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师这样不好吧？》亦书成

49、第 49 章

　　“噱头。”

　　我话音刚落，前面那个身材高大，头几乎顶到墙顶的男人步脚一停，我下意识摸向身后，才反应过来那把刀已经被马修没收了。

　　“你如果这样想那可就大错特错了，西亚小姐。”

　　说完他继续朝前走，我注意到越往前这洞顶就越高，到最后甚至离他的头都有一人远，尽头是两扇镶着金边的木头门。这么大的两扇门横着吊到这里应该费很大的功夫。

　　进门之后要眯着眼，习惯了黑暗的眼睛再触及到这么强烈的光线怕是要被晃瞎。

　　我站在他的阴影之下，勉强能看到里面的内饰，与地上建筑差不了多少，只是正中央摆着几个与装饰品完全不匹配的屏风。

　　四个女人见他一来，排成一排跪下行礼，“她怎么样了？”男人问。

　　“情况不太好，大概只能再勉强活一个月。”其中的一个女人回答。

　　他们口中这个她是谁？此时已经习惯这里明亮的环境，仔细看能够看到屏风后面是一张床。

　　这里四周都摆满了书籍和瓷器，鲜花由于不习惯这里的空气都没有生机，离屏风不远处的矮脚桌上堆满了散落一地的草药。

　　“去看看吧小姐，那里面的就是我们供奉的不灭圣火”

　　几个女人闻声为我让开一条道，我透过屏风已经能勉强看到绸子床上躺着个面无血色的女人，以这屏风为中心向外散发一股子病气和浓厚药味。

　　躲闪开地上的牛皮纸和草药，我来到了一旁打开屏风，床上的女人好像听见了动静，勉强睁开眼。
　　她沉重的呼吸声完全充斥在我的脑海里导致自己的血液流速增快，连心跳也加快了。

　　她长着一双能够撼动人内心的眼睛，虽然看起来早已被病魔折磨的没有灵气却依旧是好看的，头发病恹恹伏在白色棉麻枕头上，伸出来的一只手消瘦的只剩下皮和骨头。

　　少女想说些什么，又突然面目狰狞痛苦的□□，其中一个女仆闻声急忙跑过来，我见势从哪凭风立挪出。

　　她们忙前忙后的从那堆草药里搜罗，踩的那些地上的羊皮纸咔咔作响。

　　那男人说这就是他们信奉的不灭圣火，这圣火是个人倒没有那么让人吃惊，只是不灭圣火如今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你看到了？”

　　“她很快就要死了，什么病？”

　　“药剂师说是肺上的毛病，治不好的毛病。”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算是问到点上了，小姐。你也知道，不灭圣火确实只是个假象，我们信奉的是比那还有神奇的东西。

　　您可知道几年前那场“魔鬼森林战”吗？没有人知道哈亚迈王屠的到底是哪族人。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们到会议室来吧，让她在这感受生命带给人的痛苦。”

　　我们原路返回，马修和那一干人还站的笔直等在那，似乎都知道我们不久就会回来。

　　“当时新上任的哈亚迈王为什么不把心思放到巩固自己有些晃动的王位上？当然是因为那一族有着更吸引人的东西捏在手上。永恒的生命是这些君王无论如何都想得到的，可几代下来只有他没忍住自己的野心。”

　　“永恒的生命是不存在的，没有人能逃过死亡。”

　　“可若是那一族就是有这样的血脉呢？”

　　“那也是谣言而已，就算是有也绝不可能绝代不是吗？”

　　“这一血脉除了不会老死以外也是惧怕刀枪的，皮肉之苦照样也会影响到他们，如果能躲在什么森林峡谷里，不与大国兵戎相见所有的事情都能很好解决。可关键就在于，这个国家新继任的国王并不打算继续维持与他们的这种和平状态。”

　　独眼男人坐着翘起二郎腿，我却只是站着，不知道我到底是睡了多长时间还是药物作用，现在身体还是软软的没什么活力也提不起力气，再坐下只能让我更疲惫。

　　至于他说的那位国王也就是哈亚迈王，我对于他这种行为可以理解又觉得甚为怀疑，一个合法继承人继承上一代君王维序良好的国家非常容易，只要不大动干戈任性靠着自己心思改变给民众带来利益的法律秩序，人民还是会非常敬仰新王。

　　他这么贸然违背两国之间的和平，必定会大增民众心里的恐惧，那士兵铠甲上的鲜血可是人人都瞧在眼里，谣言也是传的越来越邪。

　　这个地位原本应该非常稳固的哈亚迈新王竟然自己将自己的形象放在绞架上任人想象，如果不是巨大的诱惑他应该做不出。

　　“可是你也看到了，那个女人被我们好好的保护在这，连吃饭用的刀叉都是钝的。”

　　“你说过她得的是肺上的疾病，你所说的那个有永恒生命的族人难道也会得病吗？”

　　“你说到点上了，这就证明我们供奉了几年的圣火其实就是个蜡烛上的火苗，一阵风来就能吹灭。”

　　“这些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独眼男人放下翘起的二郎腿，正准备说什么，我身后那扇门突然打开，一个小孩子急匆匆跑进来将嘴贴近独眼男人的耳朵说了些什么。

　　马修见男人表情不对，跟着退下的小孩一同跑走，座椅上身板突然坐正的男人又从吃惊转而变成无奈一笑。

　　“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了，我想我不能再留你多住几日了，西亚。托马斯，把她带出去吧。”

　　话音一落站在右手边的身影迈步向前，稍微行礼就走到我身边。

　　是我所认识的托马斯吗？我一面想在他身上寻找到答案，一面发觉促使我来这里的事并没有因此得到任何解释。

　　“我是不会走的，你派人谋杀了老先生竟只是来让我看一眼你们的圣火要熄灭了？”

　　“当然不是，如果你迫切的想知道我现在简单说一句也无妨，只是那老先生不是被我们谋杀的。好了，跟着他走吧，这个人你应该还算熟悉对吧。”

　　我坐在客椅上，摆出不准备走的架势，男人站起来满含诚意的说一切的事情都会派合适的人来细细给我讲述，而现在他们有着必须要放我回地上的理由，反而希望我能谅解这一行的仓促。

　　如若从开始就和和气气，把一切都摆在明面上解释开来大家都能落得个好退路，这些人开始用什么间谍、什么谋杀和什么谣言把人骗来，现在又匆匆收尾让我走，果然成人世界是从来不会把事情简单办。

　　发觉我再黏在那不走，他们就要把我敲晕绑好扔回地上了，我只好老老实实跟在托马斯身后被引着赶出这座地下宫殿。

　　如今前面那个身影不像从前那般小孩子样，和所有人一样都一言不发，不由得引来一种落寞感。

　　毕竟我们也是一起赶路生活了些日子，破天荒认而成为朋友的人现在竟像个陌生人。

　　这样可能也不赖，那种逃离主教视线以后突然态度大转变，讲述他与马修是如何如何被逼迫成这样的情形反而不如现在让人心里轻松。

　　本来想重新感受一下外面的阳光，一到地上才发现现在是晚上，连月亮就被阴云遮住，导致我看到地面上整个教堂里里外外都围着一堆士兵时候着实吓到腿僵直，脚后跟栓了几层铁链似的让我无法动弹。

　　如果我是一个实打实的无神论者，那些就一定不是战死的鬼魂。

　　尤其是众人让出一条小道才看到布道台上窝在椅子里一脸阴郁的人时，我才发觉事情似乎已经闹到了我没法想象的地步。

　　惊动城里的官兵事小，惊动斯坎尼是绝对事大。

　　塞巴斯蒂安这次只是站在教堂门口，看起来他对我这次单独行动也是非常不满，两人的脸已经一个比一个臭。

　　那些士兵倒是都像无头苍蝇，左瞧瞧右看看我这个普通的小人，再把目光都投到斯坎尼身上，他们一定很不解，这么一个怎么看都跟长官非亲非故的人怎么值得如此大阵仗来要人。

　　这一路我是魂不守舍，只知道斯坎尼单独坐了个马车走了，我是跟着其中的两个士兵一起走到他府邸的，塞巴斯蒂安跟在我后面，像个不长嘴的鬼魂。

　　这一路上吹吹冷风倒是给了我个反思的机会，我的确不算是个没头没脑的人，这一整串件事都像是被人下了什么诅咒，莫名其妙做了些我原先绝对不会做的事。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我跑不掉，必须要去斯坎尼家里，这对我来说无疑是一道天雷正正霹在脑袋上。

　　这样一来，我是绝对不可能在他婚礼之后脱身，塞巴斯蒂安明显像那个独眼男人说的误解了我的心思，我对他的保护起到了反作用。

　　走到府邸颇废了些功夫，脚已经冻僵鼻子也冻的没有知觉，只知道这座府邸不大，甚至对于他这种身份的人来说有些太过于简朴。

　　让我大叹口气的事是，直到第二天我都没有再见到斯坎尼，他没有向几年前一样对我的种种不合规矩的行为说教。