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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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正月里还是冷，李远紧了紧身上的毛呢外套，又跺了跺脚。
黄包车早早地备好了，停在李宅门口。街上空无一人，只有青石板上还有些积水，倒影着澄明的天。
不多时，李茂就出来了，身后跟着梁小姐，她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文件包，看起来还挺重的。
李茂先对着李远说话了：“爸，出差要用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说完示意梁小姐再走的快一些，把文件包给父亲送过去。
梁小姐穿着小高跟，门前又是石子路，走的踉踉跄跄的，险些摔倒。李茂看了看就站在不远处的父亲，摆出一副心疼的模样，朝她那儿过来了。
他掐住了她的手腕，男人的手劲很大，生疼。
他贴过来在她耳边嘀咕了一句：“你敢在这时候出纰漏，等他走了我就敢让你横着出这个门。”
旁人还以为，他们在说着夫妻间的悄悄话呢。
李远看着自家儿子那么疼爱新婚妻子，嘴角勾起了满意的笑。
梁小姐被那一番话吓得不轻，慌慌忙忙就往李远那儿奔。把文件包往李远怀里一塞，便小跑着回屋里了。
李茂看了看梁小姐远去的背影，眼里沁着寒光，不过也只是一刹那，便消失了。
他转过头来对李远说：“爸，这包里我给你留了个东西，记得随身带好，有危险的时候你就掏出来。”
李远觉着心底里忽地萌生起一种暖暖的感觉，自己的儿子，已经知道担心他了。李茂自幼丧母，从前他又忙着生意，就把他交给陈姨带。他总觉得是他亏欠李茂了。
陈姨，也就是那位名不见经传的陈若红。
而李茂并没有看透李远的心里正在想着些什么，他此时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李远这趟回来，不死也该是残了。而在李远走的这一个月，他也该培养培养势力。一个月后，这李家，便全是他的了。
想到这儿，李茂对着黄包车夫说了句：“可以走了。”李远便上了车。
街上安静的仿佛城里已经没有人了，初生的太阳从城墙根下升起。再过几个小时，又将从城尾落下。李茂望着父亲颠簸着的背影，腰弯下去，就再也没直起来。他觉着父亲也像这太阳，不管走到哪里，都牢牢的被绑在这静安城里了。日升日落，循环往复，劳劳碌碌，就这么一辈子。
李远收回了视线，往反方向走去，没有回屋。李宅屋顶上的风向鸡，沐浴在晨光里，宽大的房子里静的没有一点儿声，显得有些寂寥。
唐启文在屋子里收拾包袱，他总觉得姐姐的死只是带着大家步入泥沼的第一步，后面的事情，会闹得越来越大的。而李家，就正是在这泥潭的中心。他以前觉着在这儿住挺好的，方便查线索，但他现在想着再在这儿住下去，反而会是当局者迷了。说不定，还会引火上身。
三十六计，还是走为上策。
他的包袱很简单，来时只是为了参加个婚礼，第二天就回去，可谁知道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说起来，他的包袱，还是先前姐姐帮他收的呢，心里闷闷的。
他狠命甩了甩自己的头，想把这些不理智的念头压下去。晃着晃着，手就碰到了包袱里头的东西。
像是种纸，又不像写字用的宣纸，捏在手里纱纱的。这种触感，好像在哪里碰过。
军事学院……宿舍……春香楼……都不是。
他忽地记起姐姐从前跟着父母去了埃及远游，回来给他看了一种叫“纸莎草”的东西。他当时年轻好动，听姐姐讲东西永远都是左耳进右耳出的，便也没留心，只是觉得这植物着实怪异，长的跟狗尾巴草似的，还捏了几把。
他忙把东西抽出来，是封信，信纸泛着黄。上头写着：吾弟亲启。
是姐姐的字！他知道，姐姐写字没有笔锋，写出来的东西刚硬的像方块儿。
姐姐该是用那纸莎草做的纸。
可为何，偏偏放着已经做好的宣纸不用呢？
信封慢慢地拆开，里头是一幅画。
唐启文没见过这副画，好像是姐姐用碳素笔临摹下来的，没有一点色彩。
画上是个光着身子的老人，透过那层薄薄的皮肤，像是能看到里面嶙峋的骨头。再往上看，唐启文不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明明是艳阳天气，他却打了个寒颤。
那老头的嘴里，叼着半个血淋淋婴孩！
唐启文惊慌间把画往兜里一塞，提起包袱就往李茂房里走去。
走之前，还是要跟主人家说一声的。
门紧闭着，他正想敲门通报，就听见里头传来微弱地啜泣，像是有个女人在哭。
他轻声问：“你怎么了？能否把房门打开来讲话。”
不一会儿，房门就从里面拉开了。
一位年纪轻轻的新妇坐在床边，眼眶泛着红。他认得她，是梁家小姐。
虽说非礼勿视，更何况还是别人的妻子，但他不经意间，看见了她露在外面的那一截胳膊。
白皙的肌肤上，是大片大片的青紫色印记。
唐启文知道，这绝不是夫妻鱼水之欢时留下的痕迹，他毕竟也是被带着去过春香楼的人。
这，恐怕是被人用什么东西打的。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