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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8 欺 ...

  •   容江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自家妹妹如此失了生气的样子。
      从城墙根回来他就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裳儿,如今更是愈发的不知所言,在这新婚的屋子里走来走去,看到哪都觉得碍眼。
      他想找个地方坐下,却愣是没有一片角落不含丝毫的大红色,就站在妹妹身后,那片没有红绸天地之中。
      还是安和首先开的口。
      “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铜镜中,容江别开了双眼。
      “是南境,南昭的大军突袭,平南军伤亡惨重,连失三城。”
      他没事,不是他的问题。
      安和有那么一刻放松了下来,下一刻想起爹爹又重新提起心弦,紧张的从位置上站了起来面向哥哥。
      “那是爹爹回……”
      “失败是因为平南军布防图泄露了。”
      容江抢先打断了安和的话。
      他的眼神那么沉痛,好像接下来的话要耗费毕生的决心才能说出来,隐约的直觉告诉安和,那不是适合她知道的事情,有那么一瞬,她甚至有些想逃避。
      “沅辞逃了,只怕是做贼心虚。”
      “不可能。”安和努力稳住心中的慌乱,私通敌国的罪名,让她甚至无意去想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沅辞总归是在他们的新婚之夜逃走的,更无意追究隐隐可触的心痛。
      “若非是做贼心虚,为什么要在新婚前夜连夜出城,抛下触手可及的荣华富贵和全京城少年儿郎踏破门槛求娶的美貌娇妻——抗旨不遵,他也是死罪。”
      女儿娇戚,红妆可人,单是妹妹红着眼眶瞧上他一眼,于万马之前不见畏色的容小将军瞬时就能柔了心肠,连上扬的语调都沉了下来。
      那人,怎么舍得……
      容江恨不得,恨不得一拳砸碎了那人。
      “许是,许是他后悔了,他霁月清风般的人物,一腔孤勇,满腹经纶,却要落一个为名为利,吃干软饭的名声,他傲然于世,受不来这样的委屈。”
      “那沅氏酒庄呢,整个京城,那么多分号,一夜之间人去楼空,踪迹全无,连小厮都不知去向,那么巧,在前线的战报到达之前悄无声息的做到。”
      容江拉过安和的肩膀,愤怒于他天之骄女的妹妹如何能有这种哀哀戚戚的想法,可待到安和抬头,他才知原来她早已泪流满面。
      是了,她那么聪明,在听到这些的时候就应该想清了所有的事情。
      上个月,北唐刚刚在五殿下的新战术下于南境完成了操练,军队磨合尚不够熟练,这是其一,安和新婚,南境主将容钧秘密返京,这是其二。
      南境平南军骁勇善战,守城将官身经百战,即便是敌人突袭来不及反应,也不至于连失三城,南昭是如何抓住时机攻城略地而来,唯有细作一说可解。
      边境布防图,容家书房的演兵场,还有连夜人间蒸发的沅氏酒庄上上下下,以及唯有容家人知道的,容父昨日星夜赶路将将从边境一人一骑回了京都。
      这其中环环相扣,每一分时机都精准无虞,除了沅辞,没人能做到。
      头顶金冠的步摇在安和的动作下摇啊摇啊,发出银铃般的脆响,就像安和心里发出的期望。
      “别说了,兄长,别说了,不要再说了。”
      她多希望这是一场梦,一场噩梦,梦的外面,沅辞会温柔的将她从这一场噩梦中叫醒,告诉她:别怕。
      长长的指甲撕裂着,埋到她的鬓间里,容江狠狠的把妹妹禁锢住,不让她伤到自己。
      兄长熟悉又真实的胸膛就这样紧紧的包裹着她,全然不同于沅辞虽然有力但薄如纸片的身板,不由得她不信。
      “我不信。”
      安和哭嗓着倒在兄长怀里,突来的大喜大悲快要将她完完整整的湮没,窒息的让人无法呼吸。
      怎么可能呢?
      明明他会给她排上好久的队买桃儿酥;
      明明他会在雨天的平湖为她打伞撑船;
      明明他那日还真切唤过她“娘子”。
      容江就这样把妹妹揽在怀里,等待这该死的悲伤过去。
      他恍然想起妹妹十岁那年,姚家有个二姑娘,因为脸上生了一个小小的痘坑,结果以讹传讹传成了满脸脓疮,就被已订下的夫家退了亲,姑娘家家又不好抛头露面以证清白,委实成了一场无头公案。
      直到安和在端妃的牡丹宴上,说起姚家姑娘是个知礼廉耻的人物,受了冤枉也不吵不闹,端得个大方得体,教导有方,于是第二日就有贵妇上了姚家的门,很快成就了一段姻缘。
      虽说这姻缘实在不算良缘,但如何也怪不到安和身上。
      是这姚家姑娘命不好,经此一遭,父母生怕孩子砸在家里,草草便将女儿嫁了,哪知对方娶媳是急于遮丑,姚姑娘成亲后每日以泪洗面,生活的不如意将好生生一个女儿家折磨成了怨妇,处处挤兑安和。
      十岁的小姑娘受了委屈,也只能跟院里的花花草草讨些没趣,打歪了花茎还泪眼婆娑的乖乖扶起来。
      可容江却不,他跑到校场把姚家那个肥头大耳的长公子打了个鼻青脸肿,警告他学会替他家妹妹出头,省的出来到处咬人,回来后自然是被容父家法伺候,跪了整整一夜的祠堂。
      布满粗茧的大手抚上妹妹吹弹可破的肌肤,他甚至不敢用力,只轻轻的沾了沾,沾掉了挂在脸颊上的那颗泪珠。
      “可我容家的女儿,也受不来这样的委屈。”
      容江骤然起身,安和被他突然的动作惊了一惊,险些摔在地上,又急忙拉住了语气平静但其实已经陷入暴怒中的哥哥。
      “兄长,你要去哪儿。”
      容江常年习武,手臂宽厚有力,攥紧的拳头安和隔着衣物都能感受到——他小臂上暴起的青筋。
      电光火石间,安和忽然有些害怕。
      那人同她相处如此之久,半分都没有露出破绽,为什么要挑这种时候明晃晃的告诉大家他就是叛徒,总不能只是为了羞辱容裳和容氏满门。
      父亲昨日刚刚进京,今日事发必然又第一时间离京而去,昼夜不歇,容裳不敢想容父到前线这一仗会是如何的艰难,而如今容家因为她陷入泄露机密的可能,会有多少人盯着容家,等着他们犯错。
      “我要去抓那竖子回来,跪在你面前给你赔罪,若他敢说一个不字我就折断他的手指,把他的心从肚子里掏出来,否则,难解我心头之恨。”
      “不可以,哥,不可以。”
      安和彻底慌了,她哭的不成样子,跪在地上求哥哥不要去。
      可容江怎么会去思虑这些,他只满眼看着,他从小和父亲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妹妹,要星星要月亮他们父子都给,此刻因一个男人的辜负而伏在地上不能自已,容江心里岂止是心疼,更是灼心的愤恨。
      他恨不得,恨不得生啖其肉,生饮其血。
      他甩开了安和的手,没有回头便没有看见安和被他摔在了地上。
      只一心想着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好,如此贱种的杂碎他必不能让他安活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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