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蔓荆

27、第 27 章

　　林元白的联系方式，还稳稳当当的停在沈玉衡的手机上。这许多年未曾联系，透过那个名字，沈玉衡恍然都能看到他的那张脸。

　　踌躇半天，沈玉衡才给他发了一条消息，对方的电话马上就打了过来。

　　两个人短暂的寒暄了几句，林元白听到他说到自家闺女的时候，倒是颇有些意外。要知道当时他们那些人里面，对婚育持反对态度最厉害的，非沈玉衡莫属。

　　沈玉衡握着手机，仿若回到年少时，无奈的笑了一声，才说起这次联系他的目的来。

　　林元白：“你可要想好了，你当真舍得把她放出来？玉衡，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要是有事的话，你可以跟我说，但凡能帮到的兄弟自然会竭尽全力。”

　　“我能有什么事？只不过我是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跟她相处，来教会她这些东西。我看着她，我就总觉得我这心里……说不出的感觉。”

　　“你啊……”别人的家事，就算是兄弟都不好多言，“你既然已经决定了的话，我一会把地址发给你。你放心，只要我在一天，就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

　　沈玉衡连声道谢，挂了电话过后，向林元白的账户转了最起码三年的学费，然后向为迎夏单独开出来的账户转了一百万过后，才颓然的放下了手机。

　　看到连续两大笔转账金额，陈乔不禁有些心疼。现在她没了工作，遣退的赔偿款都不够迎夏账户上那么多。以后要是她长时间都找不到工作的话……

　　“明天一早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就送迎夏去车站吧。她这也是第一次出远门，以后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

　　陈乔嗯了一声，不知道沈玉衡是否看出来她暂时找不到工作这件事，有什么事能够让她做，总比让她无所事事的闲在家里强。

　　沈玉衡深深的出了一口长气，闭上眼睛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好不容易刚睡过去，床边的闹钟就吱哇乱叫了起来。

　　陈乔早已经穿戴整齐，就连沈迎夏，都顶着红肿的黑眼圈等在客厅里面。高大的行李箱停在门口的位置，夏夏双手握着行李箱的拉手立在一旁。

　　沈玉衡拿过来迎夏的手机，把她单独的账户绑定到她的户头，有心叮嘱几句，又不知该从何说起。最后只沉默的把手机塞回她的手上，转身就去了饭厅。

　　这告别，不看也罢。

　　迎夏的双手死死的握着手里的手机，眼中泪水难以自禁的在眼眶打转，随着陈乔打开门，瞬间泪如雨下。

　　夏夏鼻腔酸楚，握着她的手被迎夏用力挣脱开来。迎夏拉着箱子站在门口，想说声再见，都不知道该跟谁说才好。

　　她头也不回的跟着陈乔走进电梯里，电梯门关上，她屏住呼吸用力的眨了眨眼，最后一汪泪水代替她做完了最后的告别。

　　保安室的老头哼着黄梅戏，开了门目送母女俩离开。母女俩的背影照，不多时就发到了那十万人大群里面。

　　久违的被窥探的感觉又涌了出来，可车站周围能看到的也就只是那些忙碌的机器人。他们的脸上带着机械化的笑容，迎夏望了一圈，也没看出什么不同。

　　大群里的照片，毫无间断的全是迎夏决绝的背影，甚至还有人发了一小段的视频。

　　视频里的迎夏，提着行李箱进入检票口，跟身后的陈乔背道而驰，母女俩谁也没有回头。

　　郑黎和王海洋一眼就看出来今儿个沈玉衡的不对劲。打开电脑过后，他都已经发了十多分钟的呆了。王海洋连忙在桌子下踹了他一脚，朝着他指了指电脑。

　　沈玉衡这时候才回过神来，双手用力的胡乱在脸上搓了几把，去洗手间洗了一把冷水脸。他看着镜子里的那张脸，眉头紧锁。

　　“是你自己把她送走的，这般作态又是给谁看呢？沈玉衡，醒醒吧。”

　　回到工位上，沈玉衡又变成了往常冷静理智的状态。今儿个电脑完全没有昨天那种痕迹，他们无从知晓对方是技术更上一层楼了，还是只检视他们一遍也就不乐意再观察他们。

　　他们每个人每天的工作进度都有要求，也着实没时间去走神想那么些磨人的事情。

　　郑钧此人，着实是个妙人。每次交给郑黎的工作进度，都正好能赶上第二天的工作，一个多余的数据都不会写。

　　这种平静，只持续到午饭过后。下午班的前两个小时，正是人们最松懈的时间。郑黎与他们所有人都不同，他每次只需要把那数据导入电脑里面，然后引导电脑缓慢读取那数据包就好。

　　而他，只需要关闭键盘的电源键，敲敲键盘做做样子。这些数据公式变化委实更新的太快了，他的年龄也逐渐大了，实在是跟不上那样的进度。

　　很多东西，就算郑钧专门跟他解释半天，他都依旧想不明白其中的原理，又不能直白的承认自己的不懂，只得支支吾吾的点头。只要郑钧在一天，就算他不懂这些也没什么关系，反正郑钧都能给他料理的明明白白。

　　他闲着无聊，手上敲着键盘，在心里感慨了一番自己的高瞻远瞩，并且谴责了沈玉衡和王海洋等人的脑回路。

　　现在什么年代了，有机器人就应该拿出来物尽其用嘛。一个家里才买了个机器人做家务，一个把好好的机器人当小姑娘宠。

　　那不是大材小用？

　　今儿的技术部跟往常没什么两样，郑黎不禁无声的哼着小曲。裁员那种事情，信息部啊售后部那些地方就差不多了。他们技术部可是整个国强AI公司的核心，一定都是他们昨天多虑了。

　　再过个几年他也就退休了，退休了过后，他又该去哪颐养天年才好呢？到时候，带着郑钧出门的话，好像就有些不合适了。第一步要做的，应该就是把郑钧送到售后部报废掉，再换个金发碧眼的大美女机器人跟着，才算美妙生活嘛。

　　沉浸入之后的退休生活，郑黎完全没看到电脑上的绿色数据滚动的越来越快，渐渐的整页夹杂着一两个红色的字符。

　　随着红色字符的出现，技术部的后台监测中心红灯瞬时亮起，警报声响遍技术部的整个部门。所有正在工作中的电脑，屏幕在警报声响起的那一刻瞬间被冻结，屏幕上滚动的字符也停了下来。

　　郑黎的频幕定格过后，画面边角的位置，两个红色的字符分外显眼。警报声响过后，部门内的巡察组马上就要开始巡场。

　　郑黎哪里还能不明白问题就出在那两个红色字符上，连忙手忙脚乱的打开键盘就开始疯狂的敲击起来。被冻结的屏幕上两个字符刺眼的摆在那，无论他怎么折腾，都纹丝不动。

　　就连他慌忙的按下关机键，那屏幕都没有丝毫更改，仍旧明晃晃的亮着，照着他慌乱的双眼。

　　他连忙一把拉了沈玉衡一把，颤抖着声音：“玉衡，你看看我这到底是怎么了？我……”

　　沈玉衡看清楚屏幕过后也是一惊，连忙一把抓过郑黎的键盘，手指翻飞的都快出了幻影，然而，屏幕上的一切都丝毫没有改变。

　　在沈玉衡左边的王海洋感觉到不对劲，连忙也凑过来，在沈玉衡放手之后，也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屏幕仍如初。他低声喊了一声卧槽，指着屏幕问郑黎。

　　“郑哥，你到底做啥了？这警报都响了，你赶紧想想办法啊，一会巡察组就马上要过来了。”

　　郑黎欲哭无泪，他总不能说出这一切都是郑钧做的吧，这岂不是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要是知道这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又怎么可能这样慌张？

　　“你今天到底做了什么？”沈玉衡的话音简短，双眼如刀的望着他。

　　郑黎目光心虚的一缩，连忙别过头去，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我……我也不知道，我，我就跟平日里一样，谁知道它……”

　　跟郑黎同事久了，沈玉衡和王海洋也不愿意他出事，连忙挤在一起帮他想办法。沈玉衡落在键盘上的手就没有停过，直到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过后，王海洋连忙扯了一把沈玉衡的衣服。

　　沈玉衡被他扯的身子一歪，一回头，穿着制服的谭乐章已经站在了他们身后。他眼神冰冷的扫了一眼凑在一起的三个人，最后目光落在表情慌乱的郑黎身上。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台电脑的归属应该是属于郑黎的。

　　郑黎脸色苍白如纸，四肢禁不住的颤抖。他双唇发干，眼神闪躲的不敢去看谭乐章的脸。

　　谭乐章挥开三人，拉开椅子坐在郑黎的桌子前，用指纹权限解锁郑黎那台电脑过后，先是把那台电脑从整个系统剥离出来，才放开了对电脑屏幕的控制。

　　电脑屏幕上绿色字符滚动的越来越快，参杂在其中的红色字符也越来越多，跳动的好似整个屏幕都要装不下一样。

　　落在郑黎的眼里，这却是他的催命符。如果他的秘密被发现了，不用等到部门裁员的决定，他恐怕就要失去这所有的一切了。

　　他也不知道问题到底是出在什么地方，只知道此刻是万万不能认的。他眼神飘忽的四处乱转，最后落在沈玉衡的身上。

　　他指着沈玉衡扯着嗓子大喊道：“不是我，是他。都是他刚才动了我的电脑，我这边才变成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