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人生》翔子

25、第二十四章

　　在摩根唱片公司的年度管理会议上，伊安关于互联网独立音乐人的企划案遭到公司高层主管的一致反对。
　　科尔.科斯特一听说预计的唱片销量最高也不超过50万张，马上便不感兴趣了。他尽量温和地朝伊安笑了笑，说:“摩根唱片公司可不是慈善机构。”
　　伊安看着科尔。他有着和雷恩相似的眼睛和嘴唇，但是带给她的感觉完全不一样，看起来是个很精明的商人，不过摩根唱片公司的确在他手里得到了很好的发展。
　　丹斯咳了两声，和颜悦色说：“这些独立音乐人的确很有特色，不过伊安，我记得我告诉过你，他们的音乐并不适合我们，或者说，现在时机还不成熟。”
　　“可是如果等到你们认为成熟的时候，那就已经晚了。我们的竞争对手早已经走在了我们的前面。丹斯，你不会忘了The Calling的事儿吧？”伊安涨红了脸，仍然坚持。
　　公司的财务主管推了推眼镜，望着伊安说：“我们需要考虑的是投入和产出，伊安，你给出的预计数字似乎远远达不到我们的最低标准。”
　　“也许刚开始他们带给我们的回报的确不够理想，但是作为一间有实力并且想要在业界不断拓展影响力的唱片公司而言，我们不该只把目光放在眼前——”
　　“伊安，这件事就说到这里吧，”科尔打断她，冲她点点头，“现在不是讨论这个计划的时候。”他把目光转向丹斯身边的一位主管：“沃特尔，我想听听经纪公司合并的事儿。”
　　伊安孤立无援，只得失望地坐回角落里的位置，一直到会议结束，一句话也没有说。

　　星期五下午，丹斯走进伊安办公室时，看见她正在收拾东西。
　　“伊安，你要干什么？”
　　伊安愤愤说：“我要休假。我要去圣地亚哥。”
　　丹斯松了口气，他在伊安的办公桌前坐了下来。
　　“伊安，我告诉过你的，你太天真了。”
　　伊安瞪了他一眼，不说话。
　　丹斯笑了笑，“好吧，伊安，老实说，你的计划做的很不错，我都快要被你说服了。”
　　“别安慰我了，丹斯。”伊安忽然有些泄气，她放下手中的东西，望着丹斯：“我是不是太冲动了？”
　　丹斯做了个理所当然的表情，轻轻拍拍她的手背，说：“得了，别去想这些了，你不是要去圣地亚哥么？好好放松一下吧。”

　　从洛杉矶出发，沿着五号公路，约莫三个小时的车程后，伊安来到了以风景著称的圣地亚哥市。
　　Train的巡回演出站设在圣地亚哥大学的体育场。快到终点时，她的车不幸爆胎了，等换好轮胎进入圣地亚哥大学时，已经是晚上七点了。
　　能容纳三万人的体育场里早已座无虚席，蓄势待发的激情让整个体育场里弥漫着火一样热烈的气息。伊安试图从人群中挤到演出后台，但几分钟后，她发现这完全是徒劳。大学生们一听到音乐声响起，便开始忘乎所以地欢呼尖叫，她几乎寸步难行。
　　站在舞台中央的，正是Green Wings。伊安远远站在看台上，几乎快要绝望了。
　　隔着这么远，雷恩根本就看不见她。他们还从来没有在这么大的露天场地，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表演过，而且雷恩又刚刚经受了两次打击，他需要她的支持。
　　可是Green Wings已经开始了表演，他们先是翻唱了一首Albert Hammond的It Never Rains In Southern California（南加州从不下雨），伊安听了一会儿，完全放下心来，这首七十年代的乡村民谣被他们演绎得清新而富有生气，应景的歌词和配合默契的表演赢得了大家的一致欢迎。
　　伊安听见她旁边的一个女孩说：“他们真酷，我喜欢他们！”
　　她不由大声笑出来，查克真是个天才，他的架子鼓敲得得心应手，对节奏感的把握恰到好处，手臂和双脚的动作快速而富有韵律，脑袋上的乱发还随着节奏不停摆动，颇有几分激情飞扬的感觉，看来他的确是更适合做一个鼓手而不是贝斯手。

　　雷恩停了一会儿，开始演唱他们的第二首歌。一段简单的吉他前奏过后，他轻轻唱起这首《梦幻岛》：
　　“你说，要和我一起建造一个梦幻岛，
　　从那天起，我期盼着这个梦想中的王国。
　　那里有辽阔的蓝天，有充沛的阳光，
　　我们可以在草地上自由地奔跑。

　　你说，要和我一起建造一个城堡，
　　从那天起，我期盼着这个梦想中的王国。
　　那里有美丽的月光，有奇妙的美酒，
　　我们可以在花园里跳舞到天明。

　　你说，要和我一起建造一个舞台，
　　从那天起，我期盼着这个梦想中的王国。
　　那里有明亮的灯光，有数不尽的欢呼，
　　我们可以纵情欢歌，直到喉咙沙哑……”

　　强劲的鼓点加入进来，低音贝斯开始咆哮，雷恩加大吉他的音量，歌声随之高扬，带着一丝压抑和愤懑，直击人们心底。

　　“可是，我们的小船在大海里迷失了方向，
　　我们的城堡被无边的黑夜笼罩，
　　我们的吉他还没有拨动就断了琴弦。
　　你说你累了，你说我们没有未来，
　　你给了我美丽的幻梦，
　　又无情地把它撕碎。

　　有些事情，无法分辨对与错，
　　我该怎么做，才能重新鼓起勇气。
　　我们的梦幻岛，
　　从此只是我一个人的梦幻岛，
　　我们的梦幻岛，
　　从此遥不可及……”

　　大学生们毫不吝啬地给出了热烈的欢呼和掌声，雷恩用一段漂亮的吉他SOLO结束了表演，和伙伴们一起走下舞台。
　　灯光暗了下来，欢呼声渐渐止歇，人们屏息静气，静待着Train的出场。伊安却在此时，转身拨开人群，静静走出体育场。

　　她独自绕着偌大的体育场，一面走，一面回味着刚才的那一刻。
　　体育场内传来震耳欲聋的欢呼声，Train已经出场了，场内一片欢腾，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
　　她绕过两个出口，远远看见雷恩和查克、吉米正站在靠近舞台的出口处，雷恩手中拿着手机，正东张西望。
　　伊安快步上前。吉米戳了戳雷恩，他马上把头转到这个方向。
　　“雷恩，我来晚了。”
　　“没关系，伊安，我知道你就在这里。”雷恩把手机放回裤兜里。
　　“你看见我了？”
　　“不，我没有看见你，不过我知道，你准在这儿。瞧，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呢。”他愉快地笑着，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伊安。
　　伊安转向查克，热烈地说：“查克，你真是个天才，我没想到你的鼓打得这么好，我看，你完全有潜力成为下一个Joey Jordison！”
　　查克不以为然地说：“也许吧，我还没有给你看最好的呢，宝贝。”

　　四个人一起仰躺在体育场外的一片空地上。星星点点的繁星布满在夜幕上，圣地亚哥夜晚的苍穹看起来格外广阔无垠。体育场内的欢呼声就像潮水一般一阵高过一阵。
　　在欢呼声的间歇里，雷恩朝伊安转过头，轻轻说：“伊安，你知道在这么多人面前表演是什么滋味吗？”
　　伊安微笑着，没有说话。
　　雷恩的眼睛里闪烁着璀璨的光芒，他转回头，仰望着夜空，低声说：“总有一天，我们也会在这样的场地里，在几万人的面前，举办属于我们自己的演唱会。”
　　伊安注意到他说的是“我们”，而不是“我”。
　　她顿了顿，坚定地回应他：“会有这么一天的。”
　　雷恩吹了一声口哨，沉默下来，场内的欢呼声再次潮水般涌来，伊安听见他低声说：“杰伊会看到这一切的，是么？要是他也在这里就好了……”

　　第二天，Green Wings跟着Train来到圣地亚哥市附近的科罗纳多岛。伊安开着她自己的本田汽车，紧跟在Train的巡演巴士后面。
　　和煦的阳光洒在跨海的科罗纳多大桥上，穿行在碧海蓝天之中，时间仿佛静止下来，湿润而温暖的风轻轻吹过脸庞，伊安觉得自己的心灵似乎从未如此自由。
　　晚上的演出结束后，大家在当地一个酒吧里举行了一场庆功派对。Train的经纪人朝雷恩走了过来。
　　“雷恩，听说你们在找乐队的主唱？”
　　雷恩点点头。
　　“你们干嘛不去凤凰城碰碰运气？这个星期天晚上，也就是明天，凤凰城有一个小型的音乐节，我认识哈比，哈比是这个音乐节的负责人，如果你们要去，我就给他打个电话。”
　　雷恩和伙伴们对望了一眼，查克和吉米轻轻点点头，伊安看见雷恩的眼睛里现出兴奋的神情。他吞了吞口水，说：“那真是太好了，谢谢你，老兄，可是这样一来，我们就不能再给你们暖场了。”
　　Train的经纪人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别放在心上。”他打了个电话，接着朝雷恩转过身来，“那么就祝你们好运啦！”
　　雷恩敲了敲酒杯，喜气洋洋说：“嗨，伙计们，咱们明天就去凤凰城！查克，你还有多少钱？”
　　查克低声咒骂一句，不情不愿地掏出几张纸币。雷恩皱起了眉头：“就这么点儿？我们要去的可是亚利桑那！吉米——”
　　吉米摊了摊手，雷恩无可奈何地把头转向伊安。
　　伊安打开钱夹，把现金全部拿出来放在桌上，她想了想，又抽出一张信用卡，轻轻放在最上面。
　　雷恩看着她：“伊安……”
　　伊安笑了笑：“什么都别说了，雷恩，你欠我的钱多着呢，也不差这么一点儿了。”

　　Joey Jordison，Slipknot乐队的鼓手，重金属历史上最优秀、速度最快的鼓手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