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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灼风(四) ...

  •   十天后。
      亮子赶着车,进入茶州首府临商。在城里转悠了大半圈,才找回他们先前住的“山水客栈”。
      刚跨进客栈的门,一句话还没出口,就被人扯了过去。还没来得及挣扎,便听着项二中气十足的声音:“亮子!你咋回事!这都快十天了,你从槿柘跑着也能来回了……诶不是,小顾呢?你把人丢了?!”
      “哥!哥!我叫你哥!咱能先松手么!”亮子扒拉着项二攥着他领子的手,一口气快上不来。
      项二赶紧撒手,有些别扭地指了指客栈门口的一桌:“老大和老蒋也在等你们。还以为你们陷那地了,再不来就商量着去槿柘捞人了。”
      亮子伸着脖子看过去,果然,刘山和老蒋都站了起来,明显是松了口气的模样。
      两个人走过来,一左一右拍了拍他的肩。
      刘山安慰道:“何老那里挺难的吧。没事,本来也就让你们去看看,没指望能买着。小顾呢?”
      老蒋依旧是笑呵呵的:“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没遇着麻烦吧。小顾在看车?”
      亮子搓了搓脸:“老大,这事……说来话长……你们先跟我去看看?”

      客栈的后院里头,背阴的地方停着辆大车,上头堆着什么东西,还盖着张厚布。
      “诶诶,何老说这草不能老晒着……”亮子跑过去,揭了厚布。下面一摞木头匣子。
      亮子拎起来一个,特意挑了个背风背光的阴凉地,神神秘秘地打开。
      一股泥土的气息,还湿润着,里头几株草木苗,娇嫩鲜绿,只叶尖稍有些蔫巴。
      刘山、老蒋和项二围着亮子,都定在那里,直愣愣地看着匣子中间的草木苗。
      良久,刘山难以置信地问:“‘踏雪’?”
      “应该是吧……何老说是。”亮子抓了抓头发,有些迟疑。
      “那就是了。”项二拍了把亮子的肩,亮子踉跄了几步,差点没趴下,被老蒋一把扶住了。
      “都说何老脾气顶怪,‘踏雪’难求……”刘山回过来神,四下看了看,又皱起眉,“不是,小顾呢?”
      “也不在看车,那小顾人呢?”
      “是啊!我就说,你把小顾落槿柘了?!不会这玩意儿是偷来的,小顾被人扣了吧!”
      亮子嘴角抽了抽,心说项二哥你差点就蒙对了!
      他用力拍了拍自己脑门:“哥哥们——冷静!都说了这事一言难尽了……”

      //

      十天前,他们进临商休整了一晚,便分了三路行事。项二和老蒋留在临商,买卖些货物。薛逸和刘山去稍远些的乐川,会几家熟悉的商铺,看看有没有好的货物。顾玖之和亮子前往槿柘,拜访何老,试试能不能收到一两株“踏雪”。
      踏雪,生于肃凉、南绍及大胤云州、茶州等地,性喜湿热,不耐干旱、寒冷、阳光曝晒,培育较难。植株高约一尺,幼苗叶浅碧,成株转为深红色,花浅白细小。成株叶可入药,于止血、治疗外伤创口有奇效。
      踏雪难养,虽不说是有价无市,也算“一株踏雪一锞金”,制好的踏雪药泥、在朝堂上都能算是赏赐将士的好东西。
      槿柘何家便是有名的养花世家,代代当家人都当得起一句“何老”的尊称。
      两年前,据说何家这一代的当家人培育出了改良的品种,降低了“踏雪”对环境的要求,大大提高了成活率。
      可何老脾气怪,这一株好成活的“踏雪”是千金难求。
      刘山本就没指望着能求到。只不过横竖都来了这地界,便随意试一试。万一走了好运求得了,带回去培育好了,往后走商的时候,带到边关,哪怕一点也是好的……
      果不其然,吃了个不软不硬的闭门羹——
      何家的管家客客气气给了个下马威:“两位要求‘踏雪’容易,也不用千金,见了老爷,让老爷看到诚意便行。”
      听着简单,然而……
      要求见何老?对不住,何老在休息,暂不见客。
      什么时候能休息好了?这也不清楚啊,等老爷休息好了,我们一定出门告知您。
      您不是这儿人怎么告知?放心,都一样,咱在自家大门口说一声,碰着谁的算谁的,哪儿人没影响。
      怎么算诚意?这个嘛……老爷的意思咱也说不好。
      面前乌漆的大门合上,亮子的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忿忿地抱怨:“都说何家人脾气怪,这位何老又是个中翘楚,卖花从来不看价,就看投不投缘——可他娘的就没听说过几个投缘的,全都是上赶着热脸贴冷屁股。我先还想着是夸张了,现在看来小道消息还是靠谱的。”
      顾玖之望着那门,颇为认同地点头。
      亮子坐回到车上,抓着草帽扇风:“小顾,你说,咱要不看看城里药店里有没有‘踏雪’的药泥收点?差不多就回去吧,横竖老大也没指着咱能搞到。”
      “嗯……”顾玖之又看了两眼紧闭的大门,走向大车。
      “来来来小顾,我们赶紧收了药泥,等天晚些少晒点,就回去,还能帮帮老蒋他们的忙。你坐后头,我来赶车,这鬼天气实在是……”
      顾玖之伸手往车辕下头——
      抽出来一把长刀。
      亮子后半句话卡在嗓子眼里。
      “亮子哥,你先去药铺转,我进去看看。”顾玖之笑,语气轻飘飘的。
      “好的好的……小顾你想怎么看?卧槽!小顾你怎么翻进去了!”

      小半个时辰之后,顾玖之从另一处墙头翻了出来,稳稳当当地落地。
      他脸上一道血痕,衣袖缺了一截,看断口,一半是被利刃切断的,一半是他自己扯开的。露出来的小臂上一道浅口,渗了少许血,已经干了。手上只有随身的一把刀。
      亮子跌跌撞撞冲上去,一颗心早就提了起来。张臂就要揽住他肩,把人拉过来看个仔细。
      顾玖之不着痕迹地避开他,摇摇手:“小事,就破了道口子,血都没挤出来两滴。就是可惜了这衣服……不过是这么个道理,有钱有宝贝,还是得看着点。倒是没想到何家护院这么厉害,人又多,又不能真伤着人家……啧,讨不着好。”
      他笑着跟亮子解释,很是云淡风轻。说到最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睛亮了亮,笑里就带上了点狡黠。
      亮子又是无奈又是心疼:“小顾,诶呀小顾,我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抢东西是不对的……要不……一会儿请你喝酒压个惊?”
      “谁说我要抢了,进去会会何老而已。”顾玖之脸上笑意更明显了,“喝酒好啊。不过亮子哥,得麻烦你一会儿把酒送过来。”
      “诶好。等等!啥?!小顾你还要干嘛!”
      “‘打动’何老啊。”顾玖之勾起一边嘴角,露出个顽劣的弧度,满是匪气。

      顾玖之在何家门口坐了八天,除了每天翻进去何府几次,连吃喝都是坐在大门口解决的。晚上便靠着人家门板打瞌睡,真真成了个门神。
      何家的大门一天被顾玖之敲开一回,管家每次都是那句话:“老爷在休息,暂不见客。”只是面上的客气渐渐便挂不住了,表情一日比一日麻木。
      亮子陪着他扛了一晚,差点没在何府门前的石阶上把骨头睡散了,第二日便被顾玖之打发进了客栈。
      亮子买了三天的肉包子、两天的肉馅饼、一天的葱油饼,顾玖之的笑一天比一天敷衍。亮子愈来愈发愁这孩子怎么了,这不会是生病了吃不下东西吧。
      到第七日的时候,顾玖之实在没忍住,很诚恳地跟他说:“亮子哥,如果你方便的话,给我带甜馅的吧……”
      亮子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好像小薛每次买早点的时候,总有几个甜馅的,自己和老蒋都拿错过,一口下去满嘴的红糖,齁得灌下半碗茶才缓过来。倒是项二吃得很开心。
      诶,好像那之后小薛会再多买两个甜的,要是项二不吃,小顾又吃不完,那些个多出来的就归他解决了……可怜的小薛……
      亮子默默地在心里哀悼了一把薛逸,转天就提了两个豆沙包过来。

      第九日清晨,亮子照常买了包子,打了一大罐豆浆,便去找他。
      “亮子哥。”顾玖之坐在石阶上,懒洋洋地抬头跟他打招呼。
      他大剌剌地背靠着门板,伸着两条长腿,抱着他的刀,浑身上下都透着懒劲。额头上又多了一道擦伤。
      “小顾小顾,我买了南瓜馅的包子。”亮子蹲在他边上,把装豆浆的罐子和两个包子往他手里塞。
      “唔。麻烦亮子哥了。”顾玖之笑起来,笑容比前两日又真诚了不少。
      亮子“嘿嘿”地笑:“客气啥,想吃啥就说哈。”
      他咬着包子,眼神便不住地往顾玖之脑门上飘,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小顾,你这每天一头伤的。”
      顾玖之专心致志地啃着包子,满不在乎道:“这算什么伤,不过破了个皮的事,转明儿就好了。”
      亮子忧心忡忡:“这万一哪天偏了点,破相了可咋整。小顾你这多好看一张脸……”
      顾玖之呛了一口,随即笑出声:“亮子哥,合着你天天担心这个呢?这有什么的,脸上的伤、身上的伤没什么差的,横竖就是个皮相。”
      亮子一口包子差点没噎住,梗着脖子咽下去:“那怎么能一样呢!你又不像项二似的,脸上多个疤都看不出来。”
      顾玖之大笑:“亮子哥,项二知道你这么说他么?”
      “没事儿。他要知道跟你比,那准得同意我说的。”亮子大方挥手,转而又忧虑起来,“小顾啊,还是得当心着点皮相的,小姑娘不都喜欢好看的么?你以后可能够娶个顶漂亮的姑娘。”他那忧虑的神情活像个老父亲。
      顾玖之笑得东倒西歪:“亮子哥,总归我又不娶媳妇。你担心担心你们几个吧……就比如,刘哥。”
      亮子果断摇头:“可算了,咱几个哪像过日子的样子。”
      “你看我像?”顾玖之指了指自己。
      亮子下意识地摇头,反应过来又想点头,实在没忍心点下去,一张脸顿时垮了下来:“小顾啊,你恐怕得娶个能干的媳妇……”
      “不娶,媳妇又不能打架不能闹的。”顾玖之拎着壶灌下去一大口豆浆,跟灌酒一个姿势。
      亮子一脑门的无奈:“又能打架又能闹的,这得是个小薛吧……诶算了。说正经的啊,小顾你天天往里头撞,天天带点伤,图个啥呢这是。躲着点吧。”
      顾玖之瘫在门板上,晃荡着装豆浆的壶:“躲什么啊。亮子哥你看,人家这人又多,又能打,还有经验,配合默契……”
      “所以你快躲啊,诶呀。小顾你这一个人对上那么些,可不是上赶着挨打么?”
      “正好练练身手啊。里头那几位可比我师兄们靠谱多了。”顾玖之一指门内,笑着,眼梢自然挑起了一个弧度,显出小小的狡猾。
      亮子头疼,捂住脑袋,突然想起来问:“那小顾,你在这八天多了,上哪儿撒尿拉屎?”
      “何府啊。”顾玖之答得理所当然,看傻子似的看着他。
      亮子忽然有几分同情起何老来。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太阳慢慢晒过来,空气里燥热起来,又黏黏乎乎的,像把人裹在张薄膜里头。
      亮子面前是亮得晃眼的日头,背后是紧闭的何府大门,又发起来愁:“小顾啊,咱什么时候回去?”
      “等何老见我们——”顾玖之一顿,眼睛忽地转了下,脸上露出点别有深意的笑,“等何老把‘踏雪’给我们为止。”
      “那他要是不给不见呢?”
      “那就待着呗。横竖有地方睡,有人陪练武,天又不凉,不亏。”
      亮子那会儿没听出来心惊,只觉得又是无可奈何,又是震惊。
      顾玖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空了的壶,有几分赖皮:“亮子你先回去就行。事成了我回去找你们,事不成嘛,我就在这儿过年吧。横竖何府有吃的。”
      身后的门忽地一下拉开,顾玖之一瞬间便直起了腰,还拽了一把亮子,没让他摔个四仰八叉。
      管家瞪着坐在屋檐下的两个人,胡子头发都快要一齐竖起来了。
      顾玖之就坐在地上,半扭过身,仰着头,对管家抱了抱拳:“何老。”
      “啊?!”亮子目瞪口呆。
      何老咬牙切齿地对顾玖之吼:“你这年轻人怎么这么烦啊!”
      顾玖之认认真真地又打量了他两眼,笑了,像是确认了这副严肃刻板的皮囊里装了个什么样的老顽童。
      他直直的怼了回去:“你这老人家怎么这么横啊!”
      他那笑张扬,眉眼里全是嚣张,倒是不知道究竟是谁横了。可又明亮爽快,像是有光,像是光本身。
      何老瞪了他半晌,冷哼了声,转身往里走:“进来。”
      “诶!”顾玖之一跃而起,推了把亮子便往里头去。

      之后,顾玖之站在何府的厅里头,跟何老半吵半怼地聊了半天,又跟半个何府的护院打了一场,脸上又多了两个口子,胳膊上三个,掉了另半截的衣袖——硬是让十多个护院没从他手上占到多少便宜。
      最后何老黑着张脸,手指着顾玖之:“顾玖之是吧。我记住你小子了!”
      顾玖之笑眯眯地抱拳:“承蒙何老看得起。”
      老人家“哼”地甩门走了。
      没多久,有家仆送来了小半辆板车的踏雪苗,外带两个瓷瓶的伤药和何老一句话,“要真破相了娶不着媳妇可别怨我头上,是你自己不要!”。
      顾玖之看着瓷瓶愣了愣,大笑起来,朗声道:“多谢何老,后会有期。”
      老人家在旁边屋里不知道砸了个什么:“臭小子,别再让我见着你!”
      “好说!下回给您带荷花酥和牛肉馅饼!”

      直到在何府家丁的帮助下,把植株运回去,装妥当了,亮子还有些回不过神:“小顾,你怎么知道那个管家是何老的?”
      顾玖之挑起眉笑笑:“我一天进何家四五回,一次都没见着那个管家。要吃什么看着是小厮直接进屋里问了然后告诉厨房的,别的搬动植株、吩咐个事的,也都是这样——你说,哪个管家能不管事到这个地步?”
      他坐在地上,背靠着大车的轮子,语气里很是笃定,让人莫名地相信,他什么都能掌控住。整个人却漫不经心地,好像从何府出来的哪一刻,他便慢慢冷却下来,片刻前的大笑像是已经经年了。
      亮子愣愣地点头,满脑子的“好厉害”、“玩闹着就把别人办不成的事情办妥了”。又没来由地想起来很多年前,他们刚认识薛逸那会儿,这个小少年几乎是“纠缠不休”地,让刘山答应了带他出去走商。
      直到很多年后,亮子再回想起这件事,才从这个玩笑一样的闹剧里,摸到一段不可摧折的意志。
      那个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他无可阻挡地前进,碾压过一切障碍。

      //

      三个人表情空白地瞪着大车上头叠放整齐的木头匣子。
      亮子同情地拍了拍项二和老蒋的间,一脸过来人的沧桑:“接受现实吧哥哥们,顾小兄弟就是这么厉害。”
      项二和老蒋木着脸点头。
      刘山倒是反应了过来,指着那车:“亮子,所以‘顾小兄弟’呢?”
      “啊,跑了。”亮子一锤脑袋,“不是,他去荼余了。早上要离开槿柘那会儿,他问我咱们接下来往哪去?咱向来不去那些边关重镇的,我估摸着咱这回也不去。结果他到了临商,连城门都没进,就在外头买了马走了。说要去荼余看看,如果赶得及便在关州首府见,赶不及就回平兰见。”
      “说走咱就走啊。”项二赞叹。
      “这跟小薛一个样。”老蒋笑。
      “诶?小薛也跑了?”亮子一拍大腿,“我还以为小薛买东西或者闲逛去了呢。”
      “嗯,前两天就跑了。”刘山说着也笑起来。

      几天前,刘山和薛逸从乐川回来,两个人赶着一整车的货物闲聊。从平兰什么东西好卖,聊到荼余听说早两年就重建得差不多了。
      薛逸聊着聊着就坐直了,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又慢慢瘫回去:“刘哥,回头到了临商,我要溜一段,去茶州的别处瞧瞧。”
      “想去就去吧。我们到越州去等你。”刘山大方地挥手。
      这几年出来走商,薛逸总会中途离开个一两回,去自己想去的地方看看。薛逸身手好,什么人里头都吃得开,不犯浑的时候简直靠谱得没边,他们自然放心,也早就习以为常了——横竖不放心也拦不住人。
      “成,刘哥你们要事办完了我还没到,就先走好了,不用等我。”薛逸晃悠着腿,一派怡然自得。
      刘山瞅了他一眼:“小薛你去荼余、莘邑的话,都能从前头走,省得去临商绕路。”
      “那不成,我还得去临商外头买马呢。”薛逸想也不想地一口回绝。
      刘山指指前头:“那边就有马。”
      薛逸勉为其难地瞥了瞥,老神在在:“这马看着不大行,我还是得去临商那看看。”

      “他把我送到了临商,就买了马走了。”刘山笑着,眼里浮起些暖光,拍了拍亮子的肩,“小顾多半也是送你回来,才多跑了这一趟。”
      “诶……”亮子恍然大悟,“是哦!这到荼余比槿柘到荼余还远呢……诶顾小兄弟真好……等他回来请他吃豆沙包、芝麻包、南瓜包、地瓜包……”
      “亮子,你这是要撑死顾小兄弟吧?”
      “小心吃坏了小顾,小薛跟你翻脸。”
      “亮子啊,咱就不能换点甜糕么?那么多花样。”
      “唉行,干脆让小薛去买得了。他应该知道小顾喜欢吃什么吧?”
      “他怕是比小顾自己都清楚。”
      “不是小薛买什么,小顾都喜欢吃么?”
      “……卧槽!好像是这么个道理。项二你终于不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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