筱的脸色却突然像被针扎了一样，她声音更低：“好，好的……我，我知道了。”
费燃始终偏着头，没看见宋晓筱变了脸色。他觉得今晚他可能也喝得太多了，所以无论宋晓筱什么态度，他都觉得不合心意烦，而这段对话似乎越进行下去方向越不对劲，干脆就此打住。
这个姿势难受，她有些站不稳，身体总往下滑，费燃钢筋似的手臂便在她小腹处一勾，将她搂抱了起来。
她身体一起，视野更是晃得厉害，这让她吓了一跳，连忙搂住费燃的脖颈，两条腿也慢慢地缠了上去。
他们一路往房间走，中途时不时磕绊到什么，在黑暗中发出沉闷的声响。
费燃觉得，这一整晚都是失控的。他把她的手指从口中抽了出去，让那压抑的哭声溢出，他做了很多过分的事情，让她红着眼睛用责备的目光委屈地看着他。她用眼睛在说，好了，够了，快停下来吧……可她不知道，她这样的姿态对费燃而说，却是邀请。
*
事后，宋晓筱自暴自弃地睡在乱糟糟的白色床单上，即便那极致的快乐褪去，她依然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在燃烧，眼前飘着白光，哪里都在撕裂，又哪里都在被填充，眼泪和口水流得到处都是。
认真算起来，他们这种不能言说的关系应该始于一年前。
那天晚上下了很大的雨，费燃带着她刚谈妥了一桩磨了一个多月的难啃的生意。当时费燃心情是相当不错，于是等所有宾客散去，包房里，他朝她走了过来，开了一瓶红酒。
宋晓筱知道费燃开这瓶酒的本意大概只是想与她庆祝，可几杯下肚，她心里想的，却是别的事。
她看着费燃，心口却在烧。
她太喜欢他了。
那么喜欢，于是连靠近都无法启齿……
这可能是从来小心翼翼谨小慎微的宋晓筱这辈子做过最离经叛道，最不像话的事了，或许如果人生再次倒带到那一天，她也绝对没有勇气再做一遍。
她背对着费燃，坐在沙发上，然后缓缓拉开了她那条费燃花了大价钱给她买的礼服身后那条暗藏拉链。
那条浅蓝色的绸缎礼服从她身上剥落，像是圣诞礼物解开了顶端的飘带。
在通常情况下，这种事都是女生吃亏，但宋晓筱觉得无所谓。在这件事上，她似乎才是占便宜的那个，因为她是真的喜欢费燃，费燃不是。
整个过程，费燃就那么安静地看着她，目光阴沉，读不出情绪。
费燃没有表态，这让宋晓筱感到害怕。
后背吹进来风，她自嘲地低头一笑，只准备赶紧抱上她的高跟鞋跑路，可她刚一动作，费燃就骑身过来了，他极具压迫力地将她圈在了自己的羽翼之下，俯身把她的口红弄得乱七八糟。
那一晚上究竟是怎么结束的，在那之后宋晓筱都很少有勇气去想，因为每想一次，都有一种如愿以偿的颤栗。幸好费燃的床单本就该她负责送去干洗，不然如果让第二个人看见床单的样子，那她真要钻进地缝里了。
在这之后他们的关系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维系着，白天，她是他的助理，晚上，她又是他的情妇。
其实，他们也讨论过这到底算什么。
那次也是刚做完，她快脱水了的躺在床上，费燃靠站在床位的飘窗前，坚实膨胀的胸膛上汗滴未干，沿着肌肉的沟壑滚落进裤腰深处，他手里夹了根香烟，似是无所谓地对着窗外吐了口香烟，语气揶揄地问她：“宋晓筱，我们这算什么？”
宋晓筱盯着天花板，眼前蒙着的水雾久久不散，她吐出来的气接不住吸进去的气，精疲力竭地等着余韵散去，“我也不知道。”她喃喃自语，又自暴自弃地说：“大概，大概……是炮\\友吧。”
她一向是个好孩子，如果不是因为费燃，她可能这辈子都不会说这两个字，以至于出口时喉咙紧张，像是要吞掉自己的舌头。
听到这个答案，费燃没有立刻说话，他只是继续静静抽完那根烟，然后突然意味不明的嗤笑了一声。
他大步走了回来，冷着脸将她从弄乱的床单下拖了出来。
到现在，宋晓筱还是不明白。一个这么“识相”的答案，怎么就触了他的逆鳞。
作者有话说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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