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风》追星星的阿狐

6、有点好奇

　　下午许楚又过来了一趟，他下午学校安排了一节课。图书馆的服务区只坐在一个中年女人。许楚望了望，心里有些莫名的失望。接着，他走到了中年女人的前面，礼貌地问了一声：“阿姨好。”
　　中年女人看了看他，没什么表情地说道，“有什么事吗？”
　　许楚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道：“阿姨你认识这里坐的一个男生吗？”
　　“谁？”
　　“上午坐这里的那个。”
　　“哦，你是说方宇吗？”
　　许楚寻思着上午坐镇的只有这一个，要么那个男生金蝉脱壳，不然总会留下痕迹的，大概就是这个方宇了。他点点头，问道：“阿姨，这个男生是在这里读书吗？”
　　“没有啊，小宇他好像是高中毕业，也没看文凭收进来的，怎么了？”
　　“没什么。”许楚笑笑，“我是过来找他的，一时没看到。”
　　阿姨仔细打量许楚，点点头道：“你得上午来，上午都是他值班，不过他有时上午也不在，他叔叔顶他的班。他这人爱跑，几乎我们都不知道他会跑到哪里去。”
　　许楚笑着道句谢，和阿姨摆摆手便转身离开。他正要走出图书馆，服务区一旁的门忽然跃出一只灰色的猫咪，许楚认出它是梧桐，昨天被方玉宇拎着才墙上砸到地板上的猫。
　　猫虽肥，步子却很灵活，它几步跑到许楚脚边，轻轻蹭蹭。许楚不禁蹲下，白皙的手正要轻轻抚摸猫的毛发，肥猫说话了：“你来找方玉宇？”
　　许楚的手顿住，带着他这个人一起愣在原地。许楚一时之间有点懵，这只猫说话了。这种冲击就好像打开一包泡面，面条突然自己挪动起来一样有点惊悚。
　　肥猫介绍道：“我叫梧桐。”
　　许楚咽了咽口水，“嗯，你好，我叫许楚。”
　　他想：它居然会自我介绍！
　　梧桐悠哉悠哉地迈着小肥腿跑到图书馆一角的靠椅上，许楚保持着一脸震惊的神情跟上，然后坐在梧桐的陪伴。
　　猫咪脑袋可爱地拱拱自己柔软的毛，它又轻声地说道：“你要是想问方玉宇的消息就问我，只要你别像他一样叫我‘大黄’就好了。”
　　“梧桐？”
　　猫继续拱两下，舒服地“喵”了一声。
　　“这是我父母的定情信物，我父亲给我母亲种了一林子的梧桐。”
　　许楚有点懵地回答道：“哦。”
　　“方玉宇他叔叔给他上课去了。”
　　“哦。”
　　“你也是异瞳者吗？”
　　“嗯？”许楚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梧桐，他并不清楚异瞳者意味着什么。梧桐问道：“你父母的眼睛会突然发光吗？”
　　许楚摇摇头。
　　这只猫发出音调低沉的一声“喵”，听上去怪遗憾的。这时候，几个女孩子也看到了这边的许楚和猫。看见许楚，她们红着脸，变得十分腼腆，但眼睛一碰到猫咪，又统统双眼发亮，手毫不客气地撸起猫来，梧桐享受地喵喵叫。其中一个女生忍不住说道：“哇，真的好可爱啊。”梧桐于是往这个女生的手上轻轻拱了两下，柔软的毛发和乖巧的动作，让女生分外惊喜。
　　“哇，它好像听得懂我的话！”
　　其他女生附和道：“猫都是很有灵性的。”“啊啊啊我也想被猫咪拱手。”“太柔软了……”梧桐乖巧地一一轻拱毛茸茸的脑袋。
　　许楚心想：它的确听得懂你们的话。
　　梧桐得意地看了看许楚，那眼神仿佛在说：现在你知道这一身肉怎么来的了吧，我也不想吃个不停，太受欢迎也有点苦恼呢。
　　许楚：……

　　许楚再看见方玉宇在一周后，因为课业的缘故，一直不那么有时间前往图书馆。
　　等到周末，终于空闲出时间了，许楚怀着一种奇奇怪怪的心思走进图书馆，刷学生证进馆时，他的眼睛就已经忍不住往方玉宇的方向探。
　　方玉宇戴着厚重的黑框眼镜，头发有些乱，深灰色衣服，正在低头写着什么。
　　“嘿。”许楚主动上前打了个招呼。
　　方玉宇抬头看见是许楚，意外道：“是你啊。”
　　“对，你……你在干嘛？”
　　方玉宇“哦”一声，把他本子举了起来，上面是一些稀奇古怪的符文。“我在画这个，晨叔规定了要记得。”
　　方玉宇点点头，“看起来很复杂。”
　　“还好还好。”
　　接着沉默了一会儿。方玉宇好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你父母有和你提过什么吗？”
　　“提什么？他们什么都没说啊，可能我也记不清了吧。”许楚挠挠头。
　　“按道理，只有异瞳者才会看到能量罩里的我。我们有一种特殊的能量罩，可以屏蔽掉普通人类的视野，并且对罩内的被动锁入方达成一定的牵制。对了，你见过大黄了吧，就那只肥猫，它也是异瞳，有异瞳的生物比异瞳人类要常见，但是也不多。”
　　“这个……”许楚从前也不知道有这些，信息量一时之间不怎么好消化。但眼前的方玉宇真挚的神情，倒让他感觉到一点安心。大概也不是那么危险的东西，异瞳者。
　　“不过你要是看到其他的异瞳者，一定记得绕路走，要么装做没看见的样子，不然会很危险。如果是一般的异瞳者，会在打斗时开放能量罩，避免波及无辜的人类。这世上的异瞳者大多有组织，也有少数隐居在普通人类当中的。只有异瞳可以分辨我们。”
　　方玉宇手指指自己渐渐浮上一层金色的眼睛，“你看。”
　　许楚抿唇，手轻轻握拳，他有些紧张，紧张之余却是好奇。
　　“你上次是采访新生军训的那个记者吗？”
　　“啊？”方玉宇惊讶过后声音里又带着些沮丧，“你认出来了？”
　　许楚点点头，学校社团还没有招新，他曾经萌生过去新闻社应聘的冲动，现在看来，大概这只是方玉宇伪装的身份。
　　“你这么一提我也想起来了，都忘了巡边，要再忘下去晨叔该说了。”
　　方玉宇把本子收好，随便整理一下，便从服务区一边的门里出来了。也没换衣服，只是整整衣领，往大门走过去。方玉宇经过许楚时，询问道：“你有时间吗？”
　　许楚摇摇头。
　　“那就一起去呗。”说着方玉宇一只手要去拉许楚，许楚微微侧身避过，接着点点头，答应了，跟着方玉宇走了出去。
　　路上，方玉宇取下了眼镜，和许楚闲聊。
　　“那次我也是出去巡边，手上拿了摄影机，就忍不住去试一试。哎别说，我把你拍得贼帅了。”方玉宇冲他眨眨眼。
　　“巡边是什么？”
　　“意思就是，这一片都是我的地盘。”方玉宇挑挑眉。
　　许楚：？
　　许楚：“都是你的？”
　　“就是要换种意思理解嘛，这一片的异瞳者就我一个，也没人和我争啊。再说了，我也得防着其他异瞳者，所以从我住的地方开始，不停地向外扩散安全区域，现在我已经把整个校园都覆盖住了。虽然说异瞳者只能靠其眼睛颜色辨别，但特殊仪器有特殊办法，一旦检测到闯入者，我就立刻感觉得到。”
　　许楚静静听着。方玉宇瞥了他一眼，少年穿着白色的衬衫，简单而整洁，配合着他深邃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和长长的睫毛，悄悄地拨动方玉宇的心弦，细微的轻响被他心虚地掩盖过去。
　　“我跟你说，异瞳的没几个好家伙。”
　　许楚一愣，“为什么？”
　　方玉宇压低声音道：“他们都是几百岁的老太婆老太公，古代的时候，异瞳者才是大多数，他们内斗不断，都逞能以为自己天下无敌寿比王八精，后来死得没多少了，这下才见不到几个的。”
　　“你怎么把自己也骂进去了？”许楚哭笑不得。
　　“因为我比他们年轻，我才两百岁，不争不抢，为人友善。”方玉宇睁着眼睛说瞎话。
　　许楚：哇。
　　“可你看着不像。”
　　“为什么？”
　　“如果你已经在世界上生活了两百年，难道不该是通透世事，怎么还跟个……”
　　许楚没有继续说，方玉宇却听懂了他后半句话：怎么还跟个不稳重的毛头小子似的。
　　“你不懂，我两百岁才只能说是个小年轻呢。”
　　“那我？”
　　“你？”
　　“异瞳？”
　　“没呀，可能是还没觉醒吧。”
　　许楚侧头笑了笑，方玉宇手肘轻轻推推他，“你笑什么？”
　　“跟鬼扯的似的。”
　　“你别说，真挺像的。你看，一圈异瞳者围在一起，大眼瞪小眼，接着幽幽地一个接一个眼睛亮灯泡似的亮起来……”
　　“有点惊悚。”许楚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忍俊不禁。
　　“还好还好。”
　　聊着便走到了一处草坪，外面接着马路和地下隧道通往的地铁，夜里车辆人流穿梭不息，白天都没那么繁忙。
　　方玉宇指了指草坪外人行道的边缘，“这里。”然后他走过去，沿着人行道外围开始行走。许楚跟在他旁边，他看到一面半透明的墙在空气中显现，犹如巨大的气泡壁，源源不断地向半空中延伸，方玉宇每走一步，气体墙便增厚一分。
　　“这是在干什么？”
　　“补充，每个星期弄一回。”
　　“有仇家在找你们？”
　　方玉宇犹豫一会儿，“差不多，反正不能被抓到，让我极其厌恶的人。”
　　“要多久？”
　　“嗯，走完就好了，你看的到吗？”
　　许楚声音有些激动，“看到了。”

　　之后的每一天，一没课，许楚就喜欢待在图书馆。他见到了阿晨，这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胡茬收拾得很干净，见许楚第一眼，便道：“这里居然有个半异瞳。”
　　方玉宇向许楚解释道：“半异瞳是祖上有异瞳的血脉，但血脉稀薄，差不多就是普通人。”
　　然后方玉宇问阿晨：“为什么他能看到我的空间？”
　　阿晨解释道：“能量罩内虽然是你的空间，但一部分返祖较强的半异瞳者还是可以媲美异瞳者，从而看到。”接着他补充道：“半异瞳者也很稀少。”
　　许楚心里有种很奇妙的感觉，正在触碰另一个完全未知神秘的世界。
　　阿晨拿手放在许楚的肩膀上，方玉宇在许楚的身后，他对阿晨使了一个眼色：不要伤害他。
　　阿晨皱眉：半异瞳也很危险。
　　“晨叔，他是我的朋友。”方玉宇把手放在许楚另一边肩膀上，阿晨放下了手。
　　许楚深呼一口气，问道：“敢问阁下今年贵庚？”
　　方玉宇瞪大眼睛，对阿晨再次疯狂使眼色。阿晨了然，答道：“不方便告知。”
　　许楚：“您是不是也清楚几百年前的事？”
　　阿晨道：“不清楚，那太久了。”
　　许楚点点头，神情还有些惊叹，他对方玉宇的年纪半信半疑，这下却又多信了几分。
　　阿晨补充道：“少爷和你一般的年纪，遍览史书，你若感兴趣可以问他。”
　　一般年纪？
　　许楚笑了笑：“好。”然后他回头，看看方玉宇，眼神如若在说：方神棍，你好。
　　方玉宇讪笑，为了移开许楚的注意力，他提议两个人去一趟外面，方玉宇给他展示一下自己的能量罩。
　　许楚从前没有多注意，这是忽然看到方玉宇颈间戴着的银色链子。链子颜色暗沉，纹饰精细。方才阿晨唤方玉宇“少爷”，恐怕这链子价值也不由小觑。
　　“这？”
　　方玉宇顺着许楚的目光看到他的这条链子，手指轻轻抚摸几下。“这是我的……嗯，其实也差不多就是个装饰物，现在。”
　　许楚笑了笑，“如果你换件衣服，配上这条链子，反而像是不良少年。”
　　“难道我这样看起来很乖？”
　　许楚忍笑点点头，他稍比方玉宇矮一些，微微低头的样子看起来更是分外的乖巧。方玉宇张手摸上许楚的头顶，亲昵地揉几下，把头发蹂躏地凌乱。“哪里有你乖。”
　　许楚别了个白眼，推开方玉宇不老实的手。他心里泛起一种别样的情绪，方玉宇温热的手心，和宠溺意味的动作轻轻缭绕在他心尖。许楚闭上眼，告诫自己别胡思乱想。
　　方玉宇对他招招手：“过来吧。”
　　许楚往前走几步，接着他发现旁边的空气异样的波动，仿佛蒸腾液体的气雾翻涌。方玉宇一把拉住许楚的手腕，带他往前走。开始在路上没有的明显的感觉，许楚左右看了看，似乎没有人看向他们。方玉宇紧接着带他走到校外，一圈走下来，许楚笑笑，“特殊功能就是看不见？”
　　方玉宇挑眉，“你走出去试一试。”
　　许楚往外走几步，突然碰到了什么阻碍，就好像一层透明玻璃立在前面。
　　许楚很配合地称赞了一声：“哇。”声音平淡无波。
　　方玉宇：“你好假。”
　　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