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风》追星星的阿狐

5、这个男孩子有点让人在意

　　因为特殊原因，学校推迟了两个月军训。凉飕飕的秋季，大多数新生都庆幸自己能够避开火辣辣的烈阳。

　　方玉宇注意到：许楚是那种冷白皮的男生，仿佛怎样都晒不黑，到夜里仍然一眼能够看到。

　　当方玉宇和阿晨说，军训里面有个男生，皮肤白到会发光时。

　　阿晨很不理解：“人家不是电灯泡，怎么发光？”他接着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疑惑，“少爷是因为那个男生才总是去军训的地方吗？”

　　方玉宇支支吾吾地叉开了话题，过了一会儿，他奇怪起自己的心思来。

　　可能只是一瞬间萌生的好奇，对某一个场景某一个人的模样耿耿于怀，才会这么多天去浪费时间注意这件看上去没有什么意义的事情。时间一久，许楚自然和其他人再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那么他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没有得到正面的回复，阿晨建议方玉宇：“或许您该多交些朋友，少爷。”

　　“我知道了，晨叔。”方玉宇垂下眼睑，心里有微微的触动，或许他可以试试去交那个男生一个朋友。一次军训休息期间，李光伟教官提议大家做自我介绍，因此方玉宇得知了那个男生的名字：许楚。

　　方玉宇默默做着打算，但又搁置了交朋友的打算。之后的军训他很少再去，有其他很重要的事情烦扰到了他。

　　军训结束，大学正式开学后。

　　方玉宇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拿着本书，有些无聊地坐在图书馆服务区里的办公桌前，透过偌大的玻璃窗口朝外看。

　　熟悉的图书馆大楼忽然涌进了许多崭新的面孔。

　　两天后，方玉宇凑巧地碰到了许楚，只不过碰见的方式有些特殊。

　　这一天图书馆溜进去一只野猫。估计也是无意闯入，闭着眼睛假寐的方玉宇却忽然睁开了眼，铮一下站了起来。方玉宇皱眉，目光警惕地打量四周，直到他感觉到波动的位置，戴好眼镜，沉默地朝图书馆二楼一侧的走廊赶去。透过眼镜去看，方玉宇的眼睛仍然是平常的浅棕色。

　　但如果摘下眼镜，便会发现方玉宇的右侧眼瞳保持平常的模样，左侧眼瞳却渐渐覆盖上一层金色。他走得极快，有意控制呼吸频率，轻轻掠上楼梯。等到他推开二楼走廊的门，那只灰色皮毛的大肥猫已经瘫在走廊的柱子状栏杆上懒懒地晒太阳。

　　方玉宇一愣，他心想：会不会是弄错了。
　　此时猫像是突然感应到什么，扭头瞪向方玉宇，两双灰色的眼睛闪着幽幽的紫光。方玉宇顿时浑身绷紧，反手关上了身后的门，眼瞳中的金色亮了亮。

　　他低声自语道：“看来我们得聊一聊了。”

　　猫浑身绷紧，轻轻往后挪，迄今为止它还是第一回碰上有异能的人类。方玉宇眯眯眼，轻轻扭动手环，一道半透明的能量罩悄悄展开。一旦能量罩圈开，外面的普通人类看不到圈内的异瞳生物，同样，被圈入罩中的对方会被主人控制。

　　猫猝不及防，落入了圈中，它“喵”地一声尖叫，身子抵着能量罩，四处抓挠。方玉宇快速跑过来，直到手将要掐住肥猫的脖颈，肥猫哔一下跑开，若是旁人看来，恐怕还以为这只猫是突然消失在原地，接着猛然出现在墙上。

　　方玉宇直起身，肥猫攀在墙上，身子增大了一倍，毛发抖擞一遍，亮出尖牙。方玉宇脚蹬上墙面，轻巧地跃上窗户边缘，下一秒便拽住了肥猫的脖颈，正要下来，忽然正下方的一扇门打开，三个自习的女生结伴走出来。

　　方玉宇一只手拎着肥猫，另一只手赶忙握住窗帘杆一角，全身紧紧贴着墙壁，神情紧张。虽然普通人看不到他们，但是却会透过包裹着他们的能量罩触碰到实体。

　　三个女生在门口随意地聊了一会儿，肥猫在方玉宇手里挣扎，方玉宇皱着眉，任其折腾，贴着墙不动。

　　女生们离开了，只是没等方玉宇终于舒口气，窗帘杆松动了一下，墙面掰下一角，落出内里的砖石，而方玉宇连着肥猫结结实实摔了下来。肥猫灵活地四肢着地，方玉宇紧接着摔到它背上，猫顿时四肢趴地，发出虚弱的一声“喵”。

　　要说方玉宇，他现在的情况不怎么好，本可以灵活着地，却因为猫速度上的助力和挣扎逃脱，他费了多一分心在别处。此时脸摔在猫的身上，膝盖却重重地砸在地板上，脖子连着他的背呈现出一种微妙的曲线，比狗啃稍微好一点，但着实狼狈得像在撅着屁股。

　　肥猫还在试图偷跑，方玉宇心里烧着火，他微微起身，一只手掌放在肥猫偷跑挪动的位置，像下摁，地面顿时出现一道鲜明的手印子。

　　方玉宇咬牙切齿道：“你再跑？”言外之意便是，要不是本大爷心胸开阔，你早就死在这了。

　　猫怂了，不再动。

　　这时候，方玉宇的头顶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你没事吧？”

　　方玉宇尴尬地笑笑，接着摆摆手，站起来，整理一下衣服，拍拍膝盖。“这句话可以问问这只猫，我没事，多谢。”

　　方玉宇抬起头看向说话的人，一抬眼就凝滞在原地，眼前赫然站着许楚。

　　方玉宇愣了愣，挠挠头，冷汗簌簌。他自言自语道：“难道我出了什么幻觉？”

　　许楚稍一迟疑，低头看了看地上的灰毛肥猫，说道：“你们刚刚从墙上砸了下来……”他又看向了墙上硬生生抠下一边的窗帘杆，以及垂到地上的厚重窗帘，迷惑的目光再次转向了方玉宇。

　　“你们这是……”

　　方玉宇直直地看着许楚，眼神有些不真实，难道他也是异瞳者？

　　肥猫在一边不安分地“喵喵”叫。方玉宇联想到刚才自己不太雅观的摔跤姿势，一时之间有些尴尬，他一只手拎住猫的脖颈，笑着和许楚摆摆手：“同学你的天赋很难得哦，过一会儿我再来找你，现在我有忙事，过几天见，拜拜。”

　　说着方玉宇急急忙忙拉着猫朝走廊尽头大步迈去。

　　许楚抿唇，此时忍不住噗得一声笑出来。他身后紧接着走出来一个同学，惊讶道：“窗帘怎么掉了，也太劣质了吧。”

　　许楚转头看向同学，问道：“你有看到谁吗？”

　　“谁？”

　　“弄坏窗帘的……”许楚止住笑意，他一时之间有些不确定方才自己看到的。

　　“我没看到，走廊不是没人吗？”

　　许楚看着走廊末的方玉宇拉开门，消失在门后，他手臂里圈着的猫咪眼睛闪着紫色的光，配合它缩起来的四肢，有种莫名的憨萌。

　　他摇摇头，说道：“没什么，等图书馆来人修吧。”

　　方玉宇把肥猫拎到了杂物间，冷冷盯着认怂缩成一团的肥猫，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猫委屈地“喵”一声。

　　“讲话。”

　　猫继续“喵”。

　　“异瞳生物，讲话对于你而言很难吗？”方玉宇轻轻地用手抚摸上猫的毛，本来他也没多期望这家伙通人语，不过是稍稍戏弄下，没成想肥猫抖擞一下，开口道：“我我我我我我……”

　　“你果然会说话。”方玉宇点点头，说道：“你到这里有什么目的？”

　　猫小心翼翼道：“晒太阳。”

　　方玉宇问道：“仅仅是晒太阳，那你躲什么？”

　　“没有见过异瞳人类。”猫老实回答。

　　“还有其他异瞳生物？”

　　“我妈妈和她的主人。”猫轻轻地用前肢刮刮地面，“他们都去世了，就剩我一个。”

　　方玉宇放软了语气，“你一直待在这里？”

　　猫点点脑袋。

　　方玉宇觉得方才自己的确是鲁莽了，轻声道句“对不起。”他以为是组织上来追查他行踪的异瞳者，所以乱了思绪，这下乱抓了只猫来，心里觉得有些抱歉，于是他松了手，猫抖抖毛发，悄悄走到稍远一点的地方趴下，有些好奇地打量方玉宇。

　　“好久没有见过异瞳人类，这么久第一回说人类语言，我叫梧桐。”

　　“你以前遇到过其他的？”方玉宇有些惊讶，异瞳者本身稀少，除却遗传发生的异瞳激发，自然发生者少之又少。

　　“我母亲的主人。”肥猫好奇地看着方玉宇。

　　方玉宇笑了笑，介绍道：“我叫方玉宇。”

　　原来如此。

　　解决了梧桐的事情，方玉宇一整天都在一种恍然若失的情绪当中，他疑惑着许楚对他说的话，又思索着这额外的一个异瞳者会不会打乱他们的计划。他没有告诉阿晨，但这件事迟早是要说的。

　　阿晨对他带来的异瞳猫咪有些惊讶，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第二天，方玉宇仍然坐在昨天的那个位置，百般聊赖地拿着一本书看。下午有阿晨对他专门的训练课，昨晚没有睡好，方玉宇有些昏昏沉沉。

　　忽然一个人向他走来。方玉宇抬头看去，居然是许楚，他一个激灵直起身来，手下意识提了提黑框眼镜。

　　许楚看起来也没有睡好，眼神意味深长，过了一会，才终于停止对方玉宇的打量，说道：“你到底是真，还是假？”

　　方玉宇心里一个大大的问号，难道世界上还有假的方玉宇吗？这当然是不存在的，方玉宇端正地勾起一个笑来，“客官，我绝对童叟无欺。对了，你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吗？比如借阅图书之类的。”

　　方玉宇眼睛往放自动借书机器的地方瞥了一眼。

　　许楚沉默地递上了学生证。方玉宇淡定地接过，并放在手心细细看了一遍，许楚。他心里计划着对策，同时又十分不确定起来，如果许楚也是异瞳者，那么他很大可能隶属于某个组织，甚至这可能才是他应该防备的人。于是方玉宇仍然装傻。

　　“这个刷不上机器。”许楚的声音轻轻的，很好听。

　　“哦。”方玉宇把学生证放在卡扫描仪上，眼睛盯着电脑上移动的鼠标。

　　“二楼的窗帘修好了吗？”许楚猝不及防来一句。

　　方玉宇咳嗽两声，“这个……这个，嗯，多谢有些同学的反馈，已经修好了，你说现在的大学生像不像样，窗帘都给弄成那个样子，给支火箭还不是给上天呢。”

　　许楚目光复杂地看了看方玉宇，这个人比起昨天来有了些变化。第一次看到方玉宇，是在教官训他没系好腰带时，许楚没有太多的注意。接着是军训期间，方玉宇频繁的出现。

　　直到最后一次，这个人乔装一番，扮成了记者走到他前面，装模作样问了一些问题。
　　许楚才记住这么奇奇怪怪的一个人，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许楚的视线总是可以穿过人群寻找到他，并认出来。

　　“我昨天是不是碰到过你？”

　　方玉宇继续咳嗽，他抬头看向许楚，“昨天我就坐在这里，怎么没看到这位同学呢？”他瞟了一眼电脑，检查了一遍学生证没有问题以后，递回给许楚。

　　许楚皱眉：“难道真的是我撞鬼了？”

　　“客官，也许你可以了解一下我的副业。”方玉宇勾唇一笑，“无论是八字，手相，还是阴阳五行，我都看。这位客官你眉心发黑，这两日恐怕是撞邪了，需要好好休息，不要多想，然后入夜在门口放一盆生米……”

　　正说着，方玉宇脚边的肥猫梧桐忽然从睡梦中醒来，模模糊糊地蹦上一边的空凳子，大摇大摆地跃上桌子，从许楚和方玉宇的眼前穿过，溜到一边的桌子上叼起鱼干。

　　气氛一度很尴尬，方玉宇撑着脑袋，对许楚友善地微笑。

　　许楚：“原来暗示我您在讲鬼话呢，失敬失敬。”

　　方玉宇：TM贼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