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0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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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晚，夜幕盛满星河，热闹喧嚣的帝都灯火通明。
保时捷疾驰在南津路，眼见着前方绿灯变红灯，它的速度才慢慢降下来，最后稳稳地停在斑马线前。
被岑溪的话噎到有段时间了，秦恂眉眼藏在阴影里，缓缓地吐出积攒在心里的那股郁气。
他稍稍侧过脸，清明的眸光垂落到岑溪的身上，岑溪坐得笔直，仰长了脖子在照车内后视镜，时不时地拨弄拨弄头发抿抿唇，像是在检查确认自己的妆容。
察觉到他的视线，岑溪动作微顿，随即，似是埋怨般地横了他两眼。
好像在说“看什么看”。
她的眉眼极为好看，那两眼，足以用“顾盼神飞”来形容。
秦恂眯了眯眼，食指有节奏地轻叩着方向盘，他对岑溪瞪他那几眼视若无睹，只挑了挑眉稍稍耷拉着眼睫，便重新将目光放回到她细白的天鹅颈上了。
一字肩很适合她。
她的明艳因为她漂亮的锁骨而显得更惹人注目。
然而还是有瑕疵的。
可以补救。
绿灯亮起，保时捷唰地冲了出去，瞬间涌入川流不息的车流中。
突如其来的惯性作用吓了岑溪一跳，葱白的手指拽紧安全带，她下意识地贴紧椅背，乖乖坐好。
“你开慢点。”
秦恂扯了下嘴角，没说话。
不过脚下踩油门的力度还是稍稍松了松，直行了两个路口后，他突然变了道。
岑溪对帝都也不熟，就是告诉她他们聚会的地点，她也不知道在哪儿。
她只能把她的信任完全压给秦恂。
直到他们把车停在了帝都最大的珠宝行的门口，岑溪微怔，扒着车窗环顾着周围。
高楼林立，这附近更像是商业圈呐。
“到了吗？”她抿了抿嘴低声问。
她突然紧张了起来，她很清楚，这是自己脱离社会太久后生的病。
轻微的社交恐惧症，不算特别严重，但就是在到了即将面对好多需要沟通交流的人时总会产生想逃避的心理。
车内的照明灯没有打开，昏暗中，秦恂没有注意到岑溪的不对劲。
他瞥了眼脸色似乎比刚刚要苍白了些的岑溪，只以为她是被他的车速吓到了。
“没有。”他也跟着她压低了声音，顺道稍稍俯过身来，指了指那连店面都散发着金贵的珠宝行，“给你添点装备。”
“……”
话落，他看向她空落落的天鹅颈。
顺着到他直白的目光，岑溪垂眼，几秒后，顿悟。
“……”
没必要吧，她默了默，想推辞。
秦恂这会儿倒是有了读心术了，他索性先不说话，直接下车，绕到副驾这边，替岑溪开了车门。
单手撑在车顶，微微弯腰，眼底藏着点点笑意静静地俯视着她。
见岑溪还是不愿动，他这才慢吞吞地出声，“走吧，别纠结了，你就当是我想让我带出去的女朋友倍儿有面。”
思绪顷刻间有点飘忽，岑溪抬眼看他。
他轻哂了声，上半身忽然靠进来，伸手替她解了安全带的扣：“你不用有压力，你得改变你的想法，你得想你辛辛苦苦把岑嘉禾拉扯到这么大还把他教的那么懂事，现在从我这个半路出现的什么事儿都没做过帮过的孩儿他爸身上薅点东西都是应该的。”
从她拒绝周助理的送饭开始，他就想跟她提提这事了，他想力所能及地给予她补偿。
“知道了吗？”
似乎是想听她把他的话听进去了的回答，所以他才多嘴加问了一句。
岑溪慢条斯理地扶着秦恂伸过来的手下了车，她在他跟前站定，光影落在她明媚的侧脸，她皱着眉，表情有点看不透的古怪。
周围很吵闹，而他们这块小天地的氛围却异常安静。
好半晌。
她懒懒地抬眸，清澈的瞳孔里略过璀璨的霓虹灯与满街的繁华，她直视着秦恂，幽幽的语气里带着点不赞同：
“我的观念有没有问题另说，但是你这种非要逼着别人花钱的想法还真是蛮奇怪的。”
她对上秦恂的视线。
总感觉突然间她的后背阴风阵阵的，她挠挠脸，从秦恂阴沉的眼底看到他的回答。
——“你在抬杠？”
岑溪尬住。
被这样一闹，此时此刻，也早就忘了紧张。
“我是想说待会儿要是迟到了，让你朋友们等着我们多不好。”她跟在秦恂身后解释。
珠宝行的导购冲他们鞠躬，说了声“欢迎光临”。
秦恂把落后他半步的岑溪拉到身边，他侧首，在她耳边满不在乎地说：“迟到就迟到了，怕什么。”
“……”
他向她摆出了就是要先给她挑条项链的架势，那浩浩荡荡的气魄那势在必得的眼神，岑溪深知自己拗不过。
还是不浪费时间了，她想。
她挽着秦恂的胳膊，昂首挺胸，却又漫不经心地扫着柜台，偷偷在心底比较着那些“亮闪闪”的价格。
得找条最好没有镶嵌钻石的，她负担得起的。
即便刚刚秦恂说的那些话有一定的道理，可她还是潜意识里不想和秦恂扯上合约以外的金钱关系。
过往的经验让她明白，附赠的关系会让他们以后割舍起来很麻烦。
秦恂很绅士地让她自己挑，她喜不自禁。
她悄悄附耳和导购说了自己的诉求，导购依旧得体地微笑着，只是呼吸忽然停住。
半晌，才艰难地问她：“您确定吗？”
“嗯。”她挑挑眉，很确定。
她想背着秦恂偷偷把账付了，奈何秦恂就跟在她身边。
除此之外，气氛还算和谐。
直到导购拿着和她要求相符的项链过来，秦恂眯着眼望着印在托盘红布里的那抹细到不能再细的银色，忽然，意味不明地冷呵了声。
“这么细挂脖子上看都看不见吧？”他收回了眼，莫名地阴阳怪气了起来。
岑溪没搭腔，默默感受着这乍暖还寒时候，只盼着这突如其来的寒潮能赶紧过境。
显然，老天没有听到她的祷告。
秦恂瞥她：“哦，可能连扣都找不到，挂都挂不上去。”
她说不过他。
他刺了她两句后也懒得再理她，直接叫来了经理，让经理给他介绍店里最稀缺且最贵最好看的珠宝。
她拽他，瞪他。
他还亲昵地拍拍她的手，安抚她。
顺道告诉她：“你再跟我客气，我们就真迟到了。”
他应该是知道她心里的想法的，也明白她的纠结，他低头看着她。
视线相撞，她闯进他的视野里，看着他眼底的浮光。
然后她听见秦恂压着声音跟她说：“你就当这是我给岑嘉禾的礼物。”
“岑嘉禾要是不喜欢，那就折合成现金给他。”
“再不成……”他把她的长发挽到前面，等待经理把他强烈推荐的挚爱系列拿出来，“就留给未来儿媳妇。”
“……”你还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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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恂没跟岑溪说，他和他们约的是六点半在酒肆见面。
早点开始早点结束，知道陆时川家有宵禁时间，他们这群朋友都很体谅陆时川。
现在已经快七点半了，他们俩姗姗来迟。
岑溪仰着脸站在酒肆的门口，“酒肆”亮着的光交错印在她脸上，她眯了眯眼，手下意识地捏紧裙子。
她越用力，逼仄到她内心的压迫感就越强烈。
还是变成小孩子不用在意别人的眼光比较好，她有冒出临阵脱逃的想法，这种想法像藤蔓般在她心底滋生。
只有想到她此行的目的是为了岑嘉禾，她的勇气才会慢慢再聚集起来。
“在想什么？”手被秦恂牵住，他掌心的温度让她从恐惧中回过神。
岑溪动了动唇，什么都没说。
他牵着她往里走。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他侧首，呼吸绕在她耳朵边，“不用紧张，老严和老陆你以前也都认识。”
温热的气息挠得她心里酥酥麻麻的，她别开眼，将所有的负面情绪消化掉。
思绪渐渐放空。
过了许久，久到秦恂的朋友们看到了他们俩，她才慢慢从中抽离出来，低低地“嗯”了声。
她的这声挣扎了好几分钟才终于变得洒脱的“嗯”被秦恂朋友的“卧槽卧槽卧槽”给覆盖了。
他那位不淡定的朋友从他们进入酒肆时，视线就没有从他们身上离开过。
那炯炯的目光，落在秦恂和岑溪交握的手上，怎么看也看不够。
还时不时地揉揉眼，问身旁的老严：“我是眼花了吧？”
老严看到岑溪时怔了怔，很快的，反应过来，就扬起了眉吹了声口哨。
看来他猜的没错，老秦这么多年等的还是岑溪。
酒吧驻唱唱着情歌，烘托出暧昧的环境。
秦恂懒得去看桑隋的星星眼，他扫了两圈卡座上的人，挑起的眉梢微微耷下。
桑隋嬉皮笑脸地只想八卦，他指着岑溪，“你不先介绍介绍她吗？”
岑溪配合着仰起脸看向秦恂，抿抿唇。
她好像也就没看见他们前会有这样那样的顾虑会心生胆怯，但真到已经和他们见面了，她反而会放轻松许多。
秦恂轻抬眼皮，半晌，语不惊人死不休地吐字：“我女朋友，岑溪。”
岑溪眼底闪过光，她弯了弯嘴角，故作羞涩地笑了笑。
“你们好。”她微笑着冲他们打招呼。
明媚又温柔。
除了严钰外，其他人的表情都跟被雷劈了般，他们瞠目结舌很是吃惊。
但很快的，也就接受了现实。
他们或拿着酒杯或洗着手里的纸牌，时不时地偷瞄岑溪几眼，偷偷打量着她。
其他的游戏瞬间都变得无趣，他们忍不住去揣测秦恂这个女朋友的真实性。
岑溪下意识地想往秦恂身后躲一躲。
秦恂垂眸，带着岑溪入了座。
他倾了倾身，拿起果盘里的插着牙签的哈密瓜，指腹捏着牙签，递到岑溪嘴边。
有点突然，岑溪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她下意识地张了嘴，咬下了果肉。
他贴着她的耳边，似乎终于“大仇得报”了，慵懒的语气里透着点洋洋得意，“没事，我业务不生疏就行。”
“……”
她觉得他的朋友们看她的眼神更热切了。
这情况，让她莫名有点发怵。
她实在是没忍住，伸手掐了秦恂一把，瞪着他想提醒他适可而止。
秦恂“嘶”了声，握住她作乱的手，随即，侧眸看向严钰他们：“陆时川呢？”
严钰耸耸肩，没回他。
倒是桑隋跳出来，“你来迟了，老陆半小时前接到他老婆电话，他老婆说他家陆念舒发烧咳嗽了。”
“当时扔下牌就走了，不过你放心，老陆说了，今晚的消费都由他陆公子买单。”
秦恂：“……”
岑溪：“……”
“他结婚后不就经常放我们鸽子嘛，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桑隋接过他身边的人递过来的纸牌，又洗了两回，“对了嫂子，打牌吗？”
岑溪没反应过来这声“嫂子”是叫的自己，倒是秦恂挑了挑眉，替她拒绝了：“不打。”
“嗯？”
“你凭什么替嫂子做决定！”
秦恂抬了眼，他的眼眸在暗光里显得有点冷，耳畔是桑隋聒噪的声音，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刚刚站在酒肆门口轻微发抖的岑溪。
孤影秀丽，也就瞧着大胆。
他冷哼，歪着头盯着桑隋，半晌，把都到嘴边的“她就敢窝里横”给咽回肚子，他轻扯了下唇角，“哦”了声。
“哦。”
“我怕你们联合起来欺负她。”
“……”
“…………”
“……………………………………”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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